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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少可以防身吧。。。。。。〃红忆的声音一下低了下去,明显底气不足。
沐清流本在聚精会神地听两人谈话,突然,一件宽大的白袍飘到他头上,将他严严实实罩住。在沐清流正奋力与那件衣袍斗争时,听到了皇遗月低沉悦耳的声音,他说:〃所以五十年。〃
〃恩?〃
皇遗月淡淡道:〃我总能活到五十年以后。〃
红忆推门走了。谁也不能说他的脸色是好是坏,是喜是怒。
皇遗月也没有理他,转身轻轻地为沐清流拢好衣衫。他垂下眼帘,沐清流可以清楚地看到他的脸,每一个细微的表情,羽睫每一次轻颤。似乎有暗香低低飘来。
沐清流其实很震惊。这样绝尘孤傲的男子,那句话里的意思竟然是想在有生之年都护着自己。
他忽然发现,也许谁都理解不了皇遗月了。
梳洗完毕,两人一同走入内院。
光明满院,草木生辉。然而多么明亮的光辉也被院子中站着的男子比了下去。
红忆静静站在院落中央,右臂平伸,手臂上停着一只巨大的白鸟,羽毛洁白光滑。红忆见皇遗月过来,面无表情道:〃重影楼已经联络好了,两个时辰二楼三楼就会到。〃
说完,他一振臂,白鸟竟然燃烧了起来,在空中化为血光一样的火焰湮灭成灰。又是咒术吧?
皇遗月轻轻点了点头,脚下不停,越过红忆走入内厅。
显然,他很熟悉这里。他知道,这个时候,内厅的桌上会准备好简单的早点。
〃爹,你要离开这里吗?〃沐清流淡淡一笑,伸手盛了一碗粥推到皇遗月面前。听了红忆的话不能猜出,他已经是有意离开了。
〃恩。〃
沐清流笑道:〃那么,保重。〃
他昨天并不是真想让皇遗月留下来陪自己,只是难免有些担忧他的安危。现在听红忆的口气就好象是已经召集了百万人马,那还用得着他操心?
皇遗月依然是淡淡望着窗外,他的目光依旧是不知看着哪里。他却伸手拿了一颗墨黑的珠子送给沐清流,道:〃若找我,叫红忆传信给我。若有事,这个可以调动重影楼全部人马。〃
沐清流握了握他的手,眼眸温如春水。〃好的。〃
他们相聚的时间只剩下两个时辰。天下无不散之筵席。皇遗月不可能带他走。沐清流也不可能答应跟他走。
皇遗月不会让沐清流面对外面的刀光剑影,沐清流也不可能让自己成为皇遗月的弱点。
一个小孩跟着重影楼楼主出生入死原是想也不敢想的。更何况这个重影楼楼主已成为众矢之的。
沐清流问:〃那以后还能再见吗?〃
皇遗月道:〃恩。〃
话已说尽,那就只剩下离别。
院里聚了一群黑衣人。他们的衣服比黑夜更令人压抑。他们的气息比死更令人恐惧。
皇遗月站在他们中间。惟有他的衣白得更甚霜雪,却远比霜雪空灵飘渺。惟有他的气息宛如月一样清冷,却远比月寂寞。
红忆依旧似笑非笑地站在一口棺材上,远目而望。看那群人渐行渐远。然后他慢条斯理地问一旁站着的孩子:〃哟,他连头都不回。〃
沐清流不以为忤,悠然笑道:〃也许他天生不适合回头。〃
这种人天生便该如此。有些话不必说出,只在他心里。有些人不必回顾,只在他心里。这样的意境才是他应该有的。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离别,是为了重逢。
红忆曼声道:〃你不想和他去?〃
红忆总认为,这个孩子再古怪再老成,也总是喜欢皇遗月的。却不料他依旧是淡定而温柔地微笑。
〃他不是有更重要的事去做吗。。。。。。而且,总感觉,再见的日子不会太远。〃
听了这话,青衣的棺上男子又漫不经心地笑。感叹于这人的洞察力。
有些事的确是皇遗月不得不做的。比如因他而死的戴九歌。比如因白眉谷而找上他的婆罗门教。纵然他是远离尘嚣的明月,也只能因为那些与他有千丝万缕联系的人坠落。
何况。。。。。。最后离去时,这男子留下的眼神,那么冷漠,却也那么温柔。
◇ ◇ ◇ ◇ ◇
此去经年。花开复又落,雁去雁又归。
又是一年。一切都在变,不变的只有那条小巷的肮脏凌乱。这里的石板路永远是那样脏,仿佛永远也没人会想去清洗。沐清流也不会。当一样东西,你明知道永远无法彻底洗净它,你还会去做这种无意义的举动吗?
他走路的时候,有风吹去了他的衣角,水蓝色的衣裾擦过地面,却竟然未染上尘埃。然而,没有人去注意那种东西。所有的人,都贪婪地看着他的脸。
半晌,几人缓缓从角落里起身,不着痕迹地阻住了前方的路。
他在那群人几尺远的地方停下来。纵然他们看着他的视线满含猥亵,他的嘴角仍挂着流水一样温和的笑容。
龙二看着那抹笑一时竟心痒难忍。他,这个城里数一数二的人了,若说烧杀抢掠奸淫狗盗之事谁比他做的多?他看过的美人很多,眼前这一个绝不是最美的。却绝对是最〃柔〃的一个,从那身子到笑。。。。。。
想着想着,他忍不住伸手探向身前的少年。
然而转瞬间消失不见。
一手抓空,愣了许久回过神,那少年的身影竟在巷子深处,几乎看不见。
路旁有一家包子店,店顶的帆布已被油渍染满,店里传来一声冷哼。〃兄弟你是活腻了?〃
龙二刚想对包子店里那人发作,却听那人又道:〃你可知他从哪里出来的?〃
龙二道:〃哪里?〃
未露脸的人道:〃街里那位大人那里。〃
天气很热,龙二却硬生生打了个寒战。线上的朋友都知道,想在这地方混下去,有个地方是绝对不能惹。
这条街里的棺材铺。
由于老板的原因,这店到很少能卖出东西。老板其实风华绝代,性格却不怎么好。乖张孤僻,不好与人相处。
唯一同住的是一个少年。
那只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他的衣是水蓝色的,极淡极淡的水蓝色,乍看如白,再看是蓝,宛如流动的清泉一般。眉若远山,笑如莲。而他的眼眸,竟然也清澈温柔如溪流。他并不极美。只是那容颜却让人有永远沉溺下去的欲望。
这个地方。。。。。。人人都渴望着那样清澈的东西。
不过。。。。。。原则仍然是原则。有的人,譬如那个店铺里的人,是绝对不能惹的。
这条街是有名的三不管。天不管,地不管,司空家不管。
人间的事,天地自然管不着。司空家却不是没有整顿过,但是,从某个人搬进来后,居然也开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司空家。。。。。。现在是司空薰作主吧?
绕到地方。沐清流走进大门,门没锁。红忆好象永远不担心是否会有人进来偷东西。用他的话说,偷个棺材,偷回去留给自己用吗?
更何况,有司空家罩着。师父很强。司空家更强。谁敢把这两个地方都得罪了?
沐清流见过一次那个司空家的主人。金发蓝眸,的确耀眼如天人。师父,却从来不承他的情。
师父。。。。。。
沐清流推门进了红忆的房间。
九年前的今天,正是他来的时候。可能正巧赶上了什么特殊日子。所以便知道,每年这个日子,红忆必定正坐在他房里那口棺材上,换上那身红色的舞裙,配珠翠满头。燃亮一房烛火,仿佛在祭奠谁。
九年前那天还好。皇遗月一来,红忆就迅速脱了那衣服,换回青衫,所有不快乐的事仿佛都抛出脑后。
于是,沐清流一直一直在想,父亲他。。。。。。是故意的吧,故意在那个时候到来。
红忆平时其实是不穿那身衣服的。但他抚摩那衣服时,眼神总那么温柔。却空洞。仿佛已看到了另外一个世界。
〃清流,你回来了?〃红忆调侃道:〃别的不说,你这瞬移术当真练得炉火纯青,连我都比不上。〃
沐清流冲他笑了笑,道:〃熟能生巧。〃将手里的早餐递给他。象今天这种状况屡见不鲜,这瞬移术几年来他用过千万次,便是再蠢的人,把一个术用了千万次也能用到出神入化了。
红忆道:〃若是月师兄在这里,怕要怪我对你太严格了。他总认为当父亲的就应该一辈子保护自己的孩子才对,你不用学,由他护着就可以。〃
红忆素来是个高傲而狠厉的人。但他看着沐清流的眼神有一丝一缕的温柔在里面。任何人面对自己由小带大的孩子都会有这种眼神,更何况还是面对一个温柔而聪明的弟子。算起来,这个孩子留在他身边的年岁已占了他生命近四成的时光。
沐清流淡淡地笑了笑,一时间,如同平静的水面起了涟漪般宁静美丽。〃师父,你要的消息我还没打探到,明日我再去一次吧。〃
红忆邪邪一笑,忽地单指挑起沐清流的下颌,声带蛊惑:〃你如此尽心尽力,为师可是无以为报。。。。。。〃
沐清流也不挣扎,悠然道:〃若师父真心想报答,便做个炒竹笋给我吧。〃
青衣男子眼里的热度一下退的干净,他无趣地松手,叨念着:〃九年了,你怎么还是这么扫兴?〃
说着,红忆接过早餐去,却放在一边。只一瞬,又回复到神游物外的状态。
沐清流安静的等着。他知道,每年这个时候,红忆总喜欢拉着我絮叨几句。
〃清流。。。。。。你知道吗,〃他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摩手下的棺材板,〃当年月师兄把我和它从地里挖出来的时候,它的颜色还很光亮。。。。。。〃
心中一惊,骤然低头去看那他睡了很久的棺材。四角都有磨损,的确是有人〃用〃过的痕迹。
〃清流。。。。。。我很无聊吧,也许别人都忘了,我还记着那么久。〃
此时,红忆的声音很温柔。他平时不用这样的腔调说话。
沐清流继续微笑,安慰他:〃你不过身不由己。〃沐清流其实不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但这是一句万能的话,放在什么场合左右都不算错。
穿一身红舞衣的男子却大笑,笑声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