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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氏低叹一声,“你们以为我不知道她吃的辛苦呀?”你看她这来的也四五个月了,个了愣是没长高一星半点的,我这也是焦心,没法子了。你当姑娘家长身子什么都成?她要是错过了这个时候,身子要没长全,这一辈子可就毁了!一个姑娘家,要是身子不好,连乡下都没个容身之处,更何况,你别忘了无忧大师都说珍儿是个富命呢。你看那富家的公子少爷有那个从一而终的,不都是三心二意朝三暮四朝秦暮楚的,我们现在不做做恶人把珍儿的身子给她调养好,她以后吃苦受累还在后面呢。”
叶石韦到从没想过这些,主要是他就是想也想不到这些。可是隔了五六根包谷杆对面的珍儿跟叶白芷早就停了打闹,也听到毛氏这段语重心长的话,心里的震撼不是一星半点的。
珍儿看了看叶白芷,叶白芷也刚好看着她,两人眼睛都亮晶晶的。
晌午珍儿不止自觉的吃了两碗饭,还听叶老爷子的细嚼慢咽,吃了饭也破天荒的去午睡了。还拜托叶老爷子给她写了不少养生的法子,后来去铺子一说,夏嬷嬷手里也有不少姑娘家调养身子的法子,也不管有没有用,都一个接一个的试,好好的养身子。毛氏对她这个态度非常满意,当面背后不知道夸了多少回。
晚上回去,珍儿他们吃了饭,她照例带着虎子从医庐回家。从这儿走近一些,而且叶老爷子得看着她跟虎子进了家门才会安心。跟叶老爷子打了招呼,珍儿正准备带着虎子出门,却被阿大给叫住了,珍儿有些怔愣,不知道阿大叫住她有啥事,而且他脸上的表情还有些不自然。
叶老爷子示意珍儿稍安勿躁,珍儿也就拉着虎子坐了下来,想看看叶老爷子跟阿大有什么事儿。
“珍儿,”叶老爷子拍了拍阿大的肩膀,开口对珍儿说道:“阿大有些事跟你说。”
珍儿见他们这样郑重其事,突然有些紧张,不会是城里又出了什么幺蛾子了吧?叶石斜他们还不安生?
“珍儿姑娘,我,我,”阿大低着头,重复了几遍也只说了个我,剩下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阿大哥哥,有事儿你就说吧,你要是信得过我,能帮的我一定帮。”珍儿开口道,既然这事儿让阿大难为情,她就先开口吧,就看阿大到底信不信的过她了。
听到珍儿这么说,阿大抬头看了珍儿一眼,像是下定了决心一样,眼睛一深就跪了下来。珍儿吓的跳起来忙躲开,虎子不明所以,但也跟着他姐起身走到叶老爷子身边握住他的手。
“请珍儿姑娘赐名。”阿大磕了个响头,这话说的很是坚定。阿三、阿四一直躲在帘子后面往这屋偷看着,见珍儿一脸受了惊吓,也掀了帘子跑出来跪着,大声道:“请珍儿姑娘赐名。”
珍儿目瞪口呆的看着一溜趟跪着的三人,脑子里迷糊的不行,完全不知道这是闹哪般。
“阿大哥哥,你们快起来吧,这赐名怎么会是我赐呢?你们要是嫌名字不好让爷爷帮你们起一个吧,爷爷看了很多书,他起名字好听。”珍儿走过去扶起阿大,却没想到他意志挺坚韧,只一个劲的道:“请珍儿姑娘赐名。”阿三、阿四也跟在后面大声的叫道。
珍儿有些没有法子的看向叶老爷子,叶老爷子叹口气,道:“珍儿,阿大他们几个是想卖身给你。”
珍儿惊的张大了嘴。
“卖身?为奴?”听到这屋动静的叶白芷躲在门口望里瞄,听到这话惊道。
正文 第二百零三章 律令
天热,就是刚洗了澡,还没走两步那汗又下来了,人们睡不早就在院子里乘凉,所以牛郎织女的故事才能在浩瀚星河的夜空下,一代代的流传下来。
叶白芷那声一出珍儿就顺手拿起旁边桌上的医术扔了过去,叶白芷反应也够快,惊叫一声躲了过去。书摔在帘子上掉在了地上,叶老爷子看的心疼的不行。叶白芷见珍儿没打中她,掀了帘子对珍儿做鬼脸,不过她还算是知道叶老爷子的心意,把书捡起来小心的拍掉上面的灰,抱在怀里。
毛氏跟叶氏还有叶苏木夫妇、叶白薇在院子里乘凉。毛氏听到叶白芷的惊叫声,想着这屋里还住着几个半大不小的小子,这要是传出什么事儿可就说不清了,三步并作两步的往这屋冲了过来。看到门口把头伸进帘子里张望却安然无恙的叶白芷,气的拍了拍她的头。叶白芷痛呼一声,捂着头,见是毛氏也不敢抱怨,只楚楚可怜的望着她。
孙氏小脚跑不快,落后了几步过来,见叶白芷捂着头脸皱在一起,心疼的帮她揉揉头道:“白芷,你这是怎么啦?头碰到啦?”
叶白芷觑了毛氏一眼,低下头道歉:“大伯娘,我错了。”
“错哪儿了?”毛氏质问道。叶白芷低声道:“我不该大晚上的到医庐这边来,我错了。”
毛氏看她认错态度良好,气早消了不少,正准备训她两句让她长记性呢,帘子就被人掀开了。
“大晚上的,你们来干啥?”叶老爷子见是她们几个,点了点叶白芷道:“芷丫头,你跟你娘先回去歇着,以后别到这边来。老大家的。你过来,有个事儿跟你商量商量。”
叶白芷从缝隙里往门里瞄了瞄,无比想留下来看事情怎么解决,珍儿到底收没收他们四个。不过她也知道不论是叶老爷子还是毛氏都不会让她留下的,只好一步三回头的跟着她娘往外走,直到毛氏进了屋帘子落了下来什么都看不到了,才撅着嘴回屋了。
毛氏听了前因后果,也有些拿不定主意。要说,阿大这几个人,阿大沉稳。阿三憨厚,阿四机灵,这几个人她都挺喜欢的。可就是那个阿二的脾气她有些瞧不上,太别扭了,人家对他好还跟求着他一样,否者就是瞧不起他,同情他。他也不想想。你就是一个乞丐,人家对你好是人家心慈,难道还得人家求着你才行呀?脾气倔的比曹魏还狠,她是很不看好他的。
“你们有文书吗?”毛氏问道,卖身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儿,分活契跟死契。南梁朝的律法规定。活契的奴才要有自己本家或者是本族的证明还要签卖身文书,写好多少年,每年工资多少等明细。至于死契。那就是简单多了,签了卖身契,去衙门立了立了案,以后就是主家的人了,主家对你有绝对的处置权。所以一般人都不会签死契。这样生命没有保障。毛氏这样问也就是想问阿大他们是签死契还是活契。
阿大脸色暗了暗,道:“我们都是乞丐。没有户籍文书,我们签死契。”毛氏看了珍儿跟叶老爷子一眼,有些拿不定注意这事儿怎么办才好。
签死契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一个事儿,得有人作保,还要衙门里的人肯签字盖章才行。前些年修建行宫,朝廷征调不到人手了,就把各州府县城里年轻力壮的乞丐强压过去建行宫了。民间都在传,苏州行宫下攒的就是那些年轻乞丐跟工匠的累累白骨。当初为了保证乞丐都能被送去当苦力,朝廷还临时下了什么指令,大意好像是说乞丐卖身为奴有个什么限制,毛氏仔细想了想也不记得那指令到底说了什么,反正她也就听她爹喝醉酒顺口提了提,一直以为跟自家没关系的事儿,她也没放在心上,可没想到这才十几年间,他们家就跟这律令扯上关系了。
毛氏把律令的事儿说了,问道:“阿大,你们知道这条律令吗?”
阿大紧抿着嘴,道:“知道,我们之前去找活做,没人要我们,后来辗转打听才知道有这样一条律令在。听说圣上身子不好,苏州行宫的修建已经停了,或许这条律令很快就要废止了呢?而且我们在县城的时候,也有相熟的人被大户人家买去当家奴,我看到他们进衙门签了文书的。现在律令已经放松了不少,要是珍儿姑娘愿意帮我们,肯定也能签了卖身契的。”
这是珍儿第一回听阿大说话用这样急切的口气,好像生怕她不答应似的。其实珍儿还真有些犹豫,对于这次生了病以后的阿二,她从心底里喜欢不起来,可是看阿大对他们三个的回护之情,不手下阿二他们三个也不会同意卖身的。
“你是什么时候打卖身的主意的?周小姐到铺子之前还是之后?”毛氏紧盯着阿大,厉声问道。
阿大就是经历的再多,吃的饭却怎么也比不上毛氏吃的盐,被毛氏犀利的眼神一看,他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低声道:“周小姐来之前就有了这个想法,但是怕珍儿办不到会为难她就一直没敢说。后来听阿四说周小姐就是知县家的小姐,还跟珍儿很熟,我这才敢跟珍儿说了这事儿。”
毛氏看他的眼睛就知道他没有说话,而且她觉得阿大也是一个不屑于说谎的人,要不然他有很多机会骗珍儿。
“你们也知道这事儿有些麻烦,这几天事儿也多,等过两天闲下来了,我们再好好说说这事儿。”毛氏长叹了口气,道。
阿大感激的对叶老爷子磕了个头,又给毛氏磕了个头。才站了起来,回屋里去了,阿三阿四也跟着磕了头,才一脸喜气的回屋了。
叶老爷子跟珍儿姐弟都看着毛氏,毛氏摆摆手道:“今儿晚了就不说这个了,等明儿再说。”珍儿点点头,这事儿来的太突然了,她也还有些没明白阿大怎么突然有了这个心思,跟叶老爷子跟毛氏告了别,她牵着虎子往自家去了。叶老爷子一直看到珍儿拴好了大门,又把旺财拴在堂屋门口,点燃了屋子里的灯,在窗户边上冲他绕了绕手,才转身进了屋。
珍儿家也确实需要一个守门的,就是两小孩还有一条狗,怎么让人放心呀?
回到屋里,阿三跟阿四两个乐的嘴都合不拢嘴,阿大虽然还皱着眉头,可是脸上的表情却已经放松多了。
阿二看他们这个样子,讥笑一声,侧过身子不看他们。阿三憨憨傻傻的问道:“二哥,我们能签卖身契了,以后就有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