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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排幽会。为我们打掩护。”
“我们要他们掩护多久?”
他握住她的手,“这得看你了,安妮。你做好走的准备了吗?”
她看着他。“你是否在向我求婚,兰德里先生?”
“是的,我是在求婚,普伦蒂斯小姐。”
“我接受。”
他用双臂抱住了她。他们一起滚在地上,她压在他身上。她吻吻他,说道:“你终于有勇气这样做了。”
“我怕羞。”
“你知道,你的确怕羞。你也许是个饱经世故的人,可你还是怕羞。”
“别告诉任何人。”
她说:“你变了,基思,你当然变了——但我还是了解你的。”
“而你变化不大,我依然喜欢你。”
她在他身上依偎着;他们就这样躺在溪岸的斜坡上。他以为她睡着了,而她却突然问:“什么时候?”
“什么‘什么时候’?”
“什么时候我们能一起私奔?”
“噢……我说,你直接搬到我家来往如何?”
她从他身上翻下来,跪在他边上,俯视着他。“我们不能这样做,基思。这里不是华盛顿,这里的人不兴这个。他们私奔。他们总是私奔的,他们不得不这样做。这点你是知道的。”
“我知道,可我不喜欢私奔,安妮。”
“没有其他办法。”她接着说,“我会跟你去任何地方,但不是这里。”
“好吧……但我首先要找他谈一谈。”
“不行。他可能会动武。”
这正是基思所希望的。他对她说:“我和他应该谈一谈,一对一地谈,诸如此类。”
她盯着他瞧了很久,然后说:“基思,看着我。”
他坐起身来,望着她,“什么?”
“答应我,别伤害他。”
基思没有回答。
她将手放在他的肩上。“我知道他打了你,我也知道你不是那种可以原谅或忘记这种事的人,但你不必跟他计较。为了我,这件事就算了吧。”
基思仍然不做声。
她接着说:“求你了。让上帝或斯潘塞城来惩罚他吧。不要让这事成为我们俩历史的一部分。他毕竟是汤姆和温迪的父亲。”
“我答应你不杀他。”
她望着他说:“也别使用任何暴力,基思。请不要打他,尽管他欠揍。”她用双手捧起他的头,说道,“我们俩即将做的事已经够他受的了。就到此为止吧。”
“好吧。我答应你了。”
“我爱你。”她向前倾过身子吻了他一下。
他站起身来说:“让我陪你往回走吧。”
“还是在小溪中蹚水走吧。”
“好的。”他脱掉鞋袜,丢在岸边,然后卷起裤腿,将步枪扛在肩上,她也收拢了她的连裤袜和鞋子。
他们手挽手蹚着溪水往池塘方向走去。她说:“我需要一星期的时间把事情料理一下,是不是太久了?”
“都等了二十五年了,这一星期算不了什么。”
她捏紧了他的手。“我们去哪儿呢?”
“你有护照吗?”
“没有。但我可以申请一本。”
“你明白,不能在这儿办。”
“对,不能,我可以去托莱多办。”
“我们先去华盛顿,带好你所有的个人文件。”
“好的。我还从来没去过华盛顿呢。”
“你最喜欢欧洲的哪个城市?”
“罗马。”
“那我们再去罗马。”
“你当真吗?”
“如果你当真的话,我也当真。”
她想了一会儿,然后说:“我是当真的。”
他瞥了她一眼,问道:“离开家意味着什么,你明白吗?”
“不,但如果同你在一起,我就像在家里一样。你看我的相思病有多厉害!”
“我懂这种感觉,可你想过没有,当你想念孩子、家庭和故乡时,那又会是怎样一种感觉?”
“是啊,我想过。但现在是该做一点安妮·普伦蒂斯自己想做的事的时候了。”
“还有,你的工作怎么办?你还在管理那家医院开的廉价旧货店吗?”
“是的,我喜欢这工作,但不够刺激。”她补充道,“这活儿是经过丈夫同意的。没有男同事,没有工资,没有周末,也没有固定的工作时间。这店离他的办公室不远,在同一条街上。”
基思点点头。“我去市区时看到过这店。”
“如果我去工作,你会介意吗?”
“你可以干任何你想干的事。”
“包括我工作到很晚才回家,把活儿带回家做,并且和男同事一起出差?”
“不要逼我,普伦蒂斯。”
她笑笑,捏了一下他的手。
他们在齐踝的溪水中走着,绕过一些水中的石头。基思喜欢赤脚踩在淤泥上的那种感觉,喜欢攥着她的手。
安妮说:“将来某一天,我们也许还会再来。”
“也许吧。”
“你怎么想,基思?这儿也是你的家。你想待在这儿吗?”
“我想过,但我知道不可能。也许将来有一天可以。”
她思索了片刻,说:“如果……他不在这里……”
“如果他被解职了,他会干什么呢?”
她答道:“他不会留在这里的,他不能。他没脸侍下去。有太多的人暗地里恨他。”她想了一会儿,然后说,“如果巴克斯特太太和别的男人私奔了,他可能会感到很没面子,就会辞职离开这个小城。那时我们就可以回来了。”
基思点了点头,然后问她:“他可能会去哪里?”
“灰湖。他以前总是讲,他一旦退休,我们就去那里。”她微微一笑,“这下可能比他想的要早一些了。只是他将一个人去。他知道自己不能作为斯潘塞城的前警长留在这儿。”
“你意思是说,不会再有慈善互助会举行的那种表彰酒会了?”
她瞥了他一眼,说道:“你大概是从报纸上读到这条消息的吧。天哪,那是我生活中度过的最艰难的夜晚之一。”看他没有反应,她接着说,“那天晚上的酒会是不是令你嫉妒了?”
“当时我情绪有点不正常,或者别的什么,我也说不清楚。”
“好了,亲爱的,那天整个晚上我一直在想着你,想你在星期六的晚上干些什么。我们分开以后,你知道有多少个星期六的晚上我都在想你,想你在何方吗?”
“我在愉快地参加步兵训练。”他接着说,“有时我在星期六晚上排长队给你打电话,可你总是不在。”
“其实我在的,只是不想去接。”她补充道,“傲气和固执是罪过,我们为此付出了代价。”
“是这样。”
“嫉妒也是一种罪过。我不嫉妒,可我……你知道吗?我从慈善互助会给你打过电话。那天晚上我就想听听你的声音。但你没在。”
“我去中学的球场上投了会儿篮球,九点左右回到家,冲了个凉,然后就睡觉了。”
“很好。你有没有梦见我?”
“可能吧。我只知道,每天早上我一醒来,头一个想到的就是你。”
“我也是。”
说话之间,他们已来到了树林的尽头;小溪在这儿变宽,流入了大池塘。他们爬上岸,朝远处的草地和湖水望去,发现安妮的车旁又停了几辆车,草地里还停着几辆自行车。
基思看到几个男孩正在一只大橡皮筏上漂着玩耍,有两个男人在钓鱼。两位母亲带她们刚学步的孩子在水边玩小玩具船。
池塘波平如镜,偶尔有一条小鱼跃出水面,泛起阵阵涟漪。蜻蜓盘旋于水面,香蒲草在微风中摇曳。靠近岸边的地方有一簇睡莲,根部可以煮来吃;基思不知道现在的孩子是否晓得这一点。
跟基思记忆中三十多年前任何一个温暖的星期六相比,里夫斯池塘的样子没有很大的不同,只是以前这儿有更多的孩子。他们是结伙玩耍的一代,也许是最后一批哈克贝利·芬式的孩子。他们在这儿煮睡莲根吃,嚼着野草,用竹杆钓鱼,用旧汽车内胎做救生圈,用弹弓来弹小动物和成年人,骑着比他们人还重的自行车在附近兜风。
想到这儿,基思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安妮问道:“你笑什么?”
“我想起以前在炎热的夏夜里,我们男孩子在这里裸泳。我们抽香烟,喝啤酒,谈论女孩。”
“我知道。我们女孩子就躺在那块高高的草地上观看这一切。”
“那时你们并不在啊。”
她大声笑了。“我们来过两次。其实我们并不能看清什么,但都坚持说我们看清了一切。”
“那你们为什么不和我们一起玩呢?”
“也许我们应该和你们一起玩的。有一天夜晚,我们想偷你们的衣服,却没敢这样做。”
“好吧,听我说——将来的某一个夏夜,你和我还要回到这儿来一起裸泳。”
“就这样讲定了。”
他们俩静静地站了一会儿,但愿时间就此凝固。她说:“这也许是最后一个温暖的周末了。”
“对,我能闻到一点秋天的气息。”
“我也能闻到。”
他们俩望着池塘边的游客,过了一会儿基思说:“你认识圣詹姆斯教堂的威尔克斯牧师,是吧?”
“认识。”
“在圣詹姆斯教堂开会的那天晚上,我跟他谈过话。”
“他怎么样?”
“老了,但还在那儿讲道。”
“讲些什么?”
“曲线球和曲线。”
“什么意思?”
“他劝告我勿觊觎邻人之妻。”
“是吗?嗯,如果他指的是詹金斯太太或马勒太太的话,那倒是很好的忠告。我想他大概指的是我吧。多难为情啊。”
“他喜欢你,他似乎并没有指责我的意思,但他劝我能等到你离婚。那时我就可以觊觎了。”
“他真是这样说的吗?”
“是的。在他内心深处,他其实是个浪漫派的老头。”
她沉吟片刻,说:“我认为你不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