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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特曼,在他两边是他的巨人般的仆人,一动也不动,充满了威胁,这是两
个屠夫。
三个人全穿着大衣,身边堆着箱子,三个人都已作好出门的准备。钱茨
站着不动。“那么这个人就是你啦,”加斯特曼说,略带惊异地看着警察的
平静而苍白的脸和他身后敞开的房门。然后他开始大笑:“老头子的妙计原
来如此!不愚蠢,完全和绝对不愚蠢!”加斯特曼的眼睛睁得老大,闪烁着
一种魔鬼般的笑意。
两个屠夫中的一个平静地,没有一句话,不慌不忙地从衣袋里拔出手枪
射击了。钱茨感到左肩上受了一下打击,他把右手从衣袋里拔出来,身子闪
到一边。然后朝那消逝着加斯特曼笑声的、空荡荡无穷尽的空间连放了三枪。
十九
接到钱茨电话通知后,夏乃尔急急忙忙从拉姆波因赶到这里,从特万来
了克莱宁,从比尔出动了紧急警察队。他们看见血淋淋的钱茨在三个死人中
间,又有一枪打中了他的左下臂。战斗必定极为短促,但是三个已死者每一
个人都是开过枪的。每个人都有一把手枪,仆人之一还把枪紧紧攥在手里。
在夏乃尔到达之后还发生了什么事,钱茨已不能再知道了。当诺伊维勒的医
生给他包扎时,他曾昏厥两次;但是伤口验明并无危险。
片刻之后,村民、农民、工人和妇女们都来了。庭院里挤满了人,警察
不得不实行封锁;一个姑娘硬是冲进客厅,高声哭喊着扑到加斯特曼身上。
她就是女厨师,夏乃尔的未婚妻。他站在一边气得满脸通红。接着人们穿过
往后退让的农民把钱茨抬到汽车里。
“三个人全躺在那里,”路兹第二天早晨指指已死的人说,但他的声音
听来毫无胜利的喜悦,却是悲哀而疲倦的。
冯·施文迪愕然地点着头。上校是以当事人的委托律师身份和路兹同车
到达比尔的。他们走进了躺着死人的房间。透过一扇小小的有栏杆的窗户射
入一道倾斜的光线。两个人穿着大衣站在那里都冻僵了。路兹双眼布满红丝。
他整整一个晚上都忙于查阅加斯特曼的笔记本,全是难以辨认的速记文件。
路兹把双手深深插进衣袋里。“我们人类由于互相的恐惧建立了国家,
冯·施文迪,”他又低声继续说,“我们周围安插了各种形式的护卫者,警
察、军队、公开的布告,但是这一切又有什么用呢?”路兹的脸扭歪了,眼
睛鼓出来,朝包围着他的冰冷而悲惨的房间发出沉重而颤动的笑声。“一个
大国以蠢人为头子,国会议员,一个加斯特曼把我们搞垮了,我们的链条折
断了,前哨被绕过了。”
冯·施文迪考虑到,最好还是请法官到出事地点来一次,为什么必须这
样,他也说不明白。“我们周围一切可能利用的人都被无耻地利用了,”他
最后说,“痛苦啊,真令人痛苦啊。”
“没有人想象到这种结果,”路兹安慰他说。
“那么施密特呢?”国会议员问,高兴起来,因为想到了一个题目。
“我们在加斯特曼家找到一只属于施密特的文书夹。其中包括关于加斯
特曼生平的证据和关于他犯罪的怀疑。施密特试图捕获加斯特曼。他做这一
切完全是个人行动。一个大错误。他已经自食恶果了;因为事实证明施密特
正是加斯特曼派人杀害的:杀害施密特的凶器正是仆人之一向钱茨射击时所
用的那把手枪。查验武器立即证实了这一点。连谋杀的原因也很清楚:加斯
特曼害怕施密特揭发自己。施密特本该信赖我们,但是他还年轻,功名心又
切。”
贝尔拉赫走进死人的房间。路兹看见老人立即忧郁起来,双手重又深深
地插进了口袋里。“怎么样,探长?”他说,一条腿交叉到另一条腿前面,
“我们在这里碰头了很好。您及时从休假地回来,而我同我的国会议员赶来
也不晚。死人都拾掇完毕。我们也争论得够了,贝尔拉赫,我赞成用各种特
种装备,最好用原子弹,来武装一批挑选出来的警察,而您,探长,您为人
心肠太软,是一种老好人类型的宪兵。埋葬我们的争吵吧。我们两个人都错
了,钱茨干脆用他的手枪完全违背常规地反驳了我们。我不想知道,他为什
么这样做。事实上他是正当自卫,我们必须相信他,我们也能够相信他。他
获得了战利品,被击毙者正如俗话所说是罪有应得,若说还有什么事应该做,
那就是对付正在多管闲事到处嗅我们踪迹的外国外交家们。我们必须奖励钱
茨;但是我们为什么像驴子一样站在这里,我们两个人?施密特案件已经结
束了。”
路兹垂下头,对老人谜样的沉默迷惑不解,几乎要垮台,接着突然重又
成为一个准确、精明的官员,咳嗽了几声,当他注意到始终在一旁踌躇的冯·施
文迪时,脸红了;于是他走了,由上校陪同着,缓慢地步入某一条走廊的黑
暗之中,让贝尔拉赫一个人留在后面。尸体躺在担架上用黑布罩着。阴冷、
灰暗的墙头上石灰剥落着。贝尔拉赫走向中间的担架,揭起遮尸布。正是加
斯特曼。贝尔拉赫微微弯下身子,左手还提着黑布。他沉默地向下凝视着死
人的死灰面孔,瞧着嘴唇仍然嬉笑的线条,只是眼窝更深了,在这两个深渊
里再也不会潜藏任何恐怖了。猎人和野兽——它已经完结了躺在他脚下——
就这样最后一次见了面。贝尔拉赫意识到两个人的生活都到了尽头,就再一
次回顾过去的年代,他的思绪又回到了那些穿越迷宫的无数秘密通道的道路
上,这就是两个人的生平。现在他们之间除去无可测度的死亡外别无他物,
一个法官,他的判决就是沉默。贝尔拉赫一直弯腰站着,小屋子里灰暗的光
线停留在他的脸和他的双手上,也环绕着死人,这对两人都合适,对两人都
有用,它调解了两个人的分歧。死亡的沉默深深地潜入他的内心,但是没有
像带给另一个人那样给他带来平静。死人总是有理的。贝尔拉赫又慢慢地遮
住加斯特曼的脸。这是最后一面;他的敌人从此属于坟墓了。多年来只有一
种思想控制了他:去消灭这个人,现在这个人已经躺在这间阴冷、灰暗房间
里他的脚下了,剥落的石灰像轻飘飘、稀朗朗的雪花纷纷覆盖了他;老人没
有什么可以做的了,只剩下慢慢地盖上尸体,只剩下祈求遗忘,这是能够安
慰一颗被焚毁的心的唯一恩典。
二十
就在这同一天,八点钟时,钱茨走进了老人在阿尔顿堡的家里,正是老
人迫切要求他到达的时刻。一个穿白围裙的年轻女仆出乎他意外地替他开了
门,当他走进走廊时,他听见厨房里传出流水和烹饪食物的沸腾声音、食具
的丁当声。女仆帮他脱下大衣。他的左臂吊在绷带里;尽管如此他还是驾驶
汽车来的。姑娘替他打开了通向餐室的门,钱茨站在那里呆住了:餐桌是按
两个人的晚宴布置起来的,在点燃的蜡烛光中,贝尔拉赫坐在桌子尽头一张
安乐椅中,为安静的火焰所映红,一幅不可动摇的平静景象。
“请坐,钱茨,”老人朝他的客人喊道,指指另一张安乐椅,它也移到
了桌子旁边。钱茨木然坐下来。
“我不知道我是来吃饭的,”他最后说。
“我们应该庆祝一下你的胜利,”老人平静地回答,把烛台略略推往旁
边,这样他们就能完全看见对方的脸了。然后他拍了一下双手。门打开了,
一个庄重的、胖胖的妇女端来一只盘子,沙丁鱼、虾以及用黄瓜、番茄、豌
豆拌的色拉一直堆到了盘子边缘,上面点缀着浓肉冻和鸡蛋,中间是冷肉片、
鸡肉和斑鳟鱼。老人每种都拨了一些。钱茨在一旁看着,这对于有病的胃该
是多沉重的负担啊,他在惊异之中只给自己拨了一点点土豆色拉。
“我们喝些什么呢?”贝尔拉赫问,“里格尔兹酒吗?”
“好的,里格尔兹酒,”钱茨做梦似地回答。女仆走来,斟了酒。贝尔
拉赫开始吃起来,伴着面包吞下了班鳟鱼、沙丁鱼、红色的虾肉、冷肉片、
色拉、浓肉冻和冷烤肉,他拍拍手,还要装一盘。钱茨看得目瞪口呆,他还
没有吃完他的土豆色拉。贝尔拉赫的酒杯已斟满了三次。
“现在来面饼和红瑙恩堡酒,”他叫喊道。盘子换过了,贝尔拉赫在盘
子里放了三个面饼,里面满填着鹅肝、猎肉和松露。
“您是有病的啊,”钱茨最后迟疑地说。
“今天不管了,钱茨,今天不管了。我要庆祝我终于抓到了施密特的谋
杀犯!”
他喝完第二杯红酒,开始吃第三只面饼,无休止地吃着,贪馋地咽下这
个世界上的食物,在颚骨中间把它们碾磨碎,像是一个永远填不饱的妖怪。
墙上映出有他本人二倍大的他躯体的凶猛黑影的轮廓,胳臂的有力动作,垂
下的脑袋,恰似一个狂欢的黑人酋长在跳舞。钱茨惊愕万分地瞧着病入膏育
者这幕令人恐怖的表演。他一动不动地坐着,什么也不吃,一小口也不送进
嘴里,嘴唇也不曾碰过玻璃杯。贝尔拉赫不断地要肉排、米饭、炸土豆和蔬
菜色拉,还要了香槟酒。钱茨发抖了。
“您骗人,”他喘息着说,“您没有生病!”
另一个人没有立即回答。他先是笑笑,然后就忙于咀嚼色拉,每一块都
细细品味。钱茨不敢再第二次问这个满头白发的老人。
“是的,钱茨,”贝尔拉赫最后说,他的眼睛粗野的闪烁着,“我是装
假了。我没有生病。”于是他把一块嫩牛肉塞进嘴巴,继续吃着,不间断地、
无餍足地吃着。
这时钱茨明白自己陷入了一个狡猾的圈套,大门已经在他身后喀嗒锁上
了。冷汗从他毛孔里沁出来。恐怖以越来越强有力的魔爪攫住了他。对自己
的境况认识得太晚了,已经无可挽救了。
“您已经知道了,探长,”他轻轻地说。
“是的,钱茨,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