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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也。”宁不寂并不争辩,只说道,”既然都探听到了,想必也知道,在下一回朝,陛下必会下旨免朝三日?”
紫衣人起初尚在思索,对方何以突然岔开话题,听到此句,忽然意会过来,脸上露出踌躇之色。
却听宁不寂续道:”陛下身负上好武功,尚且需在榻上躺上三日,换了是你,可经受的住?”目光灼灼,似在评估他的身体。
秦轩被他看得心头一寒,心知宁不寂素来高傲,若是逼着他还人情,自是不会拒绝。
只是这本该两厢情愿的事,借着人情,迫着他来做,对方若是一狠心,下了重手,倒是债清事了,他白白受一番折腾,又是所谓何来。
想到此节,霎时收起了绮念,神色间亦正经了许多。
说话之时,宁不寂一直在暗暗观察对方的神情变化,眼见紫衣人收起了戏谑,心中暗道,”惭愧,秦轩行事素来放浪不羁,以让人为难取乐,非得脸皮比他更厚,方才压得下去。”
他成功转移了对方的注意力,倒无趁胜追击的意思。
紫衣人一直对他抱有好感,多年来为他在六藩之间奔波周旋,这番情意,不该拿来践踏,于是开口道,”若有正事需要相助,但说无妨。”
秦轩做事虽有些不择手段,轻重却也拿捏的住,嬉闹了一番,见自己占不了上风,也就乖乖的偃旗息鼓。
他整了整衣袍,正色对着宁不寂拜了下去,”在下此来,是奉父王与诸位王叔之命,请宁将军救命的。”
宁不寂听着,神情凝重起来。
秦轩乃是中洲六位藩王之一——齐王的幼子,六藩多年来与他誓不两立,若不是头壳撞坏,当不至于出此下策,请他救命。
只不知紫衣人葫芦里卖得是什么药?
他不动声色,淡然问道,”此话何从说起?”
秦轩见他并不相信,心头兀自着急,索性和盘托出,”陛下当政十年,看似并无作为,既不增一分赋税,亦无主动对外征战之举,这般无为而治,却是给了中洲休养生息的机会。”
宁不寂点头道:”不错,于国于民,这都是好事,与六藩何干?”
秦轩跺了跺脚,心中暗骂对方直性子,却是有求于他,不得不详加解释,”陛下的不作为,仅仅是表面如此,私底下招募的无数死士细作,早已渗透到各个势力之中。”
宁不寂道:”即便如此,又有何妨,细作再多,亦不过数人,能翻出什么大浪来?”
紫衣人摇头道:”大将军为人正直,思虑行事,皆为正道,更兼权势武艺,冠绝天下,不免忽略细节,岂不闻。‘千里之堤,毁于蚁||||穴’。”
他顿了顿,提醒道,”莫忘数月之前,刺杀北魏摄政王萧歧之事,近百名赤焰军好手命丧徐州,大将军至亲的养父与好友奉天,亦险些一同丧命。”
29
见对方神色间似有所动,秦轩振作了一下道,“主导此事的中郎将刘岷,便是陛下手底下的细作之一。将军尚能说,小小探子翻不起大浪乎?”
当日刺杀萧歧一事,奉天事后详细查过,乃是出于南齐皇帝慕容溱的阴谋,然而刘中郎一家行事作风,亦给他留下了极为鲜明的印象。
他点头道:“你所言亦不差,那位刘中郎,确实是极为出色的人才,杀伤力也大。”
秦轩斟了一杯茶,啜饮几口道,“不只是他,陛下生来便有一种才华,能引得人死心塌地的效忠,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他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只怕有无数个刘岷一般的人物,隐在暗处,密密麻麻的结成一张又一张的罗网,时机一到,即刻发难。”
宁不寂安慰道:“你想太多了。”
紫衣人露出苦笑:“近些年来,父王与王叔们都已年老,舞刀弄枪之事,亦无多大兴趣,许是太过懈怠,忽略了不少动静,到如今发觉,早已失却了先机。”
宁不寂道:“六藩坐拥私军,易酿成祸端,能收归朝廷,亦是好事。”
秦轩惨笑,目光中流露出怜悯,“陛下当真手段了得,我说了这么多,你竟还没明白过来吗?”
宁不寂一怔:“何出此言?”
紫衣人无言了一会儿,低声道,“陛下多年来拿你牵制北魏和藩王,如今他有意和北魏休战言和,又对藩王们动手,唇亡齿寒,你好歹也有点危机意识吧!”
宁不寂心下不以为然:“六藩与北魏何时与赤焰军成了唇齿关系?”
秦轩像是知道他所想,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陛下这举动,分明酝酿已久,他势必是要扫清一切阻碍皇权的障碍,你以为数十万不受朝廷管辖的赤焰军驻扎在京城,他能容忍?”
宁不寂心中一凛,忽然想道,“难道陛下执意要亲自前来北魏,并非行事轻率,而是他早已布置妥当,有恃无恐的等待收网?”
紫衣人察言观色,见他神色变化,连忙道,“如今可明白了?我父王和诸位王叔的今日,便是你宁大将军的明日。”
说了这会儿,对方的来意大致上也已道明,宁不寂笑道,“六藩遣你来做说客,是要与我联手,对付陛下?”
秦轩颔首:“不错。”一面递了一杯茶给他。
宁不寂随手接过,断然拒绝道,“此举必定使得国中大乱,请恕在下不能答应。”
紫衣人眼底掠过一抹讥讽:“大将军固然情深义重,然则陛下就一定同等相待?他肯忍你这么久,也不过是时机未到,若然时机一到,兔死狗烹,鸟尽弓藏,悔之晚矣。”
宁不寂依旧不为所动:“我既欠了你人情,自会让陛下应承留下六藩全族的性命。若是他容我不下,我自将命给他,亦无妨。”
秦轩见他竟深情至此,心中微微的难过,一时也无话可说。
他想了想,忽然道,“你自送命不打紧,但连累整个赤焰军与你陪葬,能死得安心?”
宁不寂闻言,沉默了片刻,亦无言以对。
紫衣人见他沉吟不语,知道自己的话多少起了点作用,起身道,“在下先行告退,若将军改变了主意,只须回到此间客栈即可,客栈的小二自会知会在下。”
他说完,打开门,跨出一步,忽然间又回过头来,趁着对方发呆,转过身又飞扑了过去。
宁不寂猝不及防,被他抱了个正着。
秦轩诡计得逞,乐得哈哈大笑,紫衣翻飞,翩然离去。
30
回府之时,日已偏西,陈老太保早已离去。
皇帝似乎与这素未谋面的“外祖父”聊得极好,正带着愉快的笑意,站在庭院的一角,看随同而来的禁军练习箭术。
看了一会儿,他接过下人递上来的一张硬弓,弯弓搭箭,瞬息间连发三箭,皆正中红心,三支长箭并列中心,分毫不差。
围在一旁的禁军霎时欢呼起来。
皇帝微微一笑,将手中的柘木长弓递给宁不寂,“明日是北魏一年一度的春末围猎,萧翰遣人相邀,将军可要一同前往?”
宁不寂接过长弓,伸手拉了拉弓弦,点头道,“果然好弓。”
望了一眼前方的靶子,难得的竟出言赞叹,“陛下好箭法,如此距离,堪称神射。”
皇帝扬扬眉,等待他的下文。
果然,宁大将军接下去道,“然则,他人未必有同样的好准头,猎场上乱箭无眼,若有误伤,亦在情理之中。”
他说得相当含蓄,暗指有心人士会在猎场行刺,是婉言劝说对方不要前往。
皇帝心思敏慧,怎会不明白他的言下之意,闻言反问道,“战场上刀剑亦不长眼,将军难道就因此不上阵作战?”
宁不寂一怔,忽然意会过来,对方为何执意要亲自前来敌国。
“陛下……”他迟疑着,试图询问,却措辞无力。
“这是属于朕的战场,无论如何,是不能退缩的。”皇帝温柔的笑,“既然入了虎||||穴,自当给猛兽一点颜色看看,异日,那头老虎才不会兴起咬人的念头。”
他说得云淡风轻,伴着温文尔雅的笑容,一旁的禁军们恍若被催眠一般,纷纷点头,“陛下说得是。”
宁不寂听得,心底却是机灵灵的打了个突,不知为何,在这温和的笑容中,秦轩那句唇亡齿寒,犹如幽魂一般,附上心头。
这猛兽,是敌对多年的北魏,还是多年来视皇室如无物的赤焰军?
他想起出来中洲之时,沿途小儿争相传唱的民谣,“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假令风歇时下来,犹能簸却沧溟水。世人见我恒殊调,闻余大言皆冷笑。宣父犹能畏后生,丈夫未可轻年少。”
十年前初见,那个眼中犹有天真的十七岁少年,一直在默默的忍耐,积聚着力量,到如今,终于羽翼丰满,有了颠覆时局的能力。
“要阻止他吗?恐怕也来不及了吧!”宁大将军默默的在心头苦笑,“最可怕的是,居然还在为他终于可以做回自己,觉得高兴。”
他摇摇头,缓步踱回了大厅,对于自己竟然破天荒的纵容这一切发生,觉得不可思议之至。
大厅外,一浪高过一浪的欢呼声依旧此起彼伏,不断的传来。
宁不寂忽然疑惑起来:“承业素来不是爱表现之人,在中洲之际,明明身怀武艺,尚刻意的掩藏十年之久,怎地来了北魏,却刻意的展现起来。”
略加思索,便明白过来,“夷人素重武力,尊崇勇者,陛下代表了整个国家,他的孱弱,便是整个中洲的孱弱,不免给人可欺的印象。”
想来皇帝自是明白了这一点,待到诸事安排妥当,便迫不及待的跑来敌国■■。
说起来,还是孩子气的少年心性。
正想着,便听见外头的欢呼声弱了下来,一抬眼,便见皇帝走进门来,眼中微带好奇,直言问他,“你如此好武,怎会对射箭没有兴趣?”
宁不寂道:“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