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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清流在一旁监督工作比婆罗门教来的管事还热心,从早到晚,风雨不误。若有人询问起,总一脸凄哀沉痛地回答:师伯他虽然。。。。。。但是小时侯他还是对我极好的,我总得见他最后一面。
肝肠寸断,字字泣血。真情演出,再加上稍嫌年少稚嫩的脸蛋,莫不让人深信不疑他所说的话,引得旁人唏嘘不已。
天知道哪里来的小时候。
真正的理由也许只有他自己知道。
尸体挖出来的时候倒真去看了一眼。脖子上切断动脉的伤口短小而整齐,不会浪费杀手任何一丝气力的手法。果然是那人风格。
废墟里再也没有挖出过别的什么。沐清流宽心,继续种他的花草。
不知不觉中,就这么浑浑噩噩过了一个月。然而,他觉得,如果再这么继续下去没有一点消息也没有一丝希望。。。。。。也许皇遗月回来了,他已经疯了。
在暮色四合中,他合上司空府的大门。没有传书告知蓝如漆,也没有打算过问天空,打算靠师父和父亲言语不经意提及的信息自己去寻找神秘无比的白眉谷。
他有预感,在那里一定可以见到师父。而师父红忆总有办法用一两句话就让他的情绪完全平稳下来。
又是一个月后,他侥幸从围绕白眉谷而设的各种机关阵法幻术符咒中活着逃出来。
双脚踏进的小小谷地绿草如茵花朵如云,谷地中央的碧水湖中居然还建了一座楼阁,楼与水中的倒影相连在一起,一时不辨真幻。果然如红忆无数次带着怀念讲述起的,宛如仙境。
金发蓝眸的美人伫立在湖边,转头看见他走来,淡淡一笑。
在与司空薰寥寥几次见面中,记忆中这个人只有在面对师父的时候才会微笑。其他时候反而是有些酷似皇遗月的孤傲清冷。
沐清流的心沉了下去,神色凝重地问到:〃师父呢?他出事了对不对?〃
自打进入白眉谷地界时就感觉不对。据说湖中水镜可以倒映出闯谷之人的情况,若师父在谷中,见他闯谷怎会不出来接应?
除非师父其实并不在谷中。
可是却在这里看见了司空薰,怎教人不担忧红忆何在。
司空薰沉吟片刻,忽然走过来拉起沐清流飞身从湖面上掠去,跳进湖中楼阁。〃他。。。。。。那天以后,一直是那个样子。。。。。。〃
两人从楼中阶梯旋入下层,下层楼房建在水中,水在墙外流动,发出浑厚而低沉的声音。温度竟也越来越低,连墙壁上都结着一层厚厚的冰花。
沐清流身体不复当初,只靠司空薰不断地给他输送真气才不至冷得昏厥过去。
最下面是一片冰层,沐清流在那底下见到了他的师父红忆。红衣翩然,眉目如画,唇边一抹笑容动人心魄的美好。
〃。。。。。。师父?〃沐清流有那么片刻失语,不敢置信地扭头看着司空薰。
后者不置一词,低头凝视的目光却那样温柔。
手指触下是冰冷彻骨的感觉,挨得久了,指尖连一点知觉都没有。冰下三指之隔是朝思慕想的人,却永远有那三指的距离。
〃是你。。。。。。?〃沐清流犹豫。眼前的人已经是如此神色,仿佛再容不得别人多一句指责。
于是他选择聪明地等待。良久,金发美人抬头。沐清流终于发现,原来他那微笑,眼底的神色,已经是接近于死一般的寂静。
〃那日他维护你,非要与我一战,我。。。。。。那时真的很伤心。〃
〃我的武功一向比他不如,所以,他说那话不啻于要置我于死地。我也自然是用了全力。但。。。。。。〃
〃他不知为了什么,灵力已剩下不到一层,我、我。。。。。。〃
沐清流一时不知是什么心情。
醒来时摔在他身边的那尊神像。天空口述中那耗尽全身灵力来支持神像运作的方法。。。。。。
沐清流不算迟钝,明白红忆不会无缘无故失去灵力,显然事情只有一个解释。
师父,定是师父。。。。。。师父竟然。。。。。。
到底是自己连累了那么多人。
司空薰半俯在冰面上。那姿态如今在沐清流看来,是令他内疚不已的脆弱。
〃。。。。。。我及时带他回白眉谷,用尽灵药保住他的生命。可是。。。。。。他必须在冰下等着身体完全康复。。。。。。〃
喃喃自语。听者沐清流,说者却最伤神。
沐清流仔细看了看冰下的红忆,末了,无能为力地叹息。〃不行的,蓝师叔在也不行的。。。。。。这样子没有二十年以上,师父大概不会。。。。。。〃这样的伤势,慢说二十年,不然真的醒不过来。
忽闻轻笑。
那个委顿在地仿佛抽尽一身气力的人轻笑。〃二十年。。。。。。三十年,反正不过是等,只可惜到时候我容颜不在,不知他会不会嫌弃。〃
沐清流叹:〃真豁达。〃始乱终弃负心薄幸。。。。。。而且喜欢咬着回头草不放的司空薰。不知道这最后一点算是优点还是缺点。
他终于不舍再打破司空薰此刻的宁静平和。
要出谷的时候,司空薰一直送他到外面。〃我知道你父亲的事。。。。。。忆要是知道你在这个时候还能想着他,一定会很高兴的。〃声音温柔如同绕匝一周而又远远而去的微风。
沐清流负罪感更强,顿时自责不已。他来,却不过是想于师父这里寻找一些安慰,原本真的不是出于担忧。即使那日师父和司空薰双栓不见,也总以为,师父那么强。。。。。。他会没事的吧。。。。。。说起来,其实蓝师叔他们对于父亲,大概和他此时的心态出于一致。
相信他会没事的人,却出了事。。。。。。
〃。。。。。。以后要和你父亲一起回来。他以前经常说的,那时候对他最好的师兄就是你父亲。你和他一道来看他,他在冰下也一定会有所感应的。〃
〃恩。。。。。。希望你父亲不要怪我把忆害成这样,好歹,好歹我也算你师母是吧。。。。。。〃
师母。。。。。。沐清流差点一头栽倒在地。别人口中的司空府家主司空薰多么高贵傲慢,结果现在被师父折磨成这个样子。。。。。。还有,把师父害成这样的是我,和你一点关系也没有。。。。。。
沐清流对着司空薰挥挥手,他背后斜阳撒下余辉渲染了半边天空,面向沐清流的脸上反而看不清楚五官、神情。对着他微笑,扬声道:〃下次一定会带他过来看你们的。〃
是了,一定会带他过来。他也一定会有办法救师父。他也一定不会出任何事。
所以,一定一定要找到他。。。。。。
要去找。。。。。。
抖开手里那遗忘了一个月的卷轴,终于下定了某种决心。
一个小小司空府,当真挖了一百多条密道。沐清流暗自庆幸,还好先前让司空薰帮忙看过这图,划掉一些早就堵死或后来动工改道了的暗道。却依然剩下八十多个。
本着不放弃一分线索的原则,他开始从离自己最近的密道开始一个个找起。
开头并不那么顺利,现在没多少自保能力的身体实是麻烦重重,走了几条密道下来,已经被那些暗处射来的小箭、突然下陷的地面、不知从哪里喷出来的毒雾等等搞得人比黄花瘦。
沐清流开始感觉日后他或许当个机关师来养活一家老小虽然,他基本是属于〃绝后〃之流。
日复一日地被机关暗器折磨着,也日复一日的一无所获。
信心竟然日复一日的坚定。
师父还在等着。所有人也都相信着。
所以他不会不回来。
司空薰祝福他能回来,师父期望他能回来,蓝如漆和澜音不怀疑他是否能回来。。。。。。自己则是。。。。。。
他必须回来。
◇ ◇ ◇ ◇ ◇
不知是否冥冥中有缘分作祟,没想到居然会再回到这里。
其实后来是想过的,哪日要拉着父亲过来看看,毕竟怎么说也是最初相识的地点。何况自己那红颜薄命、死后却搅得白眉谷一门天翻地覆的母亲还葬在这里,一个为夫一个为子,应该来忌拜一次的。
恩。。。。。。还记得十年前某人为墓碑拂去残雪的温柔,现在想起突然觉得顶扎眼。。。。。。
要不得,要不得。。。。。。居然开始和死人过不去了。
现在不是冬季,不见皑皑白雪,那座遗世而立的小楼与记忆中的便不大相符。阑干上精心雕琢的莲花图案依旧那般细致,只不过终究因岁月磨砺而稍褪了颜色。
鬼使神差地,没有去寻找那处隐蔽在附近的密道,而先进入了这间让他生起许多感慨的楼阁。
墙壁上的蛛网结了厚厚的一层,观音前蒲团颜色由黄变白。。。。。。
沐清流徇着十年前的记忆,打开地底密室的门。再临其境,宛如梦中。
那边那个墙角,那时候那个人就是靠在那里运气调息。白衣上一道刺目血痕,撕下一片衣襟来包扎肩膀上的伤口后整个人看起来就有些狼狈。。。。。。长发凌乱遮住半张脸,气息是不大平稳的。。。。。。
但他现在不在那里。他甚至哪里都不在。
几个月以来积累的疲惫仿佛都择时而聚,在这一刻爆发。
什么心态都已没用。什么信心都已消失。
沐清流失却了气力,顺着墙壁缓缓滑坐在那个,他曾经坐过的地方。双臂抱腿,下颌轻轻搁在自己的膝上。渐渐开始陷入长久的失神之中。。。。。。
这样的疲惫,怕是一生都不会恢复过来了吧?
〃既然他们都说你绝对不会有事,那为什么你不回来呢。。。。。。〃无意识地用手指戳弄不怎么干净的地面,无意识的呢喃。
〃。。。。。。他们都说一两个月你就会回来了,可是现在三个月都过了。。。。。。〃
〃早知道这样,那时候应该拦住你。。。。。。戴九阙死了又怎样,你不也不见了。。。。。。〃
他其实是个一直很被动的人。
枫说爱他,他接受。枫后来要杀他,他也死了。爱父亲,可是却不是他先开的口。父亲说,我杀了他,你就再也没有危险了。
他说,那你去吧,我相信你。
他最近一直在想,是不是那时候的阴影真的让他一直一直,其实是怕着的。不想再听爱这个字,也不敢对这个字抱多少期望。
荒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