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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人放心。
梁纲靠坐在船舱壁上,似乎是在闭目假寐,可实际上脑子却清醒得很,他在想着路上陈广亮给他说的那些有关白莲教的事情。
白莲教属于清廷禁忌教派,与天地会、小刀会一样都是要大力镇压的,可在湖北尤其是北部地区,却是几乎到了人尽皆知的地步。
早在乾隆中期,湖北就闹腾起了收元教,后因湖北各州县衙门屡奉严旨查禁,其教徒为蔽人耳目,在此期间改称为三益教。头领就是原先收元教余脉姚应彩。
(乾隆五十年(1785年),收元教再遭破获,教首孙贵远被处死,其徒姚应彩被处以杖责枷号。姚应彩获释后,于乾隆五十三年复兴旧教,改称“三益教”。次年河南新野县宋文高和族弟宋之清人教,姚授以《太阳灵文》。)
宋氏兄弟早就是收元教中人,二人都有复教之心,尤其是宋之清,所收徒弟甚多(齐林等五大弟子),谋划深远,师兄弟中也有实力派人物(支教首领王应琥),在孙贵远被处死前就已经和河南的混元教余脉三阳教有了联系。(二宋不是孙贵远一脉)
宋之清拜入三益教不久,就再拜刘之协(三阳教教首)为师。不久姚应彩退隐,三益教实权就落入了宋之清手中。陈广亮并不知道姚应彩的具体行为,也不清楚宋之清是什么来路,可是他听说过这俩人的名号,也知道姚应彩几年前就已经不再被人听闻踪迹了,现在湖北甚至是四川交界一带,白莲教是宋之清的天下。
梁纲不知道姚应彩是为何人,在白莲教的一众头领中他只知道姚之福这一个姓姚的。这人是襄阳义军的极重要的人物,二号,从排名看他只在王聪儿之后。
而王聪儿,则是梁纲小时候就有印象的。《白衣女侠王聪儿》,连环画。后来因为度娘,梁纲算是彻底记住了这个人物,一孤弱女子,统军数万,纵横五省,实在是了不起。
白莲教川楚大起义梁纲了解的不算深,只是因为对王聪儿的好奇,这才在网上多搜索了一下,也因此记住了齐林、宋之清、刘之协、姚之福这几个人。
第二十六章 老教头张汉潮
今天日子不同寻常,又有九百多万人走上了刑场!
默哀三分钟!
这几人中,刘之协的辈分最高,可惜他似乎没为起义做出什么贡献来,收了宋之清为弟子,但没过多久二人又闹翻了。至于具体是什么原因,梁纲却是不知,他那时又不关心这个。
宋之清把三益教拉出了三阳教,自立为西天大乘教,为反清起义自是做出了很大贡献,可惜死得早了点,还没起义呢,就让清廷给抓了。
齐林也是一样,他是王聪儿的丈夫,宋之清五大弟子之首,西天大乘教襄阳教区的大师傅,明面上的身份还是襄阳府衙的总差官,后来和宋之清等人一起死于六省教案。
如果说从身份上来论,刘之协、宋之清和齐林都属于白莲教高层,那姚之福就只能算是教中骨干,他是齐林的弟子,也算是王聪儿的弟子,身份只是个三代。大起义时他和王聪儿一同拉起了襄阳白莲义军的主力,征伐五省,鏖战三年,最后在兵败之日不愿被俘受辱,与王聪儿一同跳崖殉难。
梁纲对白莲教众首领襄阳义军方面的了解就只有这几个人,剩下的还有四川义军的几个,有姓冷的、姓冉的和王姓的,但具体名字就都记不住了。没穿越前,梁纲对这些都没什么系统的印象,看到白莲义军‘纵横五省,在历时九年多的战斗中,占据或攻破州县达二百零四个,抗击了清廷从十六个省征调来的大批军队,歼灭了大量清军,击毙副将以下将弁四百余名,提镇等一、二品大员二十余名多位,让清廷耗费军饷二亿两之多’时,他只感觉心中一阵阵兴奋,又有一阵阵惋惜。可现在……
则是在深深的后悔,当日怎么就不用心记一下?就算记不住义军失败的经过,那也能记一下首领的名字啊!
对于姚应彩这个与刘之协一个辈分的白莲教首领梁纲是一丁点的印象都没,在听到陈广亮口中说道宋之清后,他这才算露出了一点笑。当即催促陈广亮给他讲一讲宋之清。
可陈广亮却露出了一张苦脸来,他又不是白莲教徒,家中也没一个信白莲教的,哪里会知道教首宋之清的什么事?即便是宋之清这个名号,那也是在民间流传开了他这才知道的。可听说又不等于亲眼见过。
白莲教的发展模式就是个金字塔,一层压着下一层,犹如是后世的传销组织,教中的高层,那些大头目根本就不是寻常教众所能见到的。只闻其名不见其人,他们能够知道个名字就算不错了,所能常见的只是上面一层的小教头或是当地已有名气的大教头,当然了如张汉潮这样的入教几十年的老教头就另一说了。而这些大小教头上面则是少掌柜、先锋之类的,再上面便是师傅、老掌柜或是掌教元帅,最终到上面的大师傅、总教师这一级。到了这一级那就是真正的实权在握,掌管一区,就像是齐林。这个级别再往上,就是教首宋之清了。
宋之清为了复教,前后奔波十多年,又曾被官府看押过,在湖北也是传教多年,名声一传十十传百早就散开了,所以陈广亮这样的普通百姓知道也不足为怪。
这白莲教本身就是分成许多别支,各以教主、首领为中心,组织相当复杂。这种组织形式虽适合于秘密、分散活动,但不利于集中和统一。如果教首没有相应的名气或是手段,分支自立一派都是很平常的事。就如李贵远、姚应彩一脉与宋之清、王应琥原先的那一脉的关系,就是如此。
白莲教大起义为什么失败,其中重要的一个因素就是西天大乘教首领级人物大多遇难后,教中剩下的骨干,个个你不服我,我不服你,各自为政,导至力量根本就无法凝聚到一块,兵力分散最终被清军各个击破。
对于宋之清,陈广亮自然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但作为一个‘土著’,对于枣阳县的白莲教他多少还是有些了解的。“梁爷,那宋之清小的是真不知道,可要是说到这白莲教,在我们枣阳县还真是有个人物,怕是整个湖北省都有不少人知道。”
梁纲有些低落的神情立刻高涨了起来,‘整个湖北省都有不少人知道’,那想必也是白莲教中的一个人物了,虽然地位是赶不上宋之清的,可真实的讲,相比起一教之首的宋之清这样的人物更适合于梁纲去接触。
“张家集,张汉潮。”陈广亮对于白莲教并不存在什么好感,那白莲教传教时多是靠迷信把戏来糊弄人,符水治病啊,常念灵文不得病啊什么的,委实是抢走了药铺不少的生意。虽然那些多数都是穷人。
陈广亮见到梁纲来了精神,用心来听,当即就把自己知道的东西全都道了出来。“梁爷,这张汉潮……”
梁纲越听越是兴奋,越听越是高兴,这张汉潮显然就是一个地方实力派么,资历深,威望高,在白莲教中有一定的身份,也有一定的是实力,地位却又不是真正的顶层,这样的人物他整好可以用来接触,以来试探白莲教,看他们是怎样的意思。而且枣阳就靠在襄阳府城东面,当然属于齐林的势力范围,这张汉潮和齐林绝对有接触,只要他在中间搭了个线,牵个头,自己日后生活可就轻松多了!
想到好日子就快来到。梁纲乐的几乎要笑出声来。他是万万不知道,自己所寄以深切希望的张汉潮,在白莲教中不但是一个实力深厚资格宿老的地方实力派,还是一个把老家枣阳当成了自家后院来经营,隐隐是要拉杆子自立支派的老地方实力派。老人家年近七旬,算是德高望重,可在齐林眼中的形象却绝对不怎么样!
“听说张汉潮上面还有一个姓齐的大师傅,和一个齐二师娘,但二人具体名字却是从没听人说起过,只有个姓氏,是两口子……”
“干完了这票,就上张家集走一趟!”梁纲下定了主意,只要杨家集的事情一了解,银子拿到手,自己就马上赶去张家集,正式会上一会这传说中的白莲教。
第二十七章 妄动者,死!
“呵,出手到是挺快!”
收回望向窗外的目光,梁纲摆了下手示意陈广亮坐下。从前夜刘占生翘辫到今天,时间才两天而已,除去来往路上的工夫,刘占奇家得到消息的时间绝不会超过一天半,这点时间里就把家底给全部处理了,可真是够果决的。
陈广亮静静地坐在一旁,他打听到了确切消息就急急忙忙的赶回来报告,冥冥中仿佛有一种直觉告诉他,梁纲又要有新动作了。
“你去找些……”沉吟了片刻,梁纲招来陈广亮,低声在他耳旁吩咐着。客栈中人多而杂,房间又不太隔音,梁纲可不敢把要紧事放开了声音来说,万一隔壁有耳呢!
“是,是,小的这就去办!”陈广亮脸上登时露出了笑,当下点头离去。他是个正有活力的年轻人,虽是识得几个字却不是孔夫子的正宗信徒,没受过儒家忠君爱君那一套的正经茶毒,对他而言皇权官府,更多的是敬畏和恐惧,而不是爱戴和尊敬。
陈家前后三代人,从医开药铺做了几十年,陈广亮自幼就耳听目染,见多了贫民百姓因无钱看病买药而无奈死去,小病不治终成大病最后病入膏肓的更是数不胜数。民生艰难,他是深有体会。
而同时在这个社会的另一面,不少时候,元和药铺十天半个月的收益,顶不上到镇上大户人家看一趟病得的赏钱多。世间不公,他同样也深有体会。
且作为一家店铺,元和药铺每年每季缴税时也少不了被巡检司或是衙役打秋风。自幼的生长环境造就了陈广亮对官府衙门对皇权国柄发自骨子里的敬畏和骇怕,可即便是如此年轻人的心中又哪能没点逆反心理呢?跟着梁纲跑前跑后的这些天,虽然没有直接参与进什么事儿,可官府的威严形象在他眼中却已经受到了重大打击,陡然间矮小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