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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天,雇一艘画船游太湖,如何?我作东。”他递过一杯茶,色迷迷地凝视女妖美丽
的面庞,紧吸住那双水汪汪的明眸:“素英,不要整天在刀剑血腥中浪费生命,咱们在生死
门进进出出的人,也该有属于灵性的生活层面。在我的家乡,满目尽是巍峨的高山,神秘、
冷酷、令人敬畏,甚至害怕。人在山里活得很难苦。到了江南,像是到了另一个世界,一个
全然陌生,而又如此可爱的世界。所以,我要尽情享受它,我期望与你共享。”
镜花妖怔怔地注视着他,深深探索他的眼神,似乎想进入他的躯体,进入他的灵魂深
处,可是,深深的眼神却呈现可见的茫然。他的眼中,涌起体会心心相印意义所焕发的喜
悦。他以为镜花妖了解他的心意,甚至与他同样拥有对世俗灵性一面的看法,默然相对,按
理该是双方心有灵犀的美好至情流露,两颗心将进一步接近,甚至互相交融、拥有。
“你……你的话好怪。”镜花妖打破了这片刻含情脉脉相对的沉寂,深深的眼神又有了
变化:“我一直生活得很如意,你不羡慕我们四周的一切?我们有足够的能力享受人生,锦
衣美食声色……”
“哦!是的,我们有足够的能力,享受声色犬马的美好人生。”他脸上焕发的喜悦神情
消失了,换上了另一种快乐的神情,却饱含嘲弄的意味:“人生几何?及时行乐,瞧,酒菜
来了,江南春的酒菜远近驰名,足以享口腹之欲。我这次远游江南,就是为了满足欲望而来
的。”
三名店伙携了食盒,有条不紊收拾台面,整理杯盘阵列菜肴,知趣地默然退走。
“哦!你的欲望是什么?”镜花妖兴趣来了,先前茫然困惑的神色消失无踪。
“酒色财气。”他是主人,洒脱地斟酒微笑:“这是男人最简单、最热切的欲望。”他
举杯:“敬你,韩小姐,为你我萍水相逢,意气相投干杯。”
一口喝干一杯花雕,他一声豪笑再次斟酒。
酒过三巡,他豪气渐露。酒是英雄财是胆,他能喝,有钱,此时此地,有好酒好菜,有
美人相伴,该是表现英雄的时候了,已有三大杯酒壮胆,正是表现豪气的好时机。
“追求满足酒色财气欲望的人,活得一定十分惬意。”镜花妖拈过酒壶替他斟酒,眉梢
眼角漾溢着春情:“当然啦!首要的条件是必须有追求的能力,人才钱财就是最基本的条
件。像你……”
“我,挟重金钱财足,人才一表,有充裕的闲暇时间,有……”
“你欠缺了些什么?”镜花妖抢着接口。
“我有欠缺?”他半真半假拍拍胸膛怪声问。
“不错。”
“开玩笑,我……”
“上,你没有权势人物支持;下,你没有人拥护替你效忠。姬兄弟,孤家寡人成得啥
事?”
“我有朋友呀!”
“你有朋友?你说过你孤家寡人一个……”
“朋友可以随时结交呀!四海之内皆兄弟。你,不就是我新结交的朋友吗?”
“这……”
“如果没有你这位朋友关照,白天在山塘河逸园,必定有一场麻烦,大扫我游江南的
兴。”他不着痕迹地拍镜花妖搁在桌上的小手掌背:“素英,谢谢你啦!”
镜花妖突然粉脸微红,只感到心跳加快,本来就对他有五七分好感,这时好感增为十分
啦!心中一荡,大方地转掌握住了他的手,明眸中异彩涌现。
“哦!你真的碰上了毛巡抚的人?”镜花妖其实并没感到意外:“我想,你已经知道我
替谁办事了。”
“是从那些人口中猜测的。”他抽回手:“只是还不太确定。”
“确定什么?”
“不知道你是替东厂的人办事呢!抑或是替织造太监李实效力?虽则两者并无多少不
同,但其实仍有差异。东厂的人早晚要回京师的,织造署的人却长期留在苏州。居我所知,
你们双方明里同心协力,骨子里却互相猜忌,有许多利害关系摆不平。你们双方,与毛巡抚
的人也面和心不和,毛巡抚的人不敢不听你们的,可是心存怨恨暗地里阳奉阴违。素英,你
一定了解你的处境,总有一天,毛巡抚的人会不卖你们的账,有了利害冲突,日子将十分不
好过的。”
“他们不敢。”镜花妖肯定地说:“我是织造署的人,毛巡抚的人天胆,也不敢不卖我
们的账。他们的人手虽然众多,但真正能派得上用场的高手为数有限,在苏州如果没有我们
的人坐镇,他们什么事也办不成。如果你想在苏州玩得愉快,我可以替你引见我们的人,大
家交个朋友,日后彼此也有个照应,是吗?孤家寡人是很危险的。”
“给我时间考虑。”他泰然自若不把引见当一回事:“刚开始四处游览,我不想打乱我
游览的行程计划。哦!京师来的人中,到底有些什么惊天动地人物?”
“这……我也不清楚。”镜花妖轻摇螓首:“只知道两个贴刑官是世袭的百户,暴戾而
胆怯。领队的第一号档头,是北地黑道大豪生死一笔万豪。稍有份量的有乾坤一剑解彪,勾
魂无常郝宏远等等黑白道名宿,还有几个极为神秘、从不与无关的人打交道、武功深不可测
的人,没有人知道他们的底细。不谈他们,谈你。”
“谈我?我刚出门遨游天下……”
“汉中到江南千里迢迢,总该有许多奇闻异事让我饱耳福吧!”
“呵呵!我宁可请你告诉我一些江湖奇闻,武功秘辛。算起来我算是江湖后进,你在江
湖已经有相当高的地位,我该向你请益江湖情势,你肯不吝指教吗?敬你,我先干为敬,想
听听你在织造署得意的杰出成就,我旅行的经历一点也不有趣。”
这番近乎奉承的话,抓到了镜花妖的痒处,借三分酒意,把在织造署年来所经历的得意
事,颇为自负地一一娓娓道来。
当然,妖女不会将风流艳史说出。在官能上,他的确喜欢这个美艳娇娃,一个有心一个
有意,自然情投意合,等到都有了三五分酒意,逐渐言挑目逗放浪形骸,手脚温存得其所
哉。店伙计如果没得到酒客允许,决不敢冒失地闯进来,厢座是他俩的天地,百无禁忌。镜
花妖是艳名四播的江湖荡女,众所周知是个罗裙松的女人,但眼界甚高,能获一亲芳泽的男
士,必定是俊伟出众的人。在众多追逐裙下的人中,好像一头发春的母大虫,只有最雄壮最
凶猛精力充沛的雄虎,才能获她的芳心。虎丘邂逅,妖女便动了春心,目下酒催情欲春情荡
漾,投怀送抱发乱钗横,一阵阵令人怦然心动的低吟荡笑从屏风内传出,即使是天宇第一号
的呆瓜,也知道厢内的光景是如何绮丽了。
右邻的厢座内,终于出来一个满脸杀气的年轻人,身材魁梧剑眉虎目,人才一表雄健骠
悍,穿一袭体面的宝蓝绣云雷图案长衫,佩的剑古色斑斓。后面抢出一名中年人,神情冷森
颇有慑人的气概。
“范老弟,不可鲁莽。”中年人伸手急拦沉声低喝。
“郑兄,你就别管啦!”年轻人也低声不悦地说。
“你会误事。”
“韩姑娘已经误了事。她并没积极诱劝那小辈投效,说不定反而为情所困,不顾后果跟
那小辈遨游天下,咱们岂不失去得力的臂膀?”
“你也未免太抬举两妖女了,范老弟。”中年人摆出教训人的面孔:“把她们当成得力
的臂膀,其他的人有何感想,在咱们的人当中,两妖女的武功名望只能算中等的,至少仅比
你我高半级。小心被比咱们地位高的人听到,保证会有是非。你这么气冲冲闯进去,也几乎
可以保证有是非,她的地位比你高半级,你没忘了吧?”
“我是公事公办,怕什么?我非去不可。”年轻人固执地不听劝阻,拂袖而走。
左邻的厢座,也踱出三名男女。年轻人的身影刚进入旱天雷的厢座。中年人劝阻不住年
轻人,仍站在当地发怔,一脸无可奈何的表情,也感到难堪,突然看到对面的三男女,脸色
遽变正欲退入厢座走避。三男女中的一个虬须大汉,一双怪眼似铜铃,金目凶光暴射,相貌
狰狞极威严。
“没你的事。”虬须大汉神气地向中年人举手一挥,示意要中年人回避。中年人一咬
牙,本来就想退走,正好乘机摆脱,显然知道三男女的来历,惹不起这三个人,乖乖退入厢
座。
虬须大汉再向一男一女两同伴打手势示意,三个人堵住了旱天雷的厢座屏门两侧。
姓范的年轻人,干预的借口相当堂皇:公事公办。其实,自己心中明白这与公事无关。
像鬼似的悄然进入,幽香与酒菜醉人的厢座,年轻人怒火上冲,沉不住气了,双手抱肘
而立,像一座快要爆发的火山,重重地哼了一声,进入时轻灵似猫,沉醉在男欢女爱的一双
男女,似乎并没发觉有人闯入,直至听到哼声,吃了一惊同时扭头察看,看到了怒火把脸孔
刺激得扭曲变形的姓范年轻人。
镜花妖不是一个重视羞耻的人,愤怒得几乎跳起来,衫裙不整也不加理会,猛地伸手抓
起桌上的一只酒杯,不理会敞开的胸襟,露出半脂白玉似的上半部酥胸,母老虎的野性要发
作了。
她本来是坐在旱天雷膝上的,罗裙半解胴体半裸,暴露在外的酥胸玉乳动人心魄,用口
哺酒的荡态更是撩人情欲,难怪姓范的年轻人,妒火中烧难以忍受。
旱天雷的胸膛也是敞开的,瞥了闯入者一眼,泰然自若掩好胸襟,手急眼快抓住了镜花
妖的手,及时阻止镜花妖将杯投出。
“阁下,你知道擅自闯入是犯忌的事吗?”旱天雷将镜花妖挽至身后,盯着年轻人邪笑
着说:“你该知道这种酒楼,是寻欢作乐的地方,你希望看到何种情景?我要求阁下解释。
不然……”
“不然又怎样?”年轻人傲然反问。
“你会被赶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