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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智龙平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中充满了嫌恶之情。
大概是他不想把自己的故乡想像成如此邪恶的岛屿吧!
“另一方面,警方也不排除青木先生是自杀身亡的可能性。”
金田一耕助补充说明。
“自杀?”
越智龙平听到这里,立刻扬起眉毛说:
“金田一先生,青木不可能自杀的,他是个天生的乐天派,绝对不会走上自杀这条路!对了,金田一先生,你刚才说青木被人发现的时候,身上只穿着一件睡衣?”
“是的,不过他本来在睡衣外面还穿了一件风衣,那件风衣后来在落难渊的山崖上被人发现,这么一来,事情就变得更奇怪了。既然他已经准备入睡,为什么还穿着风衣, 悄悄地离开旅馆呢? 他又为什么会从落难渊摔下去?听说从他投宿的‘锚屋’旅馆到落难渊还有一段距离呢!”
“是啊!大概有两公里远,而且必须爬过一处叫做地藏岭的陡坡才能到达落难渊。”
“难道落难渊那个地方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吗,否则青木先生为什么会在半夜偷偷跑去那里?”
“这个嘛……”
越智龙平沉吟了半晌,略带迟疑他说:
“那里是有许多传说没错,不过都是一些很古老的故事,可信度并不高。况且,青木是个现实主义者,应该不至于对那些传说信以为真。”
突然问,金田一耕助目光锐利地看着越智龙平说:
“我一直很好奇,为什么青木先生在刑部岛上要刻意掩饰他和你之间的关系?”
“这……”
越智龙平犹豫着该不该据实以答,金田一耕助只好节节逼进说:
“我听说你准备在刑部岛上大兴土木,除了盖豪宅之外:还打算兴建饭店和高尔夫球场?”
“是的。”
“青木先生是你的左右手,这回也是你派他去工地现场指挥吗?”
“是的。”
“那就奇怪了,为什么青木先生到刑部岛后,不但不曾和工地的人接触过,反而经常找一些岛上的长辈聊天?您心中究竟有何打算?青木先生刻意隐瞒他的真实身分,又是为了什么呢?”
“这个嘛……金田一先生!”
越智龙平在金田一耕助一连串的逼间下,好不容易才回过神来,稳住自己的阵脚说道:
“我承认是我故意要青木掩饰身分混进刑部岛的,因为我想知道刑部岛上的居民对我这次大兴土木的计划有什么样的看法,所以一开始我就把松本小姐送到刑部岛上,让她全权处理一些琐事。松本克子小姐是我在美国的私人秘书,她这次跟我一起回日本处理事情,此外,我还请我的姑姑在岛上替我留意岛上居民们的反应。
只可惜松本小姐是外国人,完全不了解岛上的风俗民情,而我姑姑因为出身刑部岛,对岛上的一切太过清楚,反而容易产生先入为主的观念,因此,我对她们两人搜集的情报并不十分满意。
几经考虑之后,我决定派一位客观的第三者替我前往刑部岛上搜集情报;但为了避免造成我姑姑和松本小姐的反感,我特地找一位她们两人都不认识的人——青木修三来执行这个任务。
青木天生具有赌徒的性格,所以我认为他非常适合这份工作。唉!没想到青木却因此死在刑部岛,真教人不敢相信,我一直把他当亲弟弟看待,而他也一直称呼我大哥,没想到最后却……”
虽然越智龙平的眼中没有盈满泪水,可是从他感叹不已的语气中,不难发现他是真的为青木修三的死感到痛心。
金田一耕助没有多余的心思研究越智龙平的感情,他口气严肃地问道:
“青木先生似乎对刑部神社的神主——刑部守卫的行踪很感兴趣。”
“是的,我还收过他写给我关于刑部守卫的书面报告,可是自从收到那封信之后,就再也没有他的消息了,后来我觉得事情不对劲,因此才委托你帮我调查这件事。”
金田一耕助看出越智龙平的回答其实是在避重就轻,但他不打算追问下去,只是淡淡他说:
“既然青木先生的下落已经查清楚,我也算完成工作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
越智龙平吃惊得从椅子上站起来,他两手一摊,要求金田一耕助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
“就是因为已经知道青木的下落,所以我才需要你帮我调查这件事啊!你也说过,青木的死因充满疑点,那我们不是更应该查明事情的真相吗?如果青木真的死于他杀的话,我就有责任把凶手揪出来……毕竟是我派他到刑部岛去的啊!”
“不,越智先生,你误会我的意思了。”
金田一耕助稍微将身子向前倾,说道:
“坦白说,这件事情已经激起我的好奇心,就算我们之间的交易已经完成,我还是会去刑部岛把事情调查清楚,刚好矶川警官也说他还想再去刑部岛一趟,因此我想跟他一块儿去,当他的副手调查这件事情的真相。”
“这样很好……只要有助于查明事情的真相,不论你打算怎么做都行,请你继续调查这个事件的真相,我会支付你应得的酬劳。”
越智龙平一面说,一面掏出支票簿。
只见他当场签下两张支票,一张是酬谢金田一耕助查出青木修三的下落,另一张则是委托金田一耕助继续追查真相的费用。
“喏,这些先给你,事成之后我会再另外支付你一笔酬劳。”
越智龙平十分爽快他说。
“好的,那么我会在适当的时机去一趟刑部岛。对了,在此之前,我想先请你听一卷录音带。”
金田一耕助说完,便从怀里取出一架小型录音机。
“我想这或许是青木先生想告诉你的话,只可惜当时他已经濒临死亡边缘,整个人在精神错乱的状态下,说话的内容支离破碎,我们听完之后,几乎没有一个人猜得出他究竟想传达什么讯息。我之所以特地把这卷录音带带来给你听,就是希望你从中听出一些端倪。这并不是原版录音带,原版录音带现在正由冈山县警局保管,我只是请矶川警官帮我转录一份,现在就请你听听青木先生临终前说的话。”
接着,金田一耕助按下录音机的开关,声音慢慢传出来……
“他们是身体相连的双胞胎……
他们是从腰部开始相连的双胞胎……
他走路的样子就像螃蟹一般横行……
他是平家蟹……平家蟹的子孙……
那座岛上有恶灵!恶灵……恶灵……
在鹫鸟鸣叫的夜晚,你要特别小心……
那座岛的名字……那座岛的名字……那座岛的名字……”
越智龙平听到金田一耕助说这卷录音带里可能藏有青木修三要传递给他的讯息时,脸上不禁露出十分期待的表情。
可是当他一听完录音带,眉头却皱起来,显然他也不明白青木修三究竟想表达什么。
在越智龙平的要求下,金田一耕助再度按下录音机的开关。
可是这一回,越智龙平迷惘的表情与上次并没有任何不同。
“金田一先生,录音带中提到‘身体相连的双胞胎’,就是一般人所说的‘暹罗胎’吗?”
“应该是,看来青木先生是想告诉你一些关于‘暹罗胎’的事情。”
“为什么他要告诉我这件事呢?刑部岛上真有这样的双胞胎吗?据我所知,那座岛上的确有一对双胞胎,可是那对双胞胎并不是‘暹罗胎’啊!”
“是呀!可是青木先生为什么会把正常的双胞胎误以为是‘暹罗胎’呢?而且,他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件事?”
“我不知道,或许正如你刚才所说,青木当时已经濒临死亡的边缘,所以说话才会语无伦次。”
“嗯,我们不排除这种可能性。”
金田一耕助点点头,再次按下录音机的播放开关说:
“我们再听一次,不论岛上有没有一对畸型的双胞胎,青木先生接下来说的话倒是相当值得深思。他说这对双胞胎走路的样子就像螃蟹般横行,而且他们是平家蟹的子孙……那座小岛和平家有深厚的渊源,所以青木先生会将双胞胎联想成是平家蟹的子孙也不难理解。只不过,他接下来为什么会说那些毫不相关的话呢?”
金田一耕助说到这里,录音带里正好传出一句:
“在鹫鸟鸣叫的夜晚,你要特别小心……”
他关掉录音机的开关说:
“这究竟是什么意思?为什么青木先生要留下这一句警告世人的话?”
一连串问题不禁让越智龙平皱起眉头,说:
“据我所知,‘鹫鸟’是被源三位赖政逐退的一种怪物,它的头长得像猿,身体像狸,手脚像……像……”
“手脚像虎,尾巴像蛇。”
金田一耕助说完还不好意思地抓抓头,露齿一笑。
“哈!事实上,我也是临时抱佛脚把‘平家物语’这本书拿来补习才知道的。根据书中的记载,被赖政逐退的是头像猿、身体像狸、尾巴像蛇、手脚像虎,叫声似鹫的怪物。所以这个怪物并不是鹫鸟,只是叫声类似鹫鸟罢了。”
“听你这么说,我想起刑部岛上的确有这样的鸟,可是,我仍不了解青木说那些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越智先生,‘鹫’这个字的写法是上边一个‘就’字,下边一个‘鸟’字,字典上解释说它是一种候鸟,因此古时候的人一直相信这种鸟会在夜晚鸣叫。你听过这样的传说吗?”
“没有。”
越智龙平神情坚决地摇摇头。
尽管他的态度坚决得有些奇怪,但金田一耕助并没有对此探究下去,他只是默默将录音带倒带,然后收进怀中。
金田一耕助知道青木修三的“临终遗言”多少触动了越智龙平的内心深处,只是他不确定越智龙平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