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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软无力的手指摸索着去解陈景仪的腰带,初尝性事的身体本能地要求更多的欢愉,陈景仪却按住他的手,声音沙哑深沉:“今天到此为止,睡吧。”
苏咏低低地笑,不规矩的手朝他下身摸过去,碰着硬热的欲望,笑问:“还以为你不举呢,怎么不做了?”
陈景仪喘息着,怒力压制住想要疯狂掠夺的冲动,伸手捧住苏咏的脸,低声说:“我不想你恨我,阿咏。”
“怎么可能?我爱你还来不及呢!”苏咏抬起双腿磨蹭着他的腰,极尽引诱,“你真不要?过了这个村没这个店哦!”
该死的!
陈景仪低下头,狠狠咬住他的嘴唇,狂野而粗暴,淡淡的腥味漫延开来,挑动着人的残虐因子,苏咏低哼一声,被他突然爆发的热情烧得昏头胀脑,回过神来,却发现陈景仪已经抽身离开,还拉过被子盖在他身上,轻拍他的脸蛋,说:“想勾引我,你还嫩了点。”
苏咏撑起上身,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更多的却是浓浓的失落,看着陈景仪头也不回地开门离去,他重重地躺回枕上,百思不得其解。
二十、
……如果你想一辈子留住他,最好,也离开这所学校……
自欺欺人的爱情,多留一刻,多痛一分,但是他控制不了自己,就像一个饥渴的路人,明知道那是掺了剧毒的甘泉,仍然无法自拔地一口口饮下,任绝望穿肌透骨,漫延到四肢百骸。
解除暗示的方法,在心中纠缠不去,如果可能,他宁愿不知道,宁愿放弃到手的主动权,就这么一辈子浑沌下去,换得两相厮守。
然而理智却不允许他多作迟疑,苏咏年轻、冲动而热情,他有权明白真相,有权支配未来,有权,放弃。
不是没动过辞职的念头,离开,远离那个危险的契机,幸福便近在咫尺,可是,他不再是个爱起来不管不顾的毛头小子了,痛苦的真相比甜蜜的谎言更可贵,责任这个词听起来很空泛,但是很重,沉甸甸地压在心上,压熄了将成燎原之势的爱情之火。
也许过些时候,伤痛会渐渐淡去,他想,离开,无论是落荒而逃还是了无挂碍,都是难以避免。
几番激荡,已经归于平静的内心,不敢奢求更多。
如果可能,不要恨我,阿咏。
“痒啊痒。”诊查的时候,苏咏揭开衣摆,露出那条狰狞的伤疤,手指直想往上抓,陈景仪拨开他的手,沾了些消炎冷霜轻轻按揉着,说:“正在长皮肤,当然会痒,你不要乱抓。”
苏咏躺平了身体,半闭着眼睛享受陈景仪的服务,衣服已经快撩到胸口了,鼻腔里送出几声舒服的低哼,要不是有护士在场,只怕又要当场黏上来。
臭小子,自从那天夜里紧急煞车之后就抓住每一个机会勾引他,看来,不挑得他理智全失不肯罢休。
如果是全无芥蒂的爱恋,只怕苏咏早被疼爱到下不了床了,可是偏偏梗阻在前,能看不能吃,对一个正常男人来说,实在是件苦事。
护士打完针,留下一周的药,冷冷地说了一句:“下周一再来检查。”然后扭着小蛮腰姗姗离去,苏咏睁开眼,对陈景仪抱怨道:“小仪,你不爱我。”
“胡说什么?”陈景仪皱眉,暗叹短短几天,眉间皱纹必然疯长,苏咏气哼哼地拍开他的手,叫道:“谁胡说?!你对我一点欲望都没有,不做也不肯让我做,还说爱我?”
陈景仪垂下眼帘,笑了:“阿咏,落了痂之后,去把疤痕磨平吧。”
苏咏不以为然地摸摸腰上的硬痂,有些得意:“这可是爱情与信仰的纪念,不能去。”再说了,他一个男人家还怕有疤吗?不仅能增添男子气概,还能用来向小仪勒索感情,百利而无一弊,何必整它?
陈景仪摇了摇头,轻轻抱了抱苏咏,低声说:“随你的便吧。”
爱情与信仰的纪念?他不知道是该感动还是该感伤。
天气越来越冷,连着几天不见太阳,冷风阵阵,阴郁的天空好像随时都要滴下水来,苏咏百无聊赖地在课本上画圈圈,离供暖还有些时日,这段时间最为艰难,313已经冷得像冰窖一样,迫不得已,他才抱着东西来文科大楼上自习。
大教室里虽然人多,温度却没提高多少,依然阴冷潮湿,苏咏呵了呵发僵的手指,翻过一本六级习题集,一边诅咒万恶的西方资本主义一边在选项上勾勾画画,郁闷像天上的乌云一样,层层压下来,越聚越多。
正在犹豫要不要借请教之名去骚扰小仪,腰间的手机开始震了,苏咏掏出来一看是陈景仪打来的,当下喜出望外,跑到走廊里肉麻起来:“小仪亲亲,我好想你啊……”
“是吗?”陈景仪的声音平静而低沉,听不出喜怒哀乐,“下来吧,我在北门等你。”
“好!”苏咏高兴得快要跳起来,胡乱收拾了东西,冲到北楼梯,一路噔噔噔地跑下去。
突然想起与小仪一见钟情的地方好像就在楼下,心里不由得泛上淡淡的甜,加快了脚步往下冲。
三楼与二楼之间,楼梯拐角处,陈景仪静静地站在那里,宛如初遇,一双眼眸波澜不惊,认命地平静。
“景仪……”苏咏猛地停下脚步,突然眼前一阵眩晕,心跳加快,猛烈地撞击着胸腔,他抓住扶手,大口喘息着,内心如波涛汹涌,一浪又一浪地冲刷着他的记忆,点点滴滴,丝丝缕缕,没有分毫或忘,苏咏难以置信地摇头,脸色煞白,像酒醉的人,大梦初醒,惊出一身冷汗。
潮水退下,被掩盖的礁石露出水面,他是他,你是你,片刻缠绵,最终不能长久。
“看来,你已经完全清醒了。”半晌,陈景仪绽开一个浅浅的笑容,说,“游戏到此为止,苏咏。”
低沉的声音带着无法言说的深情与伤痛,回荡在狭小的楼梯间,咒语被解除了,王子挣脱开迷惑心智的魔障,该去寻找他的公主。
虚伪的童话如泡沫一般崩塌,心如死灰的骑士,在尘埃落定之后,冷静而优雅地,转身离开。
也许,这是最好的结局。
二一、
苏咏失魂落魄地回到宿舍,心乱如麻。
往日种种,不断地涌上心头,伸手抚上腰间的伤疤,当时的灼痛感仿佛又回来了,冰冷的刀刃刺入身体时,那种心惊胆寒,不是怕死,而是怕,再也见不到他。
他记得自己说过的每一句话,甚至还能回忆起当时的心情,真诚、疯狂而热烈,那是不容争辨的爱恋,初见时如野火般狂燃,再回眸竟已烟消云散。
我不喜欢男人,我是个直人,绝对不会喜欢上男人。
一遍一遍地告诉自己,藉以平复对那段荒唐日子的无措。
只是心中针刺般的疼痛从何而来?想起陈景仪离去时的眼神,深邃而晦暗,强忍着伤痛与凄凉,苏咏就不由得揪心不已。
像是有什么根植于心的东西,被狠狠地撕扯了下来,虽然重归正轨,但那痕迹,永远无法消除。
盯着窗外阴沉的天空,苏咏彻底迷惑了。
313肃穆得像殡仪馆。
苏咏连着一周没去上课,每天死气沉沉,除了吃、睡,就是对着窗子发呆。
本来已经搬出去过甜蜜生活的宿舍长被吓得又搬了回来,然而和另外两位不明真相的舍友一样,除了陪着打坐之外,帮不上半点忙。
“阿咏,你究竟怎么了啊?你们是不是闹别扭了?”范韫急得快哭了出来,摇着苏咏的手臂,后者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说:“我再也不相信一见钟情了。”
范韫心里“咯噔”一下,小声问:“你们分手了?”
苏咏耙耙头发,烦躁不已:“我不知道现在是什么状况,我甚至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开始是自己死缠活缠,硬是把冰山缠得化了春水,现在情散意尽,两个人要如何见容?
范韫讶异得说不出话来,此时,房门砰地一声被踢开,米丽丽像一阵风一样掠过来,揪住苏咏的衣领,红肿着两只眼睛吼道:“陈老师辞职了!你满意了吧?!苏咏!你这人渣!”
“什么?!”苏咏拨开她的手,惊问,“他辞职了?”
“你少装蒜!”米丽丽粉拳紧握,泪盈于睫,“你的目的不就是要赶他走吗?卑鄙小人,我看错你了!”
“丽丽!”范韫看不下去了,过来挡住快要抓狂的小系花,替苏咏解释,“阿咏虽然讨厌陈老师,但他不会用这种手段,他不是那种人。”
苏咏叹了口气,你这不是越描越黑吗?
“丽丽。”他整整衣服,懒得争辩什么,神情有些黯淡,问,“他辞职了,是真的吗?”
米丽丽眼圈一红,掉下泪来,呜咽道:“还不都是你害的!苏咏,你好奇怪……既然不喜欢,为什么要去招惹人家呢?”
苏咏哑口无言,如果说当时的爱是真的,谁信?
现在连他都没办法整理好自己的思绪——究竟是余韵犹存还是风清云淡,就像从一个激流奔涌的漩涡中被甩出来,晕头转向,不知身在何方。
所以他像个鸵鸟一样缩在宿舍里,完全没想过另一个当事人该是如何境况。
眼前浮现出陈景仪临去时的表情,坚定而隐忍,让他镂刻心中,久久不能忘却。
推开面前的人,苏咏抓起手机冲了出去,一边下楼一边拨通陈景仪的电话,气喘吁吁地问:“你在哪里?我要见你。”
理不清就理不清吧!遵从自己的本能也不是件坏事,跟着感觉走,管他前方是花红柳绿还是阴曹地府。
“……苏咏?”对方明显愣了一下,顿了片刻,说,“过十分钟,我到校门口。”
“好,不见不散。”苏咏飞一般地冲出宿舍楼,朝校门口跑去,寒风灌入衣领,看看天色,似乎是要下雪了。
衣衫单薄的青年在校门口心焦如火,等到他几乎觉得自己华发已生,终于看见陈景仪的车远远驶过来,悬着的心落了下来,才感觉到刺骨的寒冷。
“上车。”陈景仪阴着脸,视线扫过他瑟瑟发抖的小模样,更添冰寒。
苏咏快手快脚地拉开车门坐了进去,搓搓冻得生疼的手臂,转头看着对方端正俊美、略带憔悴的面容,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陈景仪关了音响,淡淡地说了一句:“天冷,出门记得多穿件衣服。”
苏咏咽了口口水,差点习惯性地偎到陈景仪身上取暖,突然想到两人暧昧而尴尬的关系,忍住了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