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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在东晋,想必是无缘以现代的审美眼光来见识一下这些名传千古的美男子了。
而另一方面,在魏晋时期,人们除了崇拜美男子,更崇拜那些个清高俊逸、文采飞扬的文士,以嵇康为首的竹林七贤便是这群文士的代表。而集合了两个优点的年轻男子,即又是美男子又是文采俊逸的文士的,往往都能得到很多人赞赏与崇拜。
也因此,魏晋时期的男子格外注重外表气度,以阴柔之美为荣。在场的青年男子显然也是如此,俱是衣着得体,有的更是手拿折扇,侃侃而谈。尽管实际上面容英俊的并不多,但即使相貌平庸的人,似乎也因那份时代特有的风骨而显得不凡起来。
霍长乐心中带着好奇,很不客气地欣赏了各色美男子,不由在内心纳闷:难道说古代无公害食品当真如此厉害,能养出这么多美丽的人物?比如霍瑜,比如霍萱,比如……她脑海里,倏地闪现一双幽黑冷漠凌厉的眼眸,随即微微一愣,方轻笑摇头。
忽然,她看见一个熟悉的背影,不由惊讶地挑了挑眉,有点好笑:这算是冤家路窄么?王钺肃居然也在里面?昨日她只看见他的背影,但今日他终于转过了身来,出乎她意料,他竟然长得相当器宇轩昂,只是眉目间隐隐有不耐之色,显得暴躁而阴郁。转眼,他的目光和她对上了。
“快看,钺肃,那是霍家三娘种子霍长乐,就在你背后!”
王钺肃不耐,但还是好奇地转过头去,却呆在了那里。
来者,是一个高挑的少女。他呆在那里,并不是因为她容貌奇丑,而是另一个极端——
远处的少女身着一袭华美繁复的赤色罗裙,裙摆拉长,裙裾厚重典雅,双袖花影重叠。光影拉长,摇落岁月的繁华。她右手自然下垂,左手握着一把檀木扇,五指纤细修长。她腰肢纤细,面容用檀木扇轻轻遮住,但透过镂空的扇子,仍依稀能看出容貌的秀丽绝致。尽管她穿着大红繁复的裙裾,却丝毫不显累赘,更带着几分凛然的气质,让人呼吸为之一窒。她走路的时候,步子很快,但却很轻,走路的姿势十分好看,并非大家闺秀的淑女那种好看,而是一种随性洒脱的潇洒的好看。
她很美,却不仅是因为她的容貌,更为夺目的是她的气质——糅合了少女的妩媚,以及少年的英气,却又比他们更为出挑。
这个是……霍家的三娘子?是他未来的夫人……?王钺肃傻了眼,不由暗暗庆幸自己没有冲动地退婚,片刻后又狂喜:没想到霍家三娘子竟是这样一个美人!
霍长乐在远处垂下眼睑,不去看他突然火热起来的目光,心里不由嗤笑:说到底,皮相对大多数男人来说是最有吸引力的吧?
事实上,盯着她看的远不止王钺肃一人。当她步入这个厅堂时,便有许多目光若有似无地飘向她。霍长乐不愿意带面纱,只好拿着一把檀木扇半遮着脸。但她却忘了有些时候,越是神秘的事物就越能激起他人的好奇心。
有不少人的议论声传入了她耳朵。
“瞧,那是霍家十三娘,旁边红衣服的娘子是谁?”
“既然走在一起,大概也是霍家娘子吧。难道说,是霍四娘子?”
“没道理吧,在下记得霍四娘子没那么高。”八卦兮兮的声音。
“不是霍四娘子,难道是剩下的霍三娘子?”好奇的声音。
“外面的人不是都说霍三娘子……咳咳。”说话者顿了顿,压低了声音,“而且已经几年没出席过家宴了。”
“不对不对,我听说今晚霍三娘子也会出席。而且我朋友的哥哥的朋友刚才听见十三娘子喊她三姐,一定是了。”信誓旦旦的声音。
叽叽咕咕,叽叽咕咕。
霍长乐眼角微微跳了一下,突然很想揉一下额头,唉,所以说,古代人们的八卦能力是不容小觑的。
“乐乐!”霍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霍长乐转头,霍瑜今日穿了一袭蓝衣,发丝绾起一个发髻,俊雅不可方物。
霍瑜的出现,无疑给那些好奇的人们打了鸡血,更有许多爱慕的目光飘到了他身上。身为当朝最为年轻,当然也是最为俊秀的侍郎,霍瑜年纪轻轻便官运亨通,前途无量,自然是在场不少人心中的好女婿人选。霍长乐感觉到周围的人注视他们的目光更加火热了一点。
霍瑜领着她,来到了霍家老爷霍郯面前。霍长乐看见了一位身着华服的中年男子。他的面容已经染上了岁月的沧桑,容色冷厉,但不难看出,他年轻时是个相当英俊的男人。这是她来到这里这么多天第一次看见她所谓的“父亲”,可见这对父女感情实在淡薄。
她移开木扇,不卑不亢地朗声道:“女儿祝爹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霍郯点头,脸色缓和了一些,摆摆手道:“行了。瑜儿,今晚照顾好长乐。”
听到这里,人们终于明了:这个素未谋面的女子,竟是那个传闻其丑无比的霍三娘子。
随着木扇轻轻移开,人们更是发现,那张脸竟然是光洁无比,并没有什么传闻中的胎痣。传闻什么的,果然不靠谱啊不靠谱~
辞婚与辞别
霍长乐坐在霍瑜右手边,霍瑜左边是霍郯。坐座位要按尊卑长幼入座,霍长乐没来的这几年,霍郯右手边的位置一直属于霍凌。而如今,霍瑜回来,霍长乐也重新出席家宴,霍凌不情不愿地挪到了第三个位置,眼中带着不甘。她不怕霍长乐,但看见霍瑜在霍长乐身边,倒也不敢造次。
吃着吃着,忽然有一位胖乎乎的中年男子说道:“说起来,老夫记得在多年前,王家与霍家曾经有过一纸婚约,如今,趁这个机会,老夫想把这件婚事落实下来,喜上加喜,不知霍兄意下如何?”
霍长乐心中微微一紧,心说:该来的来了,没想到会提前来了。
霍郯喝了一口酒,点头道:“如此甚好。”
王钺肃的眼睛亮了起来,盯着霍长乐,就像小狗盯着肉骨头。
“那么,钺肃是应当与霍三……”
“王伯父,恕在下无礼打断,王公子与长乐联姻一事,恐怕不成。”霍瑜忽然站起身来道。
王老爷看向霍瑜,倒也没有愠怒之色,只是奇道:“为何?”
场内的宾客都安静了下来。
霍瑜不卑不亢,一字一句道:“在下与胞妹分隔多年,思念情切,无奈这次告假回乡,逗留时间太短,因此在前几日便已经决定了,带长乐去建康。恐怕三天后便要出发,此去一别,没有三年半载也不会回来。婚礼一事,长乐恐怕并不合适。”
全场哗然,王钺肃看向霍瑜的目光带上了震惊和愤怒。霍长乐很淡定地抿了一口茶,忽略了别人投射在她脸上探究的目光。
霍郯沉默着,缓缓开口:“王兄,这件事情其实一早便已决定。老夫未能及早与你说,实在是老夫不对,我在这里向你赔罪。”说罢竟然真的站起身来,微微躬身。
霍长乐心里感到十分奇怪,按理说,霍瑜应该是还没有跟霍郯说过这件事的,为何霍郯表现得好像一早就知道了呢?虽然很疑惑,但鉴于场合,她并没有表现出来,只是继续淡定地喝茶。
王老爷连忙摆手,虽然有点意外,但也没放在心上,豪爽道:“啊,霍兄不必自责,说来也是我太过着急,没分场合说出这件事。”
霍郯放下手,“王兄请放心,婚约我霍家一定会遵守。尽管祖宗有训,长女不嫁,次女需要呆在阁中,但现在情况有变。如此这般,就由我四女凌儿与钺肃联姻,你待如何?”
霍凌猛地抬起头来,目光直直射向霍长乐,眼中满是不服和不甘心,甚至还有一丝怨怼。她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却被身边的徐氏按住了手。徐氏笑容不变,只是开口道:“老爷的主意甚好,只是长女不嫁,次女便出嫁,恐怕有违祖上教诲。长乐是一介女儿家,最终还是得在家相夫教子,瑜儿如此这般把长乐带走,蹉跎了长乐的姻缘,便不好了。老爷,你说对吗?”
霍瑜淡淡道:“这点二娘不必担心,到了那个时候,桓温先生自会为长乐亲自指婚。”
桓温二字一出,当场一片哗然。桓温,东晋名臣,权倾朝野,在座又有谁能不知道这个人?况且,霍瑜还是他座下红人。
霍长乐的手微微一顿,听到霍瑜这句话,她忽然有种异样的感受,像是有什么极其重要的、绝不容许糊涂的事情被她忽略了。
徐氏的话轻轻巧巧地就被顶了回来,她脸色略微有点难看,却并未发作,继续温言道:“瑜儿,你年纪轻轻便有如此的官途,有赖于桓大人的提拔。只是,婚姻大事,父母之命,你可莫要忘了祖宗之训好。再说,老爷年岁渐长,长乐,你身为嫡女,更应当留在此地尽孝。”这番话可谓一石二鸟,既暗示霍瑜今日的成就并非自己而来,而是全靠桓温提拔,还暗示霍瑜的行为是有违祖宗之训。只是徐氏的语气把握得很好,仿佛一个慈祥的母亲,在给不懂事的孩子温柔地讲道理。
霍长乐冷冷一笑,忽然开口:“二娘,听您这样说,那么长乐也有几句话想说。”
场内的人安静下来。
“其一,大哥为了早日回乡,所以并未走官道,差点在路上遇到了劫道。回来后,他首先去了祠堂上香。而我恰逢身体抱恙,他又不顾自己劳累的身体,日夜照顾我。这样的人,能说是忘本忘祖么?二娘的指责,似乎言过其实了。”
“其二,我与大哥分别四年有余,期间不知何故,大哥寄给我的书信,我一封都没有收到过。兄妹二人,骨肉相离多年,其中的苦楚非常人能理解。大哥把我接到建康是为了更好地照顾我,有错么?”
“其三,我的生母,也就是霍家的正室夫人,墓在建康。我身为女儿,却从未踏足建康,从未拜祭过她,这样是不是更为不孝?您说呢?”
说到第三点,霍郯的手微微一动。
徐氏似乎没想到霍长乐敢这样说,一时没有反应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