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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国金尸?韩王尸体?一排排的尸死覃雨后春笋一般冒了出来,横列在墓道口三五步之间,想要跨过去,除非我们仨能飞过去。看了一眼还在昏迷中的老苗,我明白任何想要飞身而过的举措都是在开玩笑。
我回头一看,老钟已经开始周身收拾利落,正在往腰间缠绳子。“不用这么拼命吧,不就是死了几千年的老尸,一眼看到身边没有什么陪葬品,就算是有,咱们可是巡山将军,下人棺椁里掏明器可不道德啊!”我嘴里虽然力争把自己扮得伟大一点儿,可手也不停地把一些累赘给扔掉,做好了临战准备。
说话间就把老苗那个简单的背包给腾空了,然后还仔细地抖动一下,生怕里面还藏着什么东西。把空背包折叠后塞进腰间,摸了摸旁边军用水壶里的鲛人油,心说:这东西要是一会儿碍事就给扔了,毕竟下面的宝贝才是好东西。
老钟纳闷儿地看着我把老苗细细地挪到一边,细心地用剩下的背包给他围了一个圈台让他倚在上面。我一直怀疑这老家伙是不是早就没事了,一直在偷懒睡觉,因为他现在的呼吸平稳顺畅,分明是一副酣睡的模样。
在老钟略带惊异的目光里我站了起来,冲他比画了一个“OK”的手势。
“你要干吗?”老钟的语气有点儿不善。
“下去掏明器啊,你看这个背包,可能有点儿小,要是下面再有一座莲鹤方壶肯定放不下,要不然咱们用绳子给顺出来?”我正在想象下面的藏品如何丰富,老钟的一记暴栗揍在我后脑上。
我有点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他被我气得显然有点儿哭笑不得:“你要跟我下去是吧?”
“是啊。”我点头,战国金尸啊,多牛的怪物。
“你弄清楚下面是什么东西了吗?你就这么着急?”老钟再次浮上恨铁不成钢的口吻。
“我靠,当然是战国金尸啊,我当然明白啊,是韩王安的尸体,估计经过特殊的炼制,或者诅咒让韩王安的尸体万年不化,成为在墓里行走的战国金尸,谁要是惊扰了他的安息,就人入杀人,佛入杀佛。”我一边张牙舞爪,一边天马行空地进行自由想象。
“你小子电影看多了吧?什么墓里行走啊,你还真当是在拍《西游记》呢?”老钟黑着脸呵斥我。
我立刻噤声,一脸无辜地看着他。
“这下面是一个盗墓贼的尸体,我下去看看到底是怎么死的,顺便找找有没有可以避开这些鬼东西的方法。”老钟的话几乎是当头一棒,这一下我就懵了。
“盗墓贼?”我晕,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子吧?
“你闻到尸臭没有?”老钟看着我。我点头。
“干骨会不会有尸臭的味道?”老钟继续很严肃地看着我。我摇头。
“两千多年前的尸体会到现在还在腐烂吗?”我继续摇头。
“不会腐烂的尸体有尸臭吗?”老钟那张脸黑得吓人,我再次摇头。
“只有一种情况会散发出如此浓烈的尸臭味道,那就是刚刚死去没多久的尸体,刚刚腐烂,或者正在腐烂!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下面的那具尸体,应该是在最近一个星期到三天之内死去的,也就可能是在我们之前,或者是就和我们同步,有人已经下墓了!”老钟收尾的这番结论像极了推理小说主人公宣布真凶的语气。
也太离谱了吧,难道在我们进来之前已经有人来过这里了?突然想起来小聂出事的当天晚上,的确是有人正在打这座大墓的主意,要不是墓穴里的飞蛾确实毒辣,说不定,那些盗墓贼就已经得手,把这个大墓里的东西整体搬家了。我猛地想起来,小聂醒了以后,按理说老苗已经得到了小聂获救的通知,下墓已经不那么必要了,就算他再冲动,也不能如此仓促地下墓啊,而且从他头天晚上跟我谈话时候所流露出来的意思来看,他分明是想让我跟他一起下来,可是为什么他又改变主意,自己仓促下墓?难道这里面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东西不成?
突然想到老苗曾是湘西赶尸匠的唯一正宗传人,而湘西赶尸匠在入驻中原以后也侍奉了祖师爷开始了翻山客生涯,这点让我隐隐地感觉有点儿不妙,因为老钟也曾隐隐约约地透露出来,最近由于中华文物开始在海内外备受关注,而且由于国家放开了一些文物的管制措施,一些被认为已经湮灭在历史长河里的古老家族又开始兴风作浪。虽然老一辈的那些家伙们都故去了——那些豪富的在解放后被当成地主豪绅明正典刑,那些行事低调的也在四人帮的时候被深挖出来打倒并踩上一万只脚,可是,人家可都有后人啊,这帮小的学起这些东西也都非常厉害啊。记得老钟曾不无担心地对我摇头说:“要是你这样的半大小子都做了翻山客,还不得难为死我们这帮老头子!”难道老苗的突然下墓和这些古老家族的蠢蠢欲动有关?
越想越心惊,本来觉得我们是单纯的下墓探险,这下好了,还牵扯到活人的利益,活人一向比死人厉害,再厉害的鬼也斗不过活着的人,要是和那些心狠手辣的盗墓贼打交道,别说我是阴阳眼,就算我是三只眼,一样让他们闷到棺材里给我做成活闷尸挖坑埋了。
记得有人曾说过,盗墓可不是请客吃饭,没有脉脉温情,只有铁和血的利益(希望主席他老人家原谅我),想到这里,刚才开玩笑的心思被甩到了天外,心里全都是寒意,说不定就有一帮盗墓贼和我们一前一后都在这个墓里呢。
“你说下面不是战国金尸?”我实在是有些难以相信。
“我有说过不是战国金尸吗?”老钟被我气得有点儿哭笑不得。
“可你刚才明明说那是个盗墓贼的尸体?”我不服气地抗辩。
“盗墓贼难道就不可能是战国金尸了吗?”老钟的新提法依然是那么惊世骇俗。
老钟一副神棍的表情,故作神秘的语气惹得我直想K他的那张老脸……我强忍了赔笑问道:“那现在该怎么办?”
“怎么办?”老钟狞笑了一下,“就算是千年老僵尸真的活过来,一样逃不出他钟大爷的手掌心,抄家伙,准备揉尸。”
“揉尸?”我一头问号。
老钟没理我,让我用旋风铲顶住了墓道门口的一道青石砖,再三吩咐我没有他的指令不能撤开。然后飞快地用自己手里的旋风铲去敲打那个品字形陷阱中间那块砖头,果如所料,品字形陷阱又飞快地打开了。老钟拿了两条竹管飞快地朝两边开合的青石砖的一侧棱角上捅过去。
就听见“啪、啪”两声脆响,老钟用来顶青石砖的竹管在两边青石无情的合击下碎成了一些竹片,老钟一趔趄,差点儿没掉进去。钟大爹一张苍白的脸顿时变成了绿色。我也有点儿傻愣愣地看着那些四溅飞散的竹片:“乖乖,这要是夹着人脑袋,还不得一下给夹成肉酱。”心里暗自咋舌,开始臆想陷阱下面那哥们儿究竟是怎么个死法。
老钟不服气地又从背包里抽出两截旋风铲的连杆,这两条连杆不一样,是靠近把手的部分用来固定旋风铲的,也是我们所剩仅有的两条长杆金属制品——两条钢管。
又是相同的动作,老钟依然让我顶住那块青石,我这才明白,老钟把这块青石当成了这个陷阱的机关眼,妄图在机关开合的一瞬间用支杆顶住运动中的两块青石,达到一个短暂的平衡,从而使这个陷阱门能够开启。虽然我对机关数术不是很懂,可毕竟是生长在这样一个世家,那本手绘的《列子机栝论》早就当小人书不知道翻过多少遍了。如果从外观来看,这三块石头的确是像老钟所设想的那样是一个“三足蟾跳井”,是用三块青石加一只蟾蜍眼构成的陷阱,三块青石就是金蟾蜍的三个足,我手里顶着的这块小石头就是蟾蜍的眼睛,只要在蟾蜍跳跃的时候撑开它的三条腿,捣瞎它的眼睛,这个陷阱就给废掉了,成为无用的一个坑。
可是,老钟忽略了一个事情,那就是旁边两块青石恢复的时候那强大的合击力量,这绝对不是孱弱被动的“三足蟾跳井”,极有可能是“蟹螯窟”,一种在陷阱上面附加如同捕鼠夹一样强悍力量的机关。如果是那样的话,这周围的几块青石一样是机关的所在,如果硬来,整个构成机关的平面就会全部塌陷。想到这里,我看了看自己的脚下,出了一身汗,因为我们所站的位置仅仅和陷阱处相隔四个青石条的距离,如果真的是书上记载的那种“蟹螯窟”,我和老钟不都要同时……
我不敢想了,赶紧想要叫住老钟,可是已经晚了,老钟又狠狠地击中了那块会动的青石,三块青石弹开以后,两条钢管一下子就插进了青石缝里,他成功了,两条青石条果然没有反弹回去。
可惜,喜悦只保留了短暂的十几秒,就见我们俩脚下的青石同时颤抖了起来,我就感觉脚下一软,知道坏了,当这个念头蹦出脑海的时候,我和老钟已经被甩下了青石。
一个倒栽葱,我大头朝下就栽了下去,还没等惨叫声喊出口,我就被一股强大的拉力扯住了后腰,就像被倒吊在枣树上的田鼠一样悬挂在陷阱坑里,头下仅仅五六尺的地方,有一排一排泛着杀气的青铜刃整齐地排列在我们下方。
离得近了我才发现,原来陷阱底部每隔一尺都有一枚青铜刃,尖头朝上,密密麻麻地等着井口掉下来猎物。由于刃部的颜色多为青铜暗色,所以刚刚我们都只注意了尸体上明晃晃的三只金黄的青铜刃而没有注意到整个陷阱室里面全部都是这种铜刃。
幸亏腰间的保险绳,也幸亏老钟帮我仔细地检查过捆绑的位置,要是我刚才懒图省事把绳子扣在临近的青石壁上,估计这会儿我就跟离我不远的这帮哥们儿差不多一样都趴在这堆青铜刃里面幻想未来有多远呢。
恶臭,一股子恶臭味扑面而来,差点儿把我呛得喘不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