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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沐清流一片不漏地看到近在咫尺双双眼里的恐惧突然增强。
〃流华剑。。。。。。残舞!〃终于,一个声音,颤抖着把所有人的恐惧说出。
此后,天地间便再无半点生气。
沐清流有些不适,微微闭目。
流华十四式曾被比作十四个字。初生浮华休独倚,残恨幻灭寂莫终。只是至今,还没有人有荣幸见到这把剑挥出〃幻〃字以上的招数。
一地白雪。朔风呼啸。皇遗月抱紧手中精灵般可爱的孩子,一把扯下自己的外袍,将人包裹起来。
提剑而立。人绝世,剑也是倾城。墨发雪衣,烨然若神,超离凡俗。
沐清流带着欣赏艺术品一样的眼光欣赏这副图片。从那清冷绝丽之人纤细骨感的手,一路到他握住的剑。剑是好剑,幽光暗闪,显是吹毛立断削铁如泥的神兵利器。
忽地,没有任何征兆,那双美丽的手,忽然放开了剑柄,任那宝剑砰然坠地惊起片片雪。
沐清流抬眼,颇有些意外地看向抱着他的男子。皇遗月却径自踏雪而去,面上依然清冷地看不出什么表情。
〃爹。。。。。。你不要那剑了吗?〃沐清流试探地扯了扯那染血的衣襟。
。。。。。。不要,浪费。
皇遗月低头,寒如星夜的眸一眨不眨地望着他的眸,〃那上面染了血,我不喜欢。〃
不必再问,沐清流了然地对他微笑。
这样的人,大概是洁癖作祟?本应不染血腥。本应白衣如雪,带着一把干净的剑,只为天地舞剑而不为杀戮。
可惜一把好剑!听方才那些人的口气,那剑应名为流华。就算不是顶级,好歹也让人交口称赞,怎么说扔就扔了。
仿佛看出他的疑惑,白衣男子竟淡淡的解释。
〃我平时不挑剑。〃
江湖上无人不知。江湖神兵榜上排名第二的流华,本无剑。本来如此,真正厉害的人,而不应是一把兵器。再厉害,也得倚着人。剑是死物,人才是活的。重影楼楼主的〃流华剑〃,便硬是被人排成了江湖上唯一一把不定形的剑。被皇遗月握住的每一把剑都叫作流华。。。。。。便是此意吧?
皇遗月从不曾用同一把剑出第二个任务亦是人尽皆知。他从不用沾了他人污秽之血的东西。
〃。。。。。。〃沐清流不打算追问。
男子身轻如无物,踏雪无痕。
〃等等。〃沐清流却再度拽住皇遗月的衣袖,待男子听下脚步复又看他,才温柔说道:〃爹,你身上带伤,必须赶快处理。〃
皇遗月不置可否,眼神也未变一下。只是行进的方向一转,向雪的更深处而去。
。。。。。。这么简单就说服了?沐清流本以为说服这个人会更麻烦一点。
其实他不知道的事很多。
比如皇遗月从不会让人近他身三尺,更不要说抱着另一个人,也不会给人机会扯他的袖子。
比如皇遗月从不听人讲话,从不回答别人的问题,更不要说主动为人解惑。当然也不会服从别人的建议。
只是,既然有〃从不〃,就会有〃但是〃,世上没有绝对。
大风大雪里,孤孤立着一座二层木楼。
小楼飘雪木香遗。这是一座异常别致的楼。每一个雕栏无不用精妙的手法刻出朵朵莲花,可以看出雕刻之人用心之深。
皇遗月显然是早已知道雪地隐着这样一座妙绝雅绝的楼,轻车熟路地推门而入。
一反门外的精细,里面却只有一尊空冷冷的观音像,独坐莲台。四壁,已被蜘蛛网纠结满。
这样的地方,是藏不了人的。
〃爹。。。。。。如果那些人的帮手追上来了,你便丢下我自己走吧。〃沐清流淡笑地说出这句话。仿佛里面的内容不是足以决定他生死之事。
皇遗月恍若未闻,抱着沐清流直走向神坛。先是躬身在台前正中的蒲团上一点,然后竟凝气为剑直取观音心脏!
谁道,用力至猛的一击下去,石雕的像却奇迹般完好无损,却听仿佛有钢铁摩擦的声,数秒过后只见九尺莲台竟就此陷落!观音身下余出一个不知深浅黑漆漆的洞穴!
沐清流自打来这个地方,便未停止过惊叹。
这个机关设置的当真巧妙。若是有心礼佛跪上蒲团的人,又怎会做出欲碎观音心脏的弑神之举!况且,不加力打不开,更为这机关设置了双重保险!
莲花台下的密道阴暗湿冷,甚至布满了零碎的白骨骷髅。
皇遗月下意识地将怀中的孩子搂得更紧点,不想让他看到那样可怖的景象。但,他转瞬想起这孩子,即使在亲眼看见人与人之间血肉厮杀,不也未生半点惧意!?
〃这里。。。。。。那些人该是找不到了吧。。。。。。是叫逍遥门的人吗?听起来很厉害啊。〃柔润的眼含着笑意看向淡极的男子,沐清流有意诱他说话。
那声音如珠玉击石般,不带丝毫感情的清冷,却好听的很。纵然沐清流一向话少欲淡,也不禁想多听一听。
〃逍遥门,庙小妖风大。〃
皇遗月衣袂翩翩,带着人便走进内室。也没看漏那人眼底骤然浮现的惊意。〃怎么?〃
〃很美。。。。。。只是,也很哀伤!〃
沐清流压不住自己的呢喃。手轻轻推了推男子的胸膛,示意他放下自己。
四面墙角垂挂着四面暗红色的纱幕,在无风的暗室里静止不动。前面,有方水潭。碧绿的水上浮着几朵白莲,竟然可以在空气稀薄的空间里生长!
红纱,白莲。
美。却仿佛。。。。。。在为什么生生哀悼!
皇遗月将人放下,轻轻走到潭边,望着倒影出他绝美姿容的水,淡淡道:〃这下面,葬着重影楼的一任楼主和他的夫人莲影。当初,他便是亲手完工了这座楼,自沉入水底,与之合葬。〃
沐清流眉心骤然举上一缕哀戚。他心性如水般温柔,听到这样的事已不住叹息。
一片痴心盼月明,独守秋中醉。人间唯情多是非。一个人,是以怎样的心情,一刀一刀,在木头上雕刻与爱人同名的莲花?
但,叹过也该忘。
〃重影楼?〃他复又一脸温柔恬静。
〃杀手殿堂,〃皇遗月风清云淡解释,〃我便是这一任楼主。〃
他转过身,于是沐清流便清晰地看见他肩上一片的血痕。
〃我竟忘了你尚有伤。。。。。。〃沐清流自责到,疾步上前,拉住皇遗月的手便将他带到墙边,让人倚墙坐下。
伸手探向那雪一样的衣,方欲褪下,却被皇遗月按住。沐清流询问地望他,然,对方也不言语,依然是冷清到死的模样,却也无意放手。
沐清流却明白了。
据说这个皇遗月,这个孤傲清冷如月的男子是一个杀手。
沐清流比谁都了解什么是杀手。因为枫的存在。
纵然他现在的身份是他的〃儿子〃,皇遗月也断然不会让他去肆意碰他的伤口。一个杀手的伤,只适合独自治疗。
烦恼地叹息一声,沐清流抬头,温柔淡然的眼眸里却有着绝不退让的坚决。
两种眼神无声地对峙许久。不知过了多久。
皇遗月放手,同时放软身体。
沐清流也不多说,动手便扯开了皇遗月的衣,看那素白光滑的肌肤一寸寸暴露在他眼前。但,他唯见左肩上那深深的刀伤!血肉从伤口两边翻卷开去,狰狞可怕。
沐清流皱眉,眉心已经拧成一个结。
〃这池里的水是否活水?〃若是,便可用来清理伤口。
〃是。〃
沐清流便二话不说,低头想从自己身上的衣撕下一块布下来。只是,五六岁的孩子终是力气太小,不算结实的布料却怎么也扯不开。
正当他快放弃,一条雪白的碎布却被递到他眼前。布,被一只修长美丽的手呈着。
皇遗月淡淡地看着沐清流,手托从自己衣上扯下来的布。
沐清流神色温和,轻柔地对他微笑,从他手上接过东西,便走到潭边拧湿了布走回来。
望着那已逐渐不再流血的伤口,沐清流小心地将湿布贴了上去,延着刀印边缘细密地擦拭,一一将未干的血迹除去。
〃痛吗?〃
皇遗月不语,头轻轻从一侧偏到另一侧。
〃可有药?〃
依然摇头。何曾需要带药?放在平时,这些人,这种程度,便是近他身也难。
〃。。。。。。那只好麻烦爹再帮我撕一条布下来。。。。。。〃
皇遗月干脆地依言照做。沐清流便以极纯熟的手法包扎好了伤口,之后不忘细心地替他敛好衣襟。
见沐清流弄好一切,皇遗月一刻不待作势欲起身。
〃等等。〃沐清流按住他的肩。
〃你只说要我处理伤口。〃也不坚持,又坐回原地。皇遗月淡淡看着那几乎半个身子都压上来的孩子。
沐清流一双温润眼眸含笑,柔声劝阻道:〃你还不方便多动,我们在这里躲上一晚可否?〃
〃若出去,我亦能护得你周全。〃清冷的男子道,声音宛如飘雪般飘渺冷彻。
〃我说的是你不是我。你受伤了。〃沐清流坚决而温柔地反驳到底。
。。。。。。到底,他是累赘。若不是他,也不会害得人受伤。理应看护周全。
皇遗月敛眸低头,秀美清绝,一片淡然,十足的冰冷静美。只是定,不动,不说,让人也搞不清楚他这是妥协还是不悦。
等了半天,没了下文。沐清流这才知道他是允了。挨过去在他身边靠墙坐下,阂上眸,掩去眸底的疲倦不长的时间里,这个不算有太多资历的灵魂,已经历过太多。
譬如一次颇为遗憾的死亡,譬如一次颇为意外的重生,譬如一次并不惊心动魄的邂逅。
但,沐清流这个人,确实已死。再次转生的他已和过去彻底两清,枫,沐家,全付一笑。从今以后,这个时代便是他的家。皇遗月,这个清冷的男子,便是他的父亲。
一切在死亡之处停顿,在重生之时才真正完结。
沐清流暗怀心事。空寂华美的地下暗室静得足以让人发怵,看那水面偶尔的波澜,才能察觉原来时间真正存在。
〃你的名字?〃
淡到虚无的声音划开沉默,却是一贯寡言的皇遗月率先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