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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官和他的刽子手-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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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在这一球体上,驾驶着它游历遍奇异、危险的空虚空间。我信仰物质(较


之说,‘我信仰上帝’,这句话又是何等陈腐和空虚),它像动物、植物或
者煤炭一样可以理解,又像原子一样不可理解,不可测度。它不需要任何上
帝,或者其它诸如此类人们所熟悉的东西,它独一无二不可理解的神秘性便
是它的存在。我相信,作为这种物质、原子、力量、数量、分子一部分的我
和你是一样的,而我的存在赋予我权利,去做我自己愿意做的一切。我只是
一个部分,我的存在只是一个瞬间,一个偶然性,就如同在这个无限广大的
世界里,生命仅只是它那无可限量的可能性之一而已,和我一样只是偶然性
而已——倘若地球距离太阳更近些,不是便没有生命了么——而我存在的意
义也仅仅在于能够存在一个瞬间。噢,威力无比的黑夜啊,我因而理解了这
一切!世上万物中并无比物质更为神圣之物:人类、动物、植物、月亮、银
河,凡是我所经常看见的东西,全都是偶然群集在一起,并没有本质联系,
如同水的泡沫和海的波浪并无本质联系一样:一切都无所谓得很,不论事情
这样还是那样,事情统统都是可以互相替换的。这些东西消失了,便由另一
些来代替,生命在这个星球上熄灭了,就会在广博宇宙的某个地方,在另一
个星球上滋生起来:就像头奖总会按照彩票中奖的规律偶然落到某人身上一
样。硬把持续性赐与人类是可笑的,因为想要寻找出一个政权体制以便得以
在某个国家或者教堂里苟延残喘地多统治几年,永远只是一种持续性的幻
想。世界是在一场彩票赌博后所构成,那么在这个世界上去追求人类的幸福
就是毫无意义的了,除非每张彩票都可获得一匹骏马,而并非大多数人都毫
无所得,那还算有点意思,那时候只可能存在另一种渴望,想要成为那名独
一无二的、不合理的大奖的赢得者。一个人既相信物质,同时却又相信人道,
这简直是胡闹,一个人只能相信物质,相信自己。正义并不存在——物质怎
么可能成为正义呢——只有自由不可能收买——看来似乎必须有一种正义存
在——而正义绝不能靠恩赐获得——谁有能力恩赐正义呢——事实上人们不
得不接受正义。自由是一种犯罪的勇气,因为自由本身便是一种犯罪。”

“我明白,”探长大声叫嚷说,浑身蜷曲,好似一头已经死亡的野兽裹
在白色的尸布里,躺卧在一条冷冷清清望不见尽头的马路边缘,“你相信的
只是你有迫害人类的权利而已!”

“说得好极了!”医生回答说,使劲鼓着掌,“好极了!你可算得上是
一个好学生,你敢于对我据以生活的信条作出结论。好极了!好极了!”(他
一面说,一面不断鼓着掌。)“我敢于说出自己的一切,什么也不隐瞒。我
致力于使我获得自由的谋杀和迫害。因为我只有杀死另一个人——今天七点
钟我便又要杀人了——我只有置身于令人软弱的任何人类法规之外,我便能
获得自由,我便能获得纯粹的一瞬间,何等可贵的一瞬间啊!它在强度上和
物质同样巨大,同样坚强有力,也同样无法估量,我从那些朝着我张得大大
的嘴巴发出的喊叫声中,从那些泪汪汪瞧着我的眼睛所流露的痛苦神情中,
从我弯下身子所见到的在手术刀下颤抖不已的、毫无反抗力的白皮肉上,映
现在我面前的只是我的胜利和我的自由,并无任何其他东西。”

医生暂停说话,慢慢站起身子,然后坐在手术台旁。

他头上的挂钟指着十一点五十七分,十一点五十九分,十二点钟。

“还有七个钟点,”从病人床上传来几乎听不见的轻声低语。

“给我讲讲你的信仰吧,”艾门贝格说。他的声音重又恢复平静和讲究
实际的语气,不再像刚才那么激动和生硬。

贝尔拉赫什么也不回答。


“你依然沉默,”医生忧郁地说,“永远保持沉默。”

病人仍旧不予回答。

“你沉默,你永远保持沉默,”医生断定说,双手撑在手术台上,“我
如今已无条件地把一切都押在一张彩票上。我是强大的,因为我什么也不怕,
因为我对一切都无所谓得很,不论我会被揭发,还是不会被揭发。我也已作
好准备,把我的一切都押在一张彩票上,好似押在一注钱财上一样。倘若你,
探长,能够向我证明,你也具有同样巨大、同样无条件的信念,那么我就向
你承认自己的失败。”

老人依然沉默不言。

“你还是说点什么吧,”片刻后艾门贝格继续劝说探长,同时急切而又
渴望地望着病人,“你还是给我一个答复吧。你是一个基督徒嘛。你受过洗
礼嘛。请你说吧,我确信这种力量,它们一定会超过一个有罪的杀人凶手对
于物质的信念,就像太阳的光远远超过冬月的可怜光彩一样,或者呢,这种
信念的力量至少和虔信基督和圣子差不多。”

挂钟在墙上嘀嗒不停。

“也许这种信仰过于沉重了,”艾门贝格接着说,由于贝尔拉赫始终一
言不发,便走到老人床边,“也许你具有一种比较轻松的、比较普通的信念。
你就说吧:我信任正义和人道,它们都是要为人类的正义服务的。出于这种
信念,仅仅出于这种信念,我这个身患重病的老人才冒险亲自来到宋纳斯泰
医院,并无任何关于个人荣誉的考虑,也绝不曾想到要压倒任何人,胜过任
何人。你只要说出来就行,这是如今还能够向我们当代人提出来的唯一合情
合理、不算过分的要求,你说说吧,说完你便自由啦。你的信念会让我满意
的,我想,只要你肯说,你一定具有和我同样伟大的信仰。”

老人依然沉默。

“你大概不相信我会释放你?”艾门贝格问。

仍然没有回答。

“为了好运气,你也该说嘛,”医生敦促探长,“即使你不相信我说的
话,你也可以坦白坦白你的信仰嘛。也许只有你的信仰还能够挽救你。也许
这已是你的最后一次机会,一次不仅救你自己,还可以拯救洪格尔托贝尔的
机会。现在还有时间给他挂电话。你找到了我,我也找到了你。我的戏总有
一天会演完,我的算计总有露出破绽的时候。为什么我不会输呢?我可以杀
死你,我也可以释放你,这当然意味着我的死亡。我已经达到如此境界,我
可以摆脱自己,像对待一个陌生人似的对待自己。我可以保护自己,也可以
毁灭自己。”

他稍稍停顿片刻,紧张地注视着探长。“我将做什么事,其实无所谓得
很,”他继续说,“我已经征服了阿基米德点,已经不可能到达更高的境界
了,这是人们所能达到的最高点。这也是在这个毫无意义的世界上、在这个
业已死亡的物质的玄妙崇拜中唯一有意义的事情,它像一具无比巨大的腐烂
尸体,永恒不断地制造出新的生命和新的死亡。但是我仍然——这就是我的
恶意所在——要把你的自由和一个下流的玩笑,和一个极其简单的条件联系
起来:你得像我一样把自己同样巨大的信仰拿出来。拿出来吧!对于善良的
信仰在人类心中至少应该和对于罪恶的信仰同样强烈!拿出来吧!人世间没
有什么事比亲眼目睹我自己进入地狱更让我感到有趣了。”

人们只听见挂钟的嘀嗒声。


“那么你就讲讲事实本身吧,”艾门贝格等待片刻后又继续劝说,“只

是出于对圣子的信仰,出于对正义的信仰。”
挂钟,只听见挂钟的嘀嗒声。
“你的信仰,”医生大声尖叫,“把你的信仰拿出来!”
老人躺着,双手紧攥着被子。
“你的信仰,你的信仰!”
艾门贝格的声音好似一种金属的撞击声,好似一阵长号的鸣响,打破了

无边无涯的、灰色的苍穹。
老人沉默无语。
于是艾门贝格那张渴望获得回音的脸变得冷酷而淡漠了,只有右眼上的

疤痕仍然通红通红。当他疲惫而冷淡地背转身子朝门口走去时,好似突然发
作了一阵恶心。房门轻轻关上了,探长周围是一片耀眼的蓝光,房间里只听
见那架圆圆的挂钟不停顿的嘀嗒声,好像是老人自己的心脏在跳动。


一首儿歌

贝尔拉赫躺卧着,期待死亡光临。时间不停流逝,指针旋转着,互相交
叠,互相分离,又互相重叠,又重新分开。半点钟,一点钟,一点零五分,
一点四十分,两点钟,两点十分,两点半钟。这个毫无动静的房间是无影蓝
光照射下的一个死亡空间,玻璃柜里满列着稀奇古怪的医疗器械,玻璃上隐
隐约约映现出贝尔拉赫的面容和双手。一切都纹丝不动,那张雪白的手术台,
那幅画着强壮的、凝滞不动马匹的度勒名画,窗前的金属挂帘,椅背还朝着
老人的空椅子,除了挂钟机械的嘀嗒声,一切都死寂无生气。三点钟。四点
钟。没有喧哗、没有呻吟、没有话语声、没有叫喊声,也没有脚步声传入老
人耳中,贝尔拉赫静静躺在金属床上,一动也不动,连呼吸时身子的起伏也
几乎难以觉察。世间万物都消失了,没有旋转的地球,没有太阳,没有城市。
除去淡绿色的圆圆刻度盘外便一无所有了。盘上的指针移动着,互相变换位
置,赶上、重叠,又分开了。四点半,四点三十五分,四点四十七分,五点
钟,五点零一分,五点零二分,五点零三分,五点零四分,五点零六分。贝
尔拉赫用尽力气从床上坐直身子。他按铃叫人,一次、二次,许多次。他期
待着。他也许还能和克莱丽小姐说上几句话。他也许会碰到什么拯救自己的
机会。五点半钟了。他使劲翻转身子。于是他跌到地板上。他在床前的红地
毯上躺了很长时间,在他上方,在玻璃柜上某处传出挂钟的嘀嗒声,指针旋
转不停,五点四十七分,五点四十八分,五点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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