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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赑屃怎么办?”张幺爷问。
“它一直就在那儿,很少挪窝的。”女人说。
“还真快变成一块石头了。”张幺爷自言自语地说道,然后和张子恒一道跟着女人朝前面走。
第二十章 大蛇盘踞
走了一段,张子恒在后面拉了一把张幺爷,停住,在张幺爷的耳朵边小声说:“幺爷,你咋这么容易相信一个人呢?这么暗无天日的洞里面出现这么一个女人,你就没有一点怀疑?”
张幺爷看一眼张子恒,也悄声说:“怀疑倒是有,不过,两个大老爷们儿,还怕一个女的了?说出去也不怕人笑话?”
“可是,万一她是妖怪怎么办?我说的是白骨精那种……”张子恒的声音小而且神秘。
张幺爷理也不理张子恒了,抬腿就走,边走边嘟囔道:“男人家家的,长那么多岔肠子干什么?”
张子恒无奈,摇摇头,也嘟哝道:“找人找到这个背弯背角的地方来了。”说罢只好继续跟上。
一群猴子始终在石头缝中陪着他们穿行,一个个显得很兴奋。
大约曲曲折折地穿行了有一两公里的距离,从一道天然的拱门进入,一个大得几乎可以容纳几百人开批斗大会的天然洞窟出现在张幺爷和张子恒的眼前。
洞窟是一个天然溶洞,四面的石壁上点着七八支火把,恍恍惚惚的,还真有点像进了妖精洞穴的味道。
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令张幺爷和张子恒目瞪口呆。
从洞顶垂落而下的钟乳石,大多与地面的石笋相连接,形同一根根擎天石柱,仿佛洞顶就是这些石柱撑起的一样。这些一根根巨大的石柱上,有天然形成的浮雕图案,有的如同飞龙缠绕,有的如同凤凰展翅,就如同人工精心雕刻上去的一般。环顾四周,有的钟乳石形如利剑,从高高的穹顶垂挂而下,而地上的钟乳石,分明就是花瓶、花坛、茶几、桌椅……光怪陆离,恍如梦境!
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不禁令人叹为观止。
看着眼前的壮观景象,张幺爷喃喃自语地感叹道:“我的个乖乖,还真是像龙宫一样啊!”
张子恒也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满眼新奇地转动着脑袋四下里不停地张望。
而那些猴子们一进入这宽阔的大厅里,就像到了家一般地撒起欢来,在钟乳石之间蹦跳穿梭,很是快活。
突然,张子恒的眼睛定格在一处石壁上不动了,脸上的肌肉抽搐发紧,眼珠子也奇怪地朝眼眶外凸出来,似乎要从眼眶里蹦出来一般。
张幺爷看出了张子恒的异状,盯着他问:“子恒,你又咋啦?抽风了?”
张子恒抬起手,指着石壁上的一个地方,声音发暗发涩地小声说道:“幺爷,大蟒蛇!”
张幺爷心里猛地一抖,顺着张子恒手指的方向看去,也是大吃一惊,只见在石壁上一个天然形成的凹槽内,果然蜷曲着一条巨蟒的身影。
张幺爷差点惊呼出声来。
提着灯笼的女人看着表情怪异的张子恒和张幺爷,轻声说:“你们不要怕它,它是我喂的小龙,已经有好多年了。这阵子正冬眠,吵都把它吵不醒的,乖得很呢!”
听女人这么说,张幺爷和张子恒的心放下来了一大半。
张幺爷说:“你咋会喂这么邪性的东西?喂点鸡喂点鸭多好,喂大了还可以吃肉。”
女人笑笑,说:“我还真喂有鸡鸭,不过没在这儿,在外边的山上。喂大了也不是我吃的,是给我的小龙吃的。”
张幺爷听了,又“啊”地惊呼了一声,说:“你还喂它这么好的东西啊?你究竟是咋想的?”
女人看着张幺爷,说:“我想的肯定和你想的不一样啦。要是我想的东西跟你想的差不多,我就不会住在这个溶洞里了。我就会跟你们一样,出去过那种‘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平头百姓的日子了。”
“那你为啥不出去过那种日子呢?非要躲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洞里过日子,又孤独又冷清的。”张幺爷说。
女人笑了笑,眼珠子变得亮晶晶的了,看着张幺爷说:“你怎么知道我的日子过得孤独冷清呢?”
“看也看得出来的。这么大一个山洞,就你一个人,成天就跟这些山猴子们厮混,连个能说话的人都找不着一个,能不孤独冷清吗?”
女人说:“人不一定非要跟人说话的。我跟这些猴子,跟我的小龙也可以说话的。”
张幺爷一愣,说:“你可别说话来吓唬我哈!我的脑子现在还云里雾里,不太清醒的。”
女人依旧笑了笑说:“你不会懂的。其实,有句老话你应该听说过,叫做‘事到临头不自由’。我跟你说老实话吧,有些日子,不是你想咋过就咋过的。”
张幺爷点点头,说:“也是,你说的话我也承认有道理。就好比万神仙,原先多硬气的一个人啊!方圆百十里地,要本事有本事,要威望有威望,你看现在,也跟你一样,不是躲在地宫里,就是躲在山洞里,过的也是你这种暗无天日的日子。”
“所以啊,老前辈,这就叫此一时彼一时。对不对?”
“对,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老一辈经常这么说的。”
“你看,今天遇上你们,我的话突然就变得多起来了,差点把正事都给忘了。跟我来吧,我带你们去看一个人。”女人说。
张幺爷一愣,说:“看谁?难道这儿还有我们的熟人?”
“你看了就知道了。”女人突然变得神秘兮兮的了。
张子恒这时自作聪明地小声将嘴巴贴在张幺爷的耳朵上悄声说:“是小白!”
张幺爷一听,情不自禁地“嗯”了一声,不大相信自己耳朵似的说:“真的?”
张子恒的脸上浮出一层得意而神秘的微笑,点了点头。
张幺爷小声说:“还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难道真是她?”
张幺爷的心开始变得忐忑不安起来,他真怕张子恒说的话不能兑现。
女人带着张子恒和张幺爷出了一个岔洞。岔洞是人工开凿的,也很粗糙,不过却并不显得憋屈。
在岔道里走了大约有十几步,却在前面不远的地方传来一阵唱戏的锣鼓梆子声和青衣花旦咿咿呀呀的唱和声。
张幺爷和张子恒心里好生奇怪。
张幺爷脱口说道:“咋这里面还有戏班子啊!”
女人笑笑,不说话。
张幺爷和张子恒相互间看了一眼,被彻底搞得有点找不着北了。
第二十一章 天意
当进入到一个人工开凿出的石室,张幺爷和张子恒才醒过神来。原来石室里有一台柜式的留声机,一张唱片正在优哉游哉地缓缓转动。
石室里点着一盏灯,灯影朦胧昏暗,但却透出一股暖意。
张幺爷恍然大悟地说:“我说嘛,原来是个话匣子,里面在唱戏啊!”
女人说:“你可别小看这个话匣子,它可是我的宝贝,三四十年代从美国运过来的。平常我就是靠它给我解闷的。”
“美国?美帝国主义?”张幺爷一愣。
女人见张幺爷和张子恒都警觉起来,笑道:“都到这个地方了,你们的觉悟还这么高啊?”
张幺爷也觉得自己表现得有点失态,说:“都快整成神经病了,习惯了,呵呵……”
女人笑笑,不再说话。
张子恒也说:“你这玩意儿要是被外面的人知道了,一定会被收缴了,几锤子砸烂的。”
“所以我就住在这儿不出去了。”女人很干脆地说。
张幺爷和张子恒还都无话可说了。
石室不算宽敞,但开凿得却是极其精细,四面石壁平整光滑,上面还挂着几幅西洋画。在张子恒和张幺爷眼里,象牙白的画框比画本身要漂亮得多。石室里面石桌子、石板凳、石床一应俱全。
石床上,盖得严严实实的被窝里似乎睡着一个人。
女人把灯笼放下,走道石床边,把被子掀开一点,说:“你们要找的人是不是她?”
张幺爷和张子恒的眼睛顿时就亮了。
被子里露出的那张玲珑剔透的脸不是白晓杨是谁?
张幺爷的眼眶一下子湿润起来,他抢步上去,颤着声音大声喊道:“小白!真的是你啊?你可把干爹急死了。你醒醒啊!干爹来了!醒醒啊!”
可是,被子里的白晓杨没有丝毫动静,轻轻闭合的眼睛里,长长的眼睫毛就像两道帘子似的把眼睛盖住,细腻的脸上露出一层粉色。
此时的张幺爷又是激动又是心疼。
女人对张幺爷说:“老前辈,你别着急。她现在睡得很香的。你叫不醒她的。等睡够了,她自然就会醒过来。”
张幺爷的眼泪这时已经扑簌簌地落下来了。他迷蒙着一双眼睛望着眼前的这个女人问:“她是咋来到这儿的?”
女人说:“不是她来到这儿的,是日渥布吉把她救到这儿来的。”
“啥?日渥布吉?是人还是啥东西?”
“不是啥东西,是人。”
“人有这么怪的名字?”
女人笑道:“他不是我们汉族人,是羌族。”
“羌族?是少数民族啊!难怪!”张幺爷说。
女人说:“一会儿我就带你们去见他,一个大山一样深沉的男人。见了你们就知道了。”女人说这话的时候眼神发亮。
张幺爷这时一把抓住女人的手,说:“谢谢你和日什么来着。”
“日渥布吉。”女人提醒道。
“哦,对,谢谢你和日渥布吉了哈,大嫂子!小白这辈子多灾多难,也总算是有你们这样的贵人搭救。”
女人的脸泛起了红润,把手从张幺爷的手里抽出来,说:“不用谢我的,得谢日渥布吉。今天要不是他,你说的这个小白恐怕就真的再也和你见不上面了。”
张幺爷连声说:“我晓得,我晓得。都怪我,不该说话气她。”说完又朝愣在一旁的张子恒说,“子恒,咋样?我就说老天开眼了哇?你还不信。咋样?小白不是被我们找着了吗?”
这个时候的张子恒和一个白痴无异,连眼珠子也停在眼眶里不会转动了。
张幺爷这时又朝女人问道:“你刚才是咋知道我们是来找小白的呢?”
女人说:“其实我也是猜的。再说,深更半夜的,天气又这么冷,你们不是急着出来找人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