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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我准备跳下这个书架、暂时躲避他攻击的时候,我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地上突然多了很多老鼠,它们硕大的身躯顶着两双蓝荧荧的眼睛,就那么一直盯着书架上的我。老钟猛地一撞书架,刚刚掉下去一个陶瓮,里面的蜡质干尸即被它们撕扯了个干净,饕餮的吃相让人一阵阵恶寒。我忍住恶心,想尽快找到老苗然后再让他看老钟到底是怎么了,这时候我突然发现老苗已经从旁边的书架上慢慢地攀缘过来。但是他攀缘的姿势异常奇怪,四肢并用,交替向前爬行,活像一只上了树的豹子。只见他爬到不远处,伸出手说:“来,老钟被鬼附体了,我们赶紧下去救他。”说着就慢慢地朝我的跟前凑。
不对,这一切发生得太突然了,从老钟莫名其妙地发疯,到老苗从天而降地出现,处处都透出不可思议,好像都是随着我的心意走的,我刚刚想到哪里,就会有相应的情景出现,如果说老钟的发疯还情有可原的话,那么老苗突然上来就显得有点诡异了,好像约好了似的。我没有理他的茬,急忙稳了稳心神,就见老钟突然停止了发疯,一脸沉静地站在那里,稳稳地说:“还不下来,在那里看什么呢?”还没有等我回过神来,正在伸手等我抓的老苗就像在空气中湮灭了一样,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娘的,幻象,这是离魂术,我好像听爷爷以前偶尔念叨过,这是用邪术让闯进某个地方的人根据自身思维所幻化出来的一些虚拟形象,不仅有声有色,而且恍如真人。
离魂术所激发的条件非常苛刻,据说是根据战国时代道家的一些方术演变而来的,最初是方士们为了炼丹,无意中发现矿石里的一些成分在燃烧的时候所散发的一些烟雾会让人产生一种随心所欲的错觉,这些道士就认为自己炼制成了仙药,能用这些仙药让人飘飘欲仙,然后宣称这样就可以羽化成仙,可惜成仙的没几个,倒是吸入这些矿石的化学毒烟嗝屁上天的为数不少。当然这是所谓现在的科学解释方法,而流传在阴阳风水界则是这样的说法: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春秋战国时代,一些方士为了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就炼制了一种邪术,在极阴之地葬以活人,然后用这些死人在死亡的时候充满怨念的脑浆晒干和粉加以调制,布洒在灯油中,燃着之后就会让闻到的人产生类似于那些亡灵生前记忆的幻象,而且往往可以通过一些凄厉的厉鬼形象杀人于无形,是战国纷乱时代王国贵族们互相杀人灭口的必备良品。
可是在墓室里用到这些东西是不是有点大材小用?仅仅为了防盗墓贼就下这么大的工夫?而且在这个墓室里,没有可以点燃的任何东西,我也没有闻到任何有异常的味道,等等,好像每次我的眼前出现错觉的时候总能听到一阵若有若无的哭声,难道是这些哭声扰乱了我的心神?
想到这里,我急忙用手指用力地插进耳朵里,狠狠地压制住鼓膜,一点声音也不让透进脑海,竭力把自己的心绪慢慢平和下来,尽量做到像明台一样清静。
过了半晌,什么感觉也没有了,没有了撞击,没有了老钟的叫喊,也没有了幻象,我依然用手指堵住耳朵,然后轻轻地张开眼睛。这时候我才发现,被我挪开的那只陶瓮竟然跟其他的陶瓮不一样,陶瓮上所种的那颗人头,他竟然是有眼睛有耳朵的,而且眼眶里只有一双充满眼白的眼球而没有一丝丝的黑眼球,我看了几分钟后叹了口气,告诉自己仍然没有脱出幻象的范畴,重新闭上眼睛,然后用力地从心底睁开自己的眼睛。
这样过了大概两分钟左右,我重新睁开了眼睛,眼前的一切都消失不见了,依然是铜制的书架,依然是黑色的陶瓮,而陶瓮上的蜡质人头还是光秃秃无耳无眼帘的肉球。旁边的那些书架也豁然开朗,仿佛不是刚才如同迷宫一样让人摸不着头脑,找不到路的迷魂阵了,重新恢复到了我和老钟在找到“蹲茅坑”旗子之前的模样。
而此时,老钟既没有疯也没有狂,依然还是我认识的那个理智冷静的老钟,只不过此刻他正蹲在地上很专注地研究那个被我戏称为“蹲茅坑”的棋子。
这是中原农村经常玩的一种地头游戏,仅有一个方框和中间两条交叉的直线组成,但是在某条线路上会有一个预先设置好的陷阱,称之为“茅坑”,对弈的双方就在这简单的几条线上按照特定的规则来回地挪动双方仅有的几枚棋子,直到其中一方被挤得蹲进了“茅坑”淹死,就宣告对方的胜利。
虽然现在这个位置上的白骨和农村玩的土棋子很相像,但是仍有不一样的地方,比如说,那个被称之为茅坑的陷阱一般都被设置在边路,这样双方就会尽可能的多杀几个回合,这样就提高了玩棋的乐趣。可是眼前所放置的这个图样,却把陷阱放到了中间,这就表示,所有的棋路都有可能会经过陷阱,只要一个不小心,就会直接毙命在“茅坑”里。
“照你说的,这个棋下得充满杀机啊!”老钟好像一副什么都没发生过的表情,“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照着这个棋路走就应该能够离开这个墓室中心,回到我们刚才和老苗一起来的入口处了。”
听完了他的话,我冷笑了一下,我说你还真把我当成了傻子,你当我不知道这是四象离魂阵,用七七四十九个干尸,和七七四十九个镇魂铃做成的诅咒阵,可你什么人不好诅咒,偏偏要诅咒自己的儿子,还有,你不要想着你爬在我师傅的背上,我就当你真的不存在,刚才在龟蛇玄武位上你导演的这出离魂戏很精彩,是不是在白虎、朱雀、青龙位上还各有一出好戏在等着我呢?
话音刚落地,老钟忽地一下站起了身,慢慢地直立起来的身形中,赫然是两个重叠的身影。
哼,你未免也太小看我这个天生归阳藏阴体质的双瞳了!
第十四章 寄生怪虫
听到我的话,老钟很明显地身形一顿,开始慢慢地回过头来看着我,就这样一点点地走过来,越走越近,夹杂着一种具有压迫力的邪气慢慢地踱过来,身体的动作非常僵硬,面部异常的扭曲,已经不是我看到的那个貌似糟老头儿但是满眼精光的老钟,而是一个面无表情、神情呆滞的行尸走肉。
虽然我刚才话说得气壮山河,但是当老钟真的站在我面前的时候,刚刚鼓起山岳一般的勇气突然像倾泻的河水一样流失得无影无踪,因为,此刻,现在,当下,老钟的眼睛直直地盯着我,这双眼睛里,没有眼仁,只有眼白,一双白刷刷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
在被这双眼睛盯上的同时,我感觉自己的力气全部都丢失了,无法再挪动自己的脚一步,就这样直愣愣地站在那里,看这个不知道是人还是鬼的东西在老钟的身上,操控着老钟的身体一步一步地逼近我。
很快,他就来到了我的身边,胡子拉碴的一张老脸就在我眼前晃悠,以往无数次想暴打的那张脸就在我面前,我却提不起拳头,而他就像一只觅到食物的豹子一样,不停地在我的脸上嗅来嗅去。我竭力地扭过自己的脸庞忍住呼吸不去直视老钟的双眼。
我突然抓住了脖子前的太平阳宝厌胜钱,慢慢地抚摸着铜钱上的双鱼图案,心里暗想是不是要把这枚铜钱按在老钟的额头上面,因为小的时候爷爷经常用这样的手段为我去阴除邪,就当我刚刚要举起那枚铜钱的时候,老钟的眼睛突然一翻,然后头往前一探,这个类似袭击的动作吓了我一跳,随即耳旁又传来那阵如泣如诉的哭声,那种声音直逼心底,声音突响,竟然使手里的铜钱差点撒手扔掉。
“吹牛也要有个限度,我还当你真的双瞳齐开,谁知道也是在吹牛!”一个苍老而且略带虚弱的声音突然从我背后响起来,听到这么熟悉的声音响起来,我心里一颤,差点就热泪盈眶:“老苗,你还没死呢?”我几乎是带着哭腔问候这个神出鬼没的家伙。
“咳、咳”老苗虚弱地咳嗽了几声,从他声音传来的方向判断,应该是在我身后大概三米左右的地方,我很想转过身来看看这个老家伙究竟怎么醒过来,并且这么快就恢复了活力。老苗可能看我准备转身,他急忙低声说:“别动,千万别动,只要你一动,老钟和你恐怕都活不成了!”听了这个话,我心头一凛,急忙站直了身体,像和面前的这个老男人跳贴面舞一般,紧紧地站在一起。
“你现在听我的吩咐,按照我的说法一步一步地走,千万不要心急,因为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现在准备好了吗?”虽然我现在听到老苗的声音有点怪怪的,但还是木然地照着他说的话去点了点头,不知道为什么,虽然是老苗的声音但却不是老苗说话的风格,说不上来为什么,但要是这两句话出自我的嘴里应该就不那么令人奇怪了。
“先把你的铜钱拿出来,然后用手指夹紧,一会儿无论出现什么情况你都不要慌乱,明白我的意思吗?”老苗的声音依旧是不紧不慢的,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感觉到有点不妥当,具体那里不妥当,我还一时没有想到。
“咬破你的右手的无名指指尖,轻轻挤出一滴血。”老苗继续命令。
“等等,为什么要右手无名指?”我打断了老苗的话。
男左女右,阴上阳下,金木水火土刚好对应每个人的五根手指,在道家的某些论述中,这些手指都是按照五行的理论有着严格的区分的,而男人右手是阴质的,也就是触鬼手,而右手无名指则是阳气最弱,阴气最昌盛的一根手指头,如果要驱邪,应该用左手的中指才对,男人的左手中指是阳气最盛的,这就解释了一些天师在捉鬼的时候为了应急通常都是右手执剑,用左手中指的血来画符,而那些影视作品里有用右手画符的镜头出现,我爷爷就会不屑地撇嘴说他们一点专业精神都没有,弄点让内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