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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城的人,众所周知姬玄华与神魔费文裕结伴,还有一个五岳的狂客的女儿高黛,经常
与姬玄华并肩出现。
这些人可没把她看成随从小华,却把她看成五岳狂客的女儿高黛,心理上的压力甚重,
因为五岳狂客一家老少的名头极有份量。
黑衣人大汉当然不肯收刀徒手相搏,一声沉叱,火杂杂冲进,青龙入海一刀扎向下盘,
逼姑娘向左右躲闪,以便变招向左右挥砍。
姑娘艺高人胆大,不但不躲闪,向前收脚疾射而出,快逾电光一闪,一脚踏下大汉握刀
的手腕,刀急下沉,叭叭两耳光把大汉打得脑袋像拨浪鼓,身形不飘落,反而一记美妙的后
空翻,飘然落回原地。
“呃……”大汉仰面便倒,眼前星斗满天。
旁观的人,看清交手经过少之又少。
“下一个。”姑娘拍手叫。
第二个人已经到了,剑山涌到。
姑娘的身形连闪三处方位,将剑山引得三方追逐,人影突然锲入剑山中,拳着肉声传
出,人影骤分。
砰一声大震,用剑攻击的人摔倒在丈外,剑脱手抛出三丈,叫了两声突然昏厥。
“第三个。”姑娘声出身影现,迎风俏立点尘不惊,似乎刚才她并没与人交手,更未曾
击倒两个人。
第三个人也用刀,狭狭的分水刀。
“罢了,回来。”为首的人泄气地下令,两个上去的人,都是一上去就被摆平,再上也
是枉然:“姓姬的,你走吧!我会有所交代。”
“打扰阁下了,再见。”姬玄华抱拳告辞。
刚接近街尾,路旁的大树下踱出一个人。
“人没换船,在这里起旱。”那人低声说:“四个箱笼,二十三个人。”
起旱,意思是走陆路。
“怎么可能?”姬玄华一愣。
“他们的用意,就是希望大家认为不可能。”
“唔!有道理。”
“生死一笔的两艘船,也是从山塘河出来的,没在这里停留,应该到了无锡了。”
“在无锡起旱的人,计算很精。”
“他也希望你认为他精。”
“兄台之意……”
“我敢打赌,在无锡也不会停留,你会穷追不舍,追过江下扬州。他会牵着你的鼻子
走。”
“我明白了。”
“姬兄明白什么?”
“起旱的人,从江阴过江。以后反而落在后面看热闹,就算我宰光了生死一笔那群人,
他们仍可安安稳稳带了胜利品,大摇大摆回京城。后面的货船,也可以把那些民脂民膏带回
京师。我杀光了人,但两万银子泡了汤。”
“可能被你料中了。”
“谢啦!老兄,请代向贵大爷致意,后会有期。”
“祝顺利,后会有期。”那人重新回到树下,向后一窜形影俱消。
无锡到江阴,约有九十里左右,满目平畴,村落星罗棋布。这条小官道商旅不多,向当
地村落打听消息并不难,发生任何大小事故,村民都会记得一清二楚。
姬玄华花了半天工夫,查出的确有一些陌生旅客北行,人数不是二十三,估料是分开走
的,那种长途旅行所用的箱笼,村民也难记数目,反正有携行已可确定。
江阴有一处渡头,与对面的清江县往来,称清江渡,要查验路引。只要到渡头一查,便
知道那些人是过江仍走陆路呢!抑或是雇船走的。
再花了半天,在江阴查出那些人是雇船走的。
依姑娘的意思,仍然赶回无锡,乘原来的船追踪生死一笔,因为她认识生死一笔所雇用
的船只型式。
姬玄华却不想走回头路,那会多耽搁两三天,从无锡沿潜河追向镇江,绕了一大圈,何
况生死一笔太过精明,很可能沿途换船。
两人立即雇船,赶往扬州码头等候。
生死一笔不但是老江湖,而且对官场的情况十分熟悉,知道沿途哪一位府州主政官员,
是魏奸的死党。扬州的知府姓花,就是魏奸的死党,非常仇视东林党人,对过往的东厂专使
执礼甚恭,有求必应,简直有点奴颜婢膝。
两天前,从南京北返的另一批东厂专使,浩浩荡荡途经扬州。五艘专使座舟泊在南门外
码头,四十余名大小档头,在两位百户贴刑官的率领下,暂时住在府衙驿馆,原因是几位水
土不服的档头,要在扬州找高手郎中医治,等病情稳定后再动身。那时,东厂缇骑遍天下,
大捉特捉东林党人。那些早已撤职丢官的东林党幸存者,有些根本不敢返回故里,逃至外地
苟且偷生。这些忠臣义士大都耿介固执,大半是在故乡被扣被杀的。
魏奸的干儿子工部右侍郎崔呈秀(这位大奸其实比魏奸大五岁),替魏奸所列“必杀”
的第四册“点将禄”中,一百零八名东林首要,三十六天罡已诛杀十之七八,七十二地煞也
诛杀了六成。这些厂卫缇骑,就在天下各地搜杀逃匿的忠臣义士,称之为“遗孽”。
生死一笔的两艘船,在满天阴霾寒风刺骨中,驶抵扬州南门外的漕河码头,立即带了几
个人,登上从南京北返的专使座舟。
这老奸十分精明机警,所雇的轻舟外表与民船毫无分别,昼夜飞航急如星火,过了江才
松了一口气,料定姬玄华不会甘休,早晚会赶上来的。
看到旗帜鲜明的另一批专使,老奸大喜过望,平空多了一倍人手,用不着像丧家之犬一
样亡命逃走啦!
不但这一批专使是自己人,扬州花知府也是忠实的走狗,调动扬州的牛鬼蛇神,轻而易
举毫无困难。
当天,他便进了府衙的驿馆。
天下每一座城镇,都有各式各样的豪霸。这些豪霸,甚至是名震天下的人物,可是,权
势很可能比不上地方豪霸的号召力,名气太大,不屑与本地的下三滥牛鬼蛇神打交道,也就
无法成为地方的主宰。
扬州是水陆码头,豪霸更多,有控制水路的豪杰,有横行陆上的霸主。
这天巳牌正,瘦西湖白塔南面,垂杨深处的扬州杨家冠盖云集,盛况空前。
扬州杨家的主人江都吊客杨大明,就是大名鼎鼎的扬州一霸。
客人一大群,主宾客是生死一笔、勾魂无常郝宏远,与追魂神胆陆新。
追魂神胆是大名鼎鼎的京都十三大保之一,也是生死一笔派在虎丘生祠的暗中主事人。
这表示从生祠偷偷溜走,从江阴雇船走的一批人,已经到了扬州,比生死一笔早到好些
天,目下必定已经会合了。
生死一笔的暗渡陈仓与金蝉脱壳计,完全成功。
南京返回的专使中,也来了三个人。
之外是扬州推官大人所属的两位巡检,刑房的总捕头,江都县的捕头……官府的治安首
脑都来了,难怪江都吊客大开中门亲自在院门外,带了一群打手护院亲迎贵宾,地方豪霸不
敢不买官府三分账。
大厅人满为患,但保镖护院皆禁止接近。
生死一笔不是输不起的人,输了认输,将姬玄华大闹苏州的经过概略说了,当然与扬州
江湖人士所获的消息,有相当不同的差距。
最主要的是,他不便将损失说出,以免影响士气,死掉许多高手,说出来必定人人自
危。
“这混蛋狗王八简直岂有此理。”他怒形于色,用发怒来掩盖失败的羞愧:“他与鱼藏
社的恩怨,岂能怪罪给我们?狮子大开口,竟然要两万银子赔偿损失。这狗东西决不会干
休,他必定追来索偿,咱们打算等他来,在扬州埋葬他,希望杨大爷拔刀相助,杨大爷有何
高见?”
他带了这么多人来,把官府的治安人员也带来了,江都吊客如果胆敢不识时务,命运就
决定了。
“在下可以找白龙朱海,动员水路的朋友相助。”江都吊客识时务,明白地表示,倾力
相助:“水上陆地布下天罗地网,对付一个不见经传的小辈,在下相信仍有七八分自信,不
让他在扬州撒野。”
“扬大爷,我不是要不让他在贵地撒野。”生死一笔纠正对方的语病:“而是要他的
命。”
“他一定是死的。”江都吊客信心十足拍胸膛保证:“只要他敢来,他将发现不该来错
了地方。”
“他不是敢来,而且一定会来。”生死一笔说得更为肯定,冷冷一笑:“皇帝不差饿
兵,府里即先拨发二千两银子奖金,交由你开销,好自为之。”
二千两银子可是一笔大财富,江都吊客大喜过望。人为财死,乌为食亡;这笔钱虽则不
好赚……
但为钱甘愿卖命的人多的是。
官府发给的银子,就表示名利双收,江都吊客的兴奋可想而知,几乎要指天誓日向生死
一笔保证成功了。
送走了贵宾,这位扬州的大爷立即进城,去找水路的大爷白龙朱海,自有一番周详的安
排。
白龙朱海,是扬州至淮安,这段漕河的水上大爷,在江湖上名气十分响亮。当然,这位
大爷并不安份,除了向客货船强抽保护费之外,暗地里也做一些伤天害理的不法勾当。
其实,江都吊客比白龙朱海更坏。
分得一千两银子,白龙朱海是相当满意的,召集人手比江都吊客更快更积极,而且信心
十足,认为人手众多,姓姬的小辈必定从水上来,这件功劳可不能拱手奉送给江都吊客,成
功之后,声威必定超越江都吊客,想起来就乐上老半天。
但他见到好朋友猪婆龙沈元之后,笑不出来了。
光凭他手下那些死党弟兄,实力仍然嫌有点不足,所以得请好朋友助拳,往来河上河下
的猪婆龙沈元,就是他交情最深厚,可以倚赖的朋友。
他在猪婆龙沈元的船上,兴高采烈把事情的经纬说了。像貌丑陋健壮魁梧的猪婆龙,粗
眉攒得紧紧地。
“朱老哥,你对那个姬玄华知道多少?”猪婆龙瞪着大牛眼问。
“一个年轻英俊,身怀万金遨游天下的小辈。”他将从江都吊客口中得来的消息说了:
“他的情妇镜花妖,目下还在东厂专使的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