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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说他这么做没有其他目的,实在教人难以相信。
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呢?难道真如松藏所说,他只是想在巴御寮人面前好好地炫耀一番?)
在松藏说出越智龙平和巴御寮人的那段往事之前,金田一耕助并不知道他们两人之间还有这么一段插曲;就连刑部神社、巴御寮人和刑部大膳的事情,金田一耕助也都是从矶川警官那儿得知的。
(为什么越智龙平什么话都没对我说呢?难道他认为只要我去了刑部岛,自然就会打听到这些事,所以才没有事先告诉我,还是……他究竟希望我为他做什么事?)
金田一耕助感到十分不解。
刚开始,越智龙平只是委托金田一耕助帮他找寻青木修三的下落,没想到这件事却在非常意外的情况下得到答案。
照理说,这件任务应该已经告一段落,可是越智龙平却告诉金田一耕助他非常想知道青木修三是怎么死的,加上金田一耕助认为青木修三的临终遗言似乎想转告越智龙平某种讯息,因此他对这件事也充满了好奇心。
于是,金田一耕助便在自己的好奇心驱使和越智龙平的委托之下,动身前往刑部岛。不料,他竟意外地在船上听到刑部大膳、越智龙平,以及巴御寮人之间爱恨纠葛的复杂关系。
(如果松藏说的话属实,越智龙平应该对刑部大膳怀恨在心才对,为什么他现在所做的一切,看起来像是在讨大膳先生的欢心?
他真正的用意是什么?刑部岛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或者应该说……刑部岛上将要发生什么事?)
目前,金田一耕助最担心的是自己会因此被卷入整个事件的漩涡中。
在这之前,他不知经手处理过多少案件,但始终都是站在旁观者的立场来调查那些案子,也因为如此,他才能公平地判断、冷静地推理。
如果他真的被卷进漩涡之中,情况又会变成怎样?
“对了,阿吉,你现在还在刑部神社当义工吗?”
松藏高亢的声音再度把金田一耕助从沉思中唤醒。
后来他才知道,原来这个被唤作阿吉的男人本名叫吉太郎,已经在刑部神社当了很长一段时间的义工。
甘共苦只见吉太郎面无表情地看着松藏的脸说:
“是啊!除此之外,我还能做什么呢?”
“唉……再这样下去是不行的,你的精力如此旺盛,没有讨个老婆不是太难为你了吗?虽然巴御寮人很疼你,但那毕竟是不同的感觉。”
“大叔,您说这是什么话!要是这句话传进‘锚屋’大老板的耳里,我们都会大难临头。”
“什么大难临头?根本是一派胡言!我早就不把大膳先生看在眼里了。当初是他气极败坏地叫我滚出刑部岛,现在要不是看在本家的面子,我才懒得回来……哼!反正只在岛上待七天我就要回神户了,那位大老板想说什么就让他去说好了,谁怕他啊!
阿吉,你也真奇怪,算起来你应该是越智家族的一份子,跟越智先生称得上是堂兄弟,可是为什么你从以前就一直巴结大膳先生?甚至在战争期间本家落难的时候,他偷偷写信请求你给予金钱援助,你却立刻把这件事向大膳先生密报?像你这样的人简直是害群之马!”
人总是喜欢逞口舌之能,每当说到情绪激动处,往往会变得口不择言;可是说完之后,又对先前脱口说出的话懊恼不已。
此刻,松藏脸上的表情正表明了他心中的后悔。
他的妻子见状,赶紧打圆场说道:
“哎呀!阿松,你就少说两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吉太郎也有他自己的想法,何况大膳先生视他为一家人,他才会选择继续在刑部岛上生活,如今他不也过着安安稳稳的日子吗?虽然他没有什么显赫的身世背景,不过我倒是十分欣赏他的生活方式。”
听完松藏的妻子所说的话,金田一耕助忍不住又重新打量吉太郎脸上的表情。
矶川警官曾经提过,刑部大膳每个月到仓敷做健康检查的时候,他的一大批家仆都会随侍在侧。而浅井春被人勒毙的那个晚上,刑部大膳和他的家仆们正好都一起在仓敷过夜。
(这么说来,这个男人当天晚上是不是也跟大膳先生他们在一起呢?)
但是金田一耕助实在很难从吉太郎脸上的表情看出蛛丝马迹。虽然吉太郎被松藏批评得很难听,可是却连眉毛都不动一下,让人弄不清楚他究竟是反应迟钝,还是毫不在乎对方的批评?
吉太郎那张额头窄小的脸很容易让人联想到猿猴,至于他身上穿着一件软皮外套和一双长靴,一看就知道他是经年从事粗活的人。
他的年龄看起来跟越智龙平差不多,不过体型却比越智龙平壮硕,难怪岛上的居民无法理解为何他到目前仍是单身。
“算了,大家都是应本家的邀请,才有这个机会回自己的故乡相聚,就让一切是是非非随风而去,大伙好好享受这七大的快乐假期吧!阿信,伯父、伯母都会到码头迎接你吧!”
在某人一声吆喝下,这艘满载出外打拼岛民的“千鸟丸”,就这样和着单调的引擎声,静静地驶进港口。
港口的防波堤内看起来十分寂寥,只有几艘小渔船随着越智龙平那艘豪华的私人汽艇和快艇迎风摇摆。
金田一耕助放眼望去,在刑部岛下船的船客中,除了自己和一位年纪大约二十四、五岁,身穿淡咖啡色夹克,肩上挂着采集昆虫用的圆筒袋子的男子之外,几乎都是岛上的人。
神秘吹笛者
根据金田一耕助这一阵子调查的结果,他发现从前的刑部岛一直是北前船到下津井港之间的中继站;虽然下津井港近在眼前,但如果潮水和风向不对,船只便无法行驶。因此,许多北前船在到达刑部岛之后,都会暂时休息几天,等待适合的潮水和风向再继续向前行驶。
每当这个时候,就是刑部岛最忙碌的时刻,只要一有北前船在浅水域停泊,就会有几十艘小船像是蚂蚁见着蜜糖似地蜂拥而上。
这些小船都是机动船,船上不但搭载着青楼女子,船腹还有一个两叠大的房间提供北前船的船夫们使用。
对于这些在浪涛里搏命的船夫们而言,他们最想做的便是彻底放松紧绷的神经,所以很多人等不及去下津井,就直接跳到机动船上洗净残留在身上的污垢。
此外,也有一些在船上从事危险工作的搬运工会随着机动船到刑部岛上,好好地享受难得的陆上假期。
这些搬运工由于工作性质特殊,几乎是过着朝不保夕的生活,所以他们对金钱看得很开,花起钱来也比一般人大方多了。
特别是当工作告一段落时,他们最想得到的东西便是酒和女色,只要能让他们在这两方面得到满足,就算是花再多的钱,他们也毫不在乎。
刑部岛上就有一个专门为这些人设立的青楼——“锚屋”,这里的女子个个都非常有钱,她们不只卖身,还兼做批发生意。她们会事先买好北前船所需的物品,然后再和北前船运来的货物交换。
正因北前船运来的货物中,有些是船东委托的东西,也有的是搬运工自己出资合买的,因此船东并不反对他们这种私下买卖,大家都称这些货物为“顺风物”。
有了这些“顺风物”,搬运工就不仅是劳动阶级了,他们同时也是资本家,可以从中赚进大笔金钱。
“锚屋”世世代代的老板都以此为业,他们不但利用酒、女色讨这些搬运工的欢心,还利用他们带来的“顺风物”大赚一笔。
综上所述,刑部岛在下津井的庇荫下着实发了一笔不小的横财。不过一旦外在情势改变时,它也随着下津井的没落而萧条了。
这时,金田一耕助拎着一只旅行袋走出码头,放眼望去,刑部岛昔日的繁华已不复见,只剩下一些零零落落的住家分布在附近。
他边走边观察周遭的环境,一只手还不时抓紧戴在头上的瓜皮帽,深恐一不小心帽子就会被风吹跑了。
码头附近大部份都是渔夫的住家,但由于渔业没落,前不久都变成空屋,最近因越智龙平将那些曾经离开刑部岛出外谋生的人们全都找回来,这附近又恢复人声鼎沸的情景,看起来好不热闹。
金田一耕助怀中有一本夹着铅笔的笔记簿,笔记簿里有矶川警官画给他的刑部岛简图。其实不拿出来看也无所谓,因为金田一耕助早已将简图记在脑海里。
根据矶川警官所画的地图显示,这一带叫做小矶,而越智龙平打算兴建海水浴场的地点就位于西边的大矶。
刑部岛上最热闹的街道位于新在家,虽然道路两旁只有二十户人家,而且都是一些并排的小房子,但其中有一家就是金田一耕助此行的目的地——“锚屋”。
“锚屋”有一扇长屋门(门两旁有长屋),此时门刚好敞开,站在外面就可以看见“锚屋”玄关里面的情景,长屋门的左右两边是两栋两层楼的建筑物,建筑物的二楼的窗户都是细小的格子窗,大概是为了防止青楼女子逃跑而设的吧!
正当金田一耕助仔细打量眼前这栋建筑物时,和他一起在码头下船、一直在他身后保持些许距离的年轻人却迳自走进“锚屋”里面。金田一耕助不由得看傻了眼。
(从那人走进“锚屋”的行径看来,他应该不是岛上的居民,那么他到岛上究竟有什么事呢?)
金田一耕助默默地搔头想着。
年轻人一走进去,坐在柜台里面的女服务生便走出来和他交谈了两、三句话,接着叫他脱下鞋子走上板间(只搭着板子的房间)。
金田一耕助原本也打算在“锚屋”投宿,只是他想先到岛上四处走走看看,因此不急着先卸下行李。
“锚屋”的隔壁是一间旧式仓库,上面漆着与“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