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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霍瑜身后,骑着马的少年,正是谢珺。
直到坐在回程的马车中,霍长乐才知道事情的原委。
原来,那日,她没有如约去到商铺,霍瑜得知这件事后,惶恐她出事,便马上派人原路搜索,却在半路上看到了其中一辆马车,也就是皓雪坐的那辆。他们也是在半路发现前面的马车不见了,于是原路返回找。
霍瑜得知这件事后,震怒又害怕,便加大了搜索的范围。而这时候谢珺也找上门来,指自己的小叔也失约了,两人便借用了谢家的人马来找。然后,在山谷下找到了马车的残骸,便顺蔓摸瓜寻到此地。
霍瑜说这些话的时候,手一直紧紧地握着霍长乐的双手,似乎还在微微颤抖。他至今依然记得,自己看见那残骸时,眼前一黑的绝望。幸好,在马车内找不到遗体,也找不到血迹,便推测人应该是跑了出来,没有随着马车一同坠毁,才勉强找回冷静。
听完这一切,霍长乐沉吟了一下,便把自己对背后真相的猜测一五一十告诉了霍瑜。
霍瑜沉默着听完,没有说话。
霍长乐是垂着眼帘说的,说完之后,见霍瑜没有反应,便抬眼看他,顿时怔住。
霍瑜的脸色依然是很平静的,平静得让人心惊肉跳。
只是,他的眼底却闪烁着幽幽的暗光,仿若穷途末路的野兽,又好似被刺伤七寸的毒蛇,让人心惊胆战。
他就这样沉思了半晌,一字一句道:“乐乐,这件事交给大哥。你不必为此劳心,尽管回府养伤定惊。”
霍长乐心忽地跳了一下,点了点头,也知道此事不容自己多言。况且,由霍瑜出手,便不需要经过自己的手去教训霍凌了。这对天性冷然,却并不残忍的她来说,或许是一种逃避式的救赎。
她暗暗地打量霍瑜一眼,心中暗道:在印象里面,她从来都没有见过霍瑜真正发怒的样子。他一向都是谦让而有风度的翩翩君子,哪怕被忤逆了,哪怕心中不快,却依然会遏制自己。就连谢珺多次挑衅他,都没有踩到霍瑜的底线。
所以说,霍瑜不可不谓是一座沉默了多年的火山,正因沉默得太久,便让人忘记了它喷发的时候,是何等炼狱的场景。
因为,这样平时没有脾气的人,一旦真的动怒,才是最可怕的。
********
深夜。
月夜下幽冷的暗巷中,依稀可见几条扭动的人影。
走近一些看,那是几个喝酒醉的流氓,正在欺辱一个女子。而若是霍府内的下人经过,一定会惊得掉落下巴——因为,在这群男子之中,衣衫不整的女子,不就是他们府内的四娘子霍凌?
“这里是哪里……我怎么睡在这里了……你们是谁?别过来!”
“放开我,放开我!你们?我是霍家的娘子,当朝侍郎霍瑜是我大哥,你们要对我做什么……”
萧索的风吹过,带起地上的落叶。平日热闹的大街,今日竟是空无一人。
暗巷中已经传出了衣服撕裂的声音,还有醉汉醉醺醺的胡话,还有属于少女的惊慌的叫声。
“走开……啊……不要……救命啊!救命!”
不知道谁捂住了她的嘴,片刻后,暗巷中便只传来了男子兴奋的喘息声,水声,皮肉拍击声,还有女子濒临绝望的啜泣声。
暗巷末尾站着一个容貌绝丽的青年,背手而立,赫然便是霍瑜。
在回程的同时,他已经遣人去调查此事。调查结果让人遍体生寒——那日的车夫早被杀害,顶替上去的是一个在别处杀了人的亡命之徒。霍凌仅仅用了一根金钗,便已经买通了他,让他在中途找机会杀掉霍长乐。在这个伪装的车夫的藏身之所的灶台下面,便搜出了霍凌的金钗。
在严刑逼供的时候,这个男人招认了一切,为求一个痛快,还告诉了霍瑜等人,霍凌的原意是让他在半路污辱霍长乐,再将她杀掉。但是没想到中途谢若璋上车了,计划赶不上变化,他又是典型南方人身材,站在身材高大的谢若璋身前,也没什么把握可以偷袭成功,便改成了冲向悬崖。
听到这里,霍瑜的心脏才慢慢回归原位,若半路不是遇到了谢若璋……他不敢再想下去。
霍凌自小养在深闺,没想到心性竟然如此歹毒。眼下,他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思及此,霍瑜定定地看了远处的黑暗一会儿,便扯扯嘴角,打算离去。
“远之有时候真是令我惊讶。”身后忽然传来一个低沉的男声。
霍瑜转头,毫不意外地看见谢若璋站在他背后,便微微一笑,道:“若璋兄,这是什么意思呢?今晚不过是一个夜归的娼妓,在暗巷中与一群酒醉的流氓苟且罢了。不值得同情,不是么?”
“这是自然。”谢若璋微微一笑,神情没有任何不适,仿佛远处不是有人在猥亵霍凌,而是风和日丽的美景。
顿了顿,霍瑜又慢悠悠道:“明日,在下四妹回乡,却在路上遇到山匪,不幸香消玉殒。这一出戏,若璋兄觉得如何?”
谢若璋含笑道:“妙极。”顿了顿,又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道:“眼下豫州边境正处于战乱时期,皇上为慰劳将士,特地把三十美女从建康送往军营,明日启程。主事人是我谢氏一族之人。”
三十美女送往军营,说好听些是慰劳将士,说难听些,便是充当军妓。
“如此甚好。”霍瑜淡淡一笑,“多谢若璋兄特地来告知在下这个消息。”
“举手之劳,不足挂齿。”谢若璋也微微偏头看向巷末,凭借极好的目力,能依稀看见昔日的骄矜女子正狼狈地躺在地上,饱受蹂躏。
他抬步,微微走近了一些。
霍瑜一愣,却也没有阻止他,只是在背后道:“若璋兄,那么在下就先行告辞了。”
谢若璋不置可否地微微一笑,目送着霍瑜离去,然后转身大步走向霍凌。
那边厢,霍凌正遭受着这辈子最大的噩梦。一觉醒来,便身处陌生幽冷的暗巷,被按在湿冷的地上,身上衣裳被撕裂,双腿被打开,身体被粗鄙的男子用肮脏的部位肆意贯穿,嘴巴也被塞入那肮脏的部位……
痛。
她痛。
痛不欲生。
只是,她不能死。
她知道这一切都是霍长乐搞的鬼,自己失策了,没有一次就弄死她,所以才会遭到报复……一定是霍长乐做的。
她一定要活着从暗巷里出去,对霍长乐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就是凭着这股恶念,她愣是从惨痛的折磨中硬是保持着神智。
只是,有些时候,越清醒反而越痛苦。霍凌已经数不清身上换了多少个男人了。是五个?六个?还是七个八个?这折磨什么时候才到底?
思及此,她微微睁开眼睛,便瞧见原本空无一人的巷口,竟然有一个身材颀长的男子踱步而来。银色的月光在他的面容上浮跃而过,隐隐约约勾勒出他俊美高洁的轮廓。
嫁为君妇否
走得更近些,霍凌终于看清了他的容貌,顿时惊恐得叫起来,不顾淤青的手脚,用力扭动,妄想逃脱掉束缚。
不要看她……
不要!
她不想被这个人看见那么不堪的样子!
不过,或许他可以救她……可以带她逃离这个深渊……
到时候,她要告诉他,霍长乐是多么歹毒,派人这样折辱她……对,她要这样说……
很显然,霍凌已经忘记了自己是如何歹毒在先,妄图害人性命的了。
而由始至终,谢若璋只是神色淡淡地看着她。他的嘴角依然是悠然含笑的,只是眼底却如深潭,无悲无喜,如同看着一只蝼蚁。
一瞬间,慈悲带笑的唇角与毫无笑意的眼睛形成鲜明对比,竟有些渗人。
霍凌见他没有施以援手,慢慢停下挣扎,心中忽然闪过了一个恐怖的想法,双眼蓦然瞪大:莫非,这些人不是霍长乐指使的,而是……
思及此,她忽然疯狂挣扎起来,就像是垂死之人最后的疯狂,努力伸出手去够谢若璋的鞋子。一个醉酒男子看她动得太厉害,猛地扇了她两个耳光,鲜血从裂开的嘴角处迸溅出来。
谢若璋轻轻退后两步,像是为了躲避鲜血。然后,他便不再停留,抽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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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熟悉的霍府,第一个晚上,霍长乐几乎是陷入了床铺沉眠。暗巷中发生的一切更是无法得知。第二天醒来,便感觉四肢都酸软得不得了,只是精神是极度的放松和惬意。
难得赖床赖到接近午时,她才姗姗起床,慵懒地梳洗过后,步出正厅,便听说了一个令她惊讶的事情:霍凌走了。
下人们口中说的是霍凌因为思念爹娘,所以今日一早便已经启程回去庐陵。对此,霍长乐虽有疑窦,但也不动声色。她大概猜到这之中有猫腻,毕竟,霍瑜是不可能就这样放走霍凌的,这所谓的回乡,到底是谁在背后操纵,还不得而知。只是已经可以确认,一定不是霍凌自己想回去的。
或许,霍凌根本没办法真正回乡。
想到这里,霍长乐不禁想到了一个幽冷的念头……那便是霍凌会被如何教训。只是,无论如何,都是罪有应得,也不值得差点被害命的她去同情。
而且,关于霍凌的下场,她知道霍瑜不会细说,而她也不打算问,不仅为求心安,更因她相信霍瑜会为她报仇。
而霍长乐终究没有猜到,霍凌竟是被污辱过后送入军营充当军妓,下半辈子都得活在水深火热之中。逃不得,脱不去,除非一死以解脱,否则就是一辈子煎熬。
翌日。
霍长乐收到了一样惊喜,一扫前日阴霾——那便是谢琰寄来的信。
谢琰自从随堂兄出征之后,便已经许久没有音信。即使不说,霍长乐也确实有些想念那个由自己一手带出来的、依赖自己的小小少年。只是,她知道军中事务繁忙,且行军踪迹多变,自己也不好寄信给谢琰,便只能被动等待。没想到,这一封信,居然等了将近半年。
早晨,霍瑜为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