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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官和他的刽子手-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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毯上躺了很长时间,在他上方,在玻璃柜上某处传出挂钟的嘀嗒声,指针旋
转不停,五点四十七分,五点四十八分,五点四十九分。于是他慢慢朝房门
爬去,他用前臂向前爬行,他来到房门边试图站直身子,打开门锁,但是跌
倒了,他躺卧片刻,再试一次,试第三次,试第五次。都失败了。他用手搔
扒着房门,因为他已没有气力用拳头敲门。他想,他真像一只老鼠。随后他
又一动不动地躺了一忽儿,最终仍然爬回房间里。他抬起头看看墙上的挂钟。
六点十分。“还有五十分钟,”他大声说,清晰的声音打破了寂静,把他自
己吓了一跳,“五十分钟。”他想爬回床上,却感到浑身的气力均已耗尽。
于是他就只好躺在原地,躺在手术台前,默默期待着。环绕着他的依旧是这
个房间,这座玻璃柜,这些刀子,这张床铺,这把椅子,这架挂钟,这架永
恒的挂钟,是运行在一幢腐朽的蓝色世界大楼里的烧焦了的太阳,是一具嘀
嗒响的神像,是一张没有嘴、没有眼、没有鼻、却会发出响声的脸,脸上有
两道互相舒展的皱纹,目前又碰到了一起——六点三十五分,六点三十八分
——这两条皱纹好像不愿意相互分离,如今又离开了。。六点三十九分,六
点四十分,六点四十一分。时间往前推移着,不断往前推移着,带着轻轻的
振动以不变的节奏往前走着,唯有时钟本身一动也不动,恰似一块静止的磁
铁。六点五十分。贝尔拉赫撑起身子,斜靠在手术台旁坐着,一个病得奄奄
一息的老人,孤苦无依,束手无策。他已经平静下来。他身后是挂钟,身前
是房门,他正瞪视着房门,无计可施,忍气吞声。这个长方形的框框,他必
定会穿过它走进房间里来,他等待他来临,他要来杀死他,用那把闪闪发亮
的刀子一刀一刀慢慢地、然而像挂钟一样精确地杀死他。他就坐在地上等待
着。如今他已不必抬头看钟,时间在他内心流逝不停,嘀嗒声响在他自己心
中,他知道自己还有四分钟,三分钟,二分钟:他计算着秒数,心脏跳动一
次就是一秒钟,还有一百秒,还有六十秒,还有三十秒。他吧嗒着毫无血色
的苍白嘴唇计算着,像一只有生命的钟似地呆呆瞪着房门。钟敲响七点,房
门一下子打开了,像一个漆黑的洞穴,像一只张得太大的复仇巨口展开在他


眼前,他隐约看见门框中央站着一个模糊的幽灵似的巨大黑色身躯,老人相
信自己看见的决不是艾门贝格。接着从那巨大的黑洞口响起一阵沙哑的、带
嘲讽意味的歌声,一支儿歌传进老人耳中:

“小小汉斯,
单独行走,
走进大森林。”


歌声像是在吹口哨,一个巨大魁伟的身影填满了整个门框,高大的躯体
上穿着一件破破烂烂的黑色长袍,来者是犹太人格列佛。

“祝你好,长官,”巨人说,关上了房门,“我终于又找到了你,你这
位无所畏惧、无可指责的可怜骑士,你就这么单枪匹马开赴战场,用自己的
精神力量同邪恶进行斗争,还坐在这么一台尸架前,这台尸架极像从前我在
但泽附近美丽的斯图霍夫村庄里曾躺卧过的那一台。”他把老人从地上抱起
来,老人就像一个孩子似的躺在犹太人怀中,他把病人放到床上躺好。

他看见探长始终一言不发,只是脸色灰白地躺卧不动,便从自己破破烂
烂的长袍底下掏出两只杯子和一瓶酒,笑笑说:“顺手拿来的。”

“我没有伏特加酒了,”犹太人说,一面给两只玻璃杯斟满酒,坐到老
人床边,“在艾门塔尔某处一座破败的农舍里,在某个阴暗而又堆满积雪的
地方,我偷了几瓶灰尘密布的烈性土豆烧酒。味道不错。人们应该允许一个
死人如此做的,是不是,长官。像我这么一具尸体——一定程度上可说是一
具靠烧酒支撑的尸体——我在黑夜和浓雾中收取活人提供的贡品,作为重新
爬进自己苏维埃人附近坟墓去的途中给养,这是很正常的。来吧,长官,喝
一杯!”

他把杯子送到老人唇边,贝尔拉赫喝了一口,心里暗想,又干了违反医
院规定的事,可是烧酒让他觉得舒服。

“格列佛,”他喃喃说道,还轻轻抚摸着巨人的手,“你怎么知道我在
这个该诅咒的老鼠笼里?”

巨人笑了。“基督徒啊,”他回答说,一双坚定的眼睛在没有睫毛和眉
毛,却布满伤疤的脸上闪闪发光(这一忽儿工夫他已经喝下好几杯烧酒),
“那时你为什么叫我到沙来姆医院去呢?我立即猜到你一定掌握了某种怀疑
的材料,也许真的极可能在活着的人中间找出内莱。我连一秒钟也不曾相信,
你向我打听内莱只是出于一种心理学上的兴趣,如你在那个痛饮伏特加酒的
深夜里向我叙述的。我能眼睁睁看你单枪匹马去斗恶魔,好似古时候的骑士
单人匹马大战毒龙那样吗?那个时代业已消逝了,那时候只要眼光锐利些,
总可以逮住那些像我们今天与之打交道的罪犯的。你是个笨蛋侦探!时代本
身就说明你干得何等荒谬!我一分一秒也不放松地盯着你,昨天夜里我还亲
自出现在勇敢的洪格尔托贝尔医生面前。我不得不按部就班逐一向他讲清事
实真相,他这才明白过来,简直吓得要命。然后我就从他嘴里知道了我想知
道的一切,于是我今天出现在此地,要让事情恢复本来面目。你在伯尔尼见
了老鼠,我在斯图霍夫见过耗子。这便是世界的划分情况。”

“你怎么来的?”贝尔拉赫低声问。

巨人的脸上泛起一丝狞笑。“并非躲藏在瑞士联邦某辆火车车厢的座位
底下,如你所想象的,”他回答说,“而是坐在洪格尔托贝尔的汽车里。”


“他还活着?”老人问,终于又控制住自己,屏住呼吸盯着犹太人。

“过几分钟他就会带你回到大家熟悉的老医院沙来姆去,”犹太人说,

一边大口大口猛喝着土豆烧酒,“他现在正坐在宋纳斯泰医院门口的汽车里

等着呢。”

“侏儒,”贝尔拉赫脸色苍白,大喊一声,他突然意识到犹太人对这一
危险还毫无所知。“那个侏儒!那个侏儒会杀死他的!”

“啊,那个侏儒,”巨人边喝酒边笑笑说,穿着那件千疮百孔的长袍让
人感到恐怖。他把右手的手指伸进嘴里发出一声尖厉的哨声,像人们通常呼
唤狗儿似的。窗户上的金属帘子被人猛然推了上去,一个小小的黑影动物灵
巧地跳入房内,嘴里叽里咕噜发出一种人们听不懂的声音。那东西闪电般地
窜到格列佛面前,一蹦就跳入格列佛怀中,一张丑陋无比、老头子般皱巴巴
的怪脸紧紧贴在犹太人布满伤疤的胸膛上,一双畸形的小胳臂搂住了巨人光
秃秃的巨大的脑袋。

“你来啦,我的小猴子,我的小动物,我的小小的地狱怪兽,”犹太人

用一种歌唱般的声音欢迎侏儒来临。“我可怜的弥诺陶洛斯①,我的受侮辱的

亨齐曼兴②,在斯图霍夫那些血淋淋的夜晚,你常常哭泣着、呜咽着睡熟在我

的怀抱里,你是我这个苦恼的犹太鬼唯一的伴侣。你是我的小儿子,我的小

魔鬼!哭喊吧,我的奇形怪状的阿耳戈斯③,奥德赛从他那无穷无尽的浪游中

来到了你的身边。噢,我一下子就猜到是你把酩酊大醉的可怜虫福西奇送进

另一个世界去的,唯有你能够爬过采光通风道,我的大水蜥,你这一套本领

不就是当时在我们那个屠宰城里由那个名叫内莱、或者艾门贝格、或者米诺

斯,或者任何其他名字的大恶魔训练成的吗?喂,我的小狗,咬我的手指吧!

当我挨着洪格尔托贝尔坐在汽车里的时候,我听见自己身后,汽车后座里有

一种好似癞皮猫发出的高兴的喵呜声。原来就是我这个可怜的小朋友,长官,

我把它从汽车后座拖了出来。如今我们该如何处理这只小动物呢,他可是一

个人哪,有人把这个可怜的小人折磨成为一只道地的小野兽,对于这个小小

杀人犯,只有我们才认为他是无罪的,他那双凝望着我们的悲哀的棕色眼睛,

不是流露出一切生物的苦恼么?”

老人从床上坐直身子看着这鬼怪似的一对儿,望望受尽折磨的犹太人,

又望望那个正在巨人膝盖上儿童般手舞足蹈的小侏儒。
“艾门贝格呢?”他问,“艾门贝格怎么样啦?”
巨人的脸立即变得好似一块灰色的史前时期化石,脸上的一道道疤痕好

似用一把凿子刻成。他举起刚刚喝完的空酒瓶使劲朝玻璃柜扔去,把柜上的
玻璃砸得粉碎,小侏儒吓得老鼠般尖声大叫,猛然一跳,钻进手术台下躲藏
起来。

“你为什么还要提起他,长官?”犹太人恨恨地说,转瞬间又控制住自
己的感情——唯有那双可怕眼睛的狭缝里还闪烁出吓人的余光——他慢慢地
从长袍底下掏出第二瓶酒,又大口大口地喝了起来。“活在地狱里老觉得口
渴。爱你们的敌人像爱你们自己一般,这就是戈加塔石山上的圣人对我们说
的话,他听任别人把自己钉在十字架上,让自己挂在那根半腐朽的悲惨木板


弥诺陶洛斯(Minotaurus),古希腊神话中人身牛首之怪物。——译注

② 德国民间传说中夜间干活助人的小矮人。——译注
③ 希腊神话中的巨眼神。——译注

上,只在腰间围着一块飘忽不定的破布。为艾门贝格可怜的灵魂祈祷吧,基
督徒,唯有勇敢的祈祷还能获得耶和华的欢心。祈祷吧!他已经不在人世了,
那个你所问起的人。我的手艺是血淋淋的,长官,当我不得不干的时候,我
没法去考虑神学课堂里学过的东西。我是按照摩西的法规主持公道的,按照
我自己上帝的旨意主持公道的,基督徒。我杀死了他,就像当年内莱在汉堡
某一家终年潮湿的客房里被杀的情况一模一样。警察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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