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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来当然也将和无产者一同起来。单单的杀人究竟不是文艺,他们也因此自己宣告了一无所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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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本篇是作者应当时在中国的美国友人史沫特莱之约,为美国《新群众》杂志而作,时间约在一九三一年三、四月间,当时未在国内刊物上发表过。
〔2〕 这里所说白璧德的门徒、“学者”,都指梁实秋。参看本书《“硬译”与“文学的阶级性”》和《“丧家的”“资本家的乏走狗”》以及有关的注释。
〔3〕 绥拉菲摩维支(AACACG‘IpTqKLT_,1863—1949) 通译绥拉菲摩维奇,著有长篇小说《铁流》等。伊凡诺夫(DADAfLIJKL,1895—1963),著有中篇小说《铁甲列车14—69号》等。奥格涅夫(YAr'JmL,1888—1938),著有?缎露硌占恰返取K嵌际撬樟骷摇F踮颍╟屏_GHKL,1860—1904),著?卸唐∷凳倨熬绫尽逗E浮贰ⅰ队L以啊返取0蔡乩捶颍╔AYAcJQ‘GGL,1871—1919),通译安德烈夫,著有中篇小说《红的笑》等。他们都是俄国作家。
〔4〕 MrACat和Miss Rose 英语:猫先生和玫瑰小姐。
〔5〕 至尔妙伦 参看《三闲集。〈小彼得〉译本序》及其注〔3〕。
她所作《小彼得》(许霞译,鲁迅校改)第六篇《破雪草的故事》中,曾将剥削阶级和剥削制度比喻为冬天予以诅咒。
〔6〕 指当时湖南军阀何键。他在一九三一年二月二十三日给国民党政府教育部的“咨文”中,主张禁止在教科书中把动物比拟为人类,其中说:“近日课本。每每狗说。猪说。鸭子说。以及猫小姐。狗大哥。牛公公之词。充溢行间。禽兽能作人言。尊称加诸兽类。
鄙俚怪诞。莫可言状。“
〔7〕 斯蒂文生(1850—1894) 英国小说家。著有小说《金银岛》等。槐尔特(1856—1900),通译王尔德,英国唯美主义作家,著有剧本《莎乐美》等。
〔8〕 政府委员 指朱应鹏。他是国民党上海市区党部委员、上海市政府委员,《前锋月刊》主编。侦辑队长,指范争波。他是国民党上海市党部常务委员、淞沪警备司令部侦缉队长兼军法处长,《前锋周报》编辑之一。他们都是“民族主义文学运动”的发起人。
〔9〕 亨利。福特(1863—1947) 美国经营汽车制造业的垄断资本家,有“汽车大王”之称。
〔10〕 一九三一年四、五月间,“左联”常委会曾发布《开除周全平、叶灵凤、周毓英的通告》,揭露他们追随或参加“民族主义文学运动”和其他一些反动行为(见《文学导报》第一卷第二期)。作者这里说的几个转向的文艺家当指这些人。
〔11〕 毕亚兹莱(1872—1898) 英国画家。多用带图案性的黑白线条描绘社会生活,常把人画得瘦削。
上海文艺之一瞥〔1〕
——八月十二日在社会科学研究会讲必须追溯到六十年以前的,但这些事我不知道。我所能记得的,是三十年以前,那时的《申报》,还是用中国竹纸的,单面印,而在那里做文章的,则多是从别处跑来的“才子”。
那时的读书人,大概可以分他为两种,就是君子和才子。
君子是只读四书五经,做八股,非常规矩的。而才子却此外还要看小说,例如《红楼梦》,还要做考试上用不着的古今体诗〔3〕之类。这是说,才子是公开的看《红楼梦》的,但君子是否在背地里也看《红楼梦》,则我无从知道。有了上海的租界,——那时叫作“洋场”,也叫“夷场”,后来有怕犯讳的,便往往写作“彝场”——有些才子们便跑到上海来,因为才子是旷达的,那里都去;君子则对于外国人的东西总有点厌恶,而且正在想求正路的功名,所以决不轻易的乱跑。孔子曰,“道不行,乘桴浮于海”,从才子们看来,就是有点才子气的,所以君子们的行径,在才子就谓之“迂”。
才子原是多愁多病,要闻鸡生气,见月伤心的。一到上海,又遇见了婊子。去嫖的时候,可以叫十个二十个的年青姑娘聚集在一处,样子很有些像《红楼梦》,于是他就觉得自己好像贾宝玉;自己是才子,那么婊子当然是佳人,于是才子佳人的书就产生了。内容多半是,惟才子能怜这些风尘沦落的佳人,惟佳人能识坎轲不遇的才子,受尽千辛万苦之后,终于成了佳偶,或者是都成了神仙。
他们又帮申报馆印行些明清的小品书出售,自己也立文社,出灯谜,有入选的,就用这些书做赠品,所以那流通很广远。也有大部书,如《儒林外史》〔4〕,《三宝太监西洋记》〔5〕,《快心编》〔6〕等。现在我们在旧书摊上,有时还看见第一页印有“上海申报馆仿聚珍板印”字样的小本子,那就都是的。
佳人才子的书盛行的好几年,后一辈的才子的心思就渐渐改变了。他们发见了佳人并非因为“爱才若渴”而做婊子的,佳人只为的是钱。然而佳人要才子的钱,是不应该的,才子于是想了种种制伏婊子的妙法,不但不上当,还占了她们的便宜,叙述这各种手段的小说就出现了,社会上也很风行,因为可以做嫖学教科书去读。这些书里面的主人公,不再是才子+(加)呆子,而是在婊子那里得了胜利的英雄豪杰,是才子+流氓。
在这之前,早已出现了一种画报,名目就叫《点石斋画报》,是吴友如〔7〕主笔的,神仙人物,内外新闻,无所不画,但对于外国事情,他很不明白,例如画战舰罢,是一只商船,而舱面上摆着野战炮;画决斗则两个穿礼服的军人在客厅里拔长刀相击,至于将花瓶也打落跌碎。然而他画“老鸨虐妓”,“流氓拆梢”之类,却实在画得很好的,我想,这是因为他看得太多了的缘故;就是在现在,我们在上海也常常看到和他所画一般的脸孔。这画报的势力,当时是很大的,流行各省,算是要知道“时务”——这名称在那时就如现在之所谓“新学”——的人们的耳目。前几年又翻印了,叫作《吴友如墨宝》,而影响到后来也实在利害,小说上的绣像〔8〕不必说了,就是在教科书的插画上,也常常看见所画的孩子大抵是歪戴帽,斜视眼,满脸横肉,一副流氓气。在现在,新的流氓画家又出了叶灵凤〔9〕先生,叶先生的画是从英国的毕亚兹莱(AubreyBeardsley)剥来的,毕亚兹莱是“为艺术的艺术”派,他的画极受日本的“浮世绘”(Ukiyoe)〔10〕的影响。浮世绘虽是民间艺术,但所画的多是妓女和戏子,胖胖的身体,斜视的眼睛——Erotic(色情的)眼睛。不过毕亚兹莱画的人物却瘦瘦的,那是因为他是颓废派(Decadence)的缘故。颓废派的人们多是瘦削的,颓丧的,对于壮健的女人他有点惭愧,所以不喜欢。我们的叶先生的新斜眼画,正和吴友如的老斜眼画合流,那自然应该流行好几年。
但他也并不只画流氓的,有一个时期也画过普罗列塔利亚,不过所画的工人也还是斜视眼,伸着特别大的拳头。但我以为画普罗列塔利亚应该是写实的,照工人原来的面貌,并不须画得拳头比脑袋还要大。
现在的中国电影,还在很受着这“才子+流氓”式的影响,里面的英雄,作为“好人”
的英雄,也都是油头滑脑的,和一些住惯了上海,晓得怎样“拆梢”,“揩油”,“吊膀子”〔11〕的滑头少年一样。看了之后,令人觉得现在倘要做英雄,做好人,也必须是流氓。
才子+流氓的小说,但也渐渐的衰退了。那原因,我想,一则因为总是这一套老调子——妓女要钱,嫖客用手段,原不会写不完的;二则因为所用的是苏白,如什么倪=我,耐=你,阿是=是否之类,除了老上海和江浙的人们之外,谁也看不懂。
然而才子+佳人的书,却又出了一本当时震动一时的小说,那就是从英文翻译过来的《
迦茵小传》(HARAHaggard:
JoanHaste)〔12〕。但只有上半本,据译者说,原本从旧书摊上得来,非常之好,可惜觅不到下册,无可奈何了。果然,这很打动了才子佳人们的芳心,流行得很广很广。后来还至于打动了林琴南先生,将全部译出,仍旧名为《迦茵小传》。而同时受了先译者的大骂〔13〕,说他不该全译,使迦茵的价值降低,给读者以不快的。于是才知道先前之所以只有半部,实非原本残缺,乃是因为记着迦茵生了一个私生子,译者故意不译的。
其实这样的一部并不很长的书,外国也不至于分印成两本。但是,即此一端,也很可以看出当时中国对于婚姻的见解了。
这时新的才子+佳人小说便又流行起来,但佳人已是良家女子了,和才子相悦相恋,分拆不开,柳阴花下,像一对胡蝶,一双鸳鸯一样,但有时因为严亲,或者因为薄命,也竟至于偶见悲剧的结局,不再都成神仙了,——这实在不能不说是一个大进步。到了近来是在制造兼可擦脸的牙粉了的天虚我生先生所编的月刊杂志《眉语》〔14〕出现的时候,是这鸳鸯胡蝶式文学〔15〕的极盛时期。后来《眉语》虽遭禁止,势力却并不消退,直待《新青年》〔16〕盛行起来,这才受了打击。这时有伊孛生的剧本的绍介〔17〕和胡适之先生的《终身大事》〔18〕的别一形式的出现,虽然并不是故意的,然而鸳鸯胡蝶派作为命根的那婚姻问题,却也因此而诺拉(Nora)似的跑掉了。
这后来,就有新才子派的创造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