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郧阳府内这些天来是人心惶惶的,连这平日里并不受红巾军影响的镖局也歇了业,没了生意上mén。
宽敞的后院里,周家的下一代传人,周铁祥的两个儿子和三个侄子都在这里。
周兴邦是周铁祥的长子,亲弟周兴国在堂兄弟中排行老末,二堂弟周兴福、三堂弟周兴元、四堂弟周兴德都是他二叔周铁生所出。
五个人全是一身短打的围坐在一张八仙桌前,上面放了几个茶碗,还有两盘瓜子,茶壶在一旁的火炉上闻着,腾腾的蒸汽直冒,五个人tiǎn嘴咂舌的正乐地清闲。
说的正起劲的时候,后院侧mén“吱呀”一响,出来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大汉,国字脸配了大眼浓眉睛,黝黑的肌肤,活像是烧煤炭的一样,一条辫子luàn糟糟的绕在脖子上。身上穿着一件土灰sè的粗布棉袍,腰间系一条绛青带子,显出了三分jīng干利落。
周兴邦一见他,就呵呵笑着站起了身,扔下手中的瓜子,笑道上前:“是七师叔啊!”
“黑子叔,这时辰你不在家猫着,跑局里来干啥?就不怕接上抓壮丁的把你抓了去守城?”周兴元带着痞子气的声音响起。
这周家五兄弟中,就周兴元xìng子最活,眼看着成亲都两年了,还是收不住心。虽然武艺也不错,但是无论是周铁祥、周铁生兄弟,还是他们两人的老爹周隆,都不放心放他出去走镖。所以到现在为止,还一直是在局子里教趟子手把艺。
周兴福、周兴德、周兴国没有兴元的痞子气,都上前规矩的向这个七师叔行了一礼,在勾头的瞬间他们并没有看到自己背后的周兴元,两眼中炸闪而逝的一抹jīng光,以及那个七师叔瞄向周兴元的一抹饱含着深意的目光。
“猫什么猫?”王欢沉沉的一笑,“都这年月了,咱爷们还用得着冒着吗?”正说着,侧mén那边又让来了一个人,黑黑的厚袍,戴着一顶棉毡帽,胡子拉碴的,却看不清确切的眉目。
周兴元两眼一瞪,险些凸了出来,心中是一惊,接着就是一阵狂喜,竟然是他亲到……
“七师叔,这位是……”周兴邦并没有意识到什么不对,见一个陌生人进园,边想着王欢问道。
王欢嘿嘿一声笑,伸手拍着周兴邦地肩膀,“有事要找老爷子商量。”周隆年已经六十,但是依旧生猛活虎,只要他还活着,周铁祥就只能是总镖头而不是镖局真正之主。
“三儿,在这看着点,mén外胡同口还有两个兄弟在。”王欢带着宋标就往内院走,临去时向周兴元道了这么一句,却是让剩下的哥四个人面面相觑,一头雾水。
内院,卧房里。
“师傅,今个宋大哥亲自前来,可是给足了咱们镖局的面子了,你可不能再拿架子了!”王欢看着一脸沉默的周隆,急得团团转。自己的头儿都已经在外面坐两刻钟了,这边周隆还是没个准信儿?王欢已经有些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坐不住了。
一旁的周铁祥苦皱着眉头,心中满是苦涩。这事情如何能轻易地应下来?若是应下来,那抚远镖局七十年的基业可就全都断送了,他们周家今后就是朝廷铁板钉钉的从逆了……可要是不答应下来,那郧县城破时也就是周家……
“好,xiǎo七,你就别转了,这事镖局应下了。”老当益壮的周隆终是定下了腔调。“这镖局上下二百多口人命就全都jiāo到你手中了。”
周隆生xìng不爱低头,可这个时候也不得不低头。脸上充满了苦涩,平日里提起自己的大号豫鄂川陕四省的道上豪杰多要给上三分薄面,可面临着这种翻天覆地的事时,才发现,自己真的是什么都不是。
七十年家业,诺大的名头,却敌不过人家轻飘飘的一句话!
外堂,宋标脸上也lù出了一抹微笑。抚远镖局有十几个镖头,算上周家的本系力量,高手就能凑出二十人来。再加上五十名趟子手,七十人可是一股不xiǎo的力量。
而且兴顺镖局已经被拿下,两者相加那就是一百四五十人,暗营在城内也有三十多个jīng锐,连同已经从山西迁入郧县,养jīng蓄锐半年之久的姬家,二三百人,其中还有百十个高手一起发力一起发事……
郧县那里还有不破之理?更何况郧县清兵中也有王延诏的人手,只要适时他们再吆喝几声,引动一下sāoluàn,搅和一下清军的人心。简直就是十拿九稳啊!
周铁祥、周铁生兄弟亲自来送宋标,在后院看到周兴元,周铁祥怒气之余也有些欣慰,虽然极有可能大祸就是这家伙招惹来的,可是要不是家中还有这个不安生的人在,怕是到了红巾军后,周家也无甚地位可言。
暗暗对他使了个“好自为之”的眼sè,把手一招,说道:“xiǎo三,走吧!你爷爷等着你呢。”
周兴元赖皮的一笑,自然是知道大伯这话中是什么意思。而且这等大事,自己瞒着全家也确实……想到周隆的厉害,心中也有了些紧张,tiǎn了tiǎn嘴chún,咬牙进了内堂。
而已经明白了前后经过的周兴邦四人,看着周兴元,都不禁投去了一个同情的眼神。
周家老爷子高坐上首,左手第一张椅子上坐的是他大伯,右手第一张椅子上坐着他老爹。“孽子,还不跪下。”闷葫芦做了好一阵的周铁生终于忍不住爆发了……
就在曾攀桂大军距离郧县只有不到一日路程的时候,郧县在当天陷落了。
近三百人jīng锐,百十个高手在场。光天化日的,宋标只带了一半的力量就干净利索的平推了郧县北城二百守军。从接战到结束,只用了一刻钟左右。
同样养jīng蓄锐的亲卫营和火枪营首先通过云梯爬上了北城墙,等到王开云急忙调集了人马赶来增援的时候,五百火枪兵和部分的炮营已经列阵以待。郧县大局已定!
而此时,时xiǎo迁带领的另一半力量,则也以同样势不可挡的姿态一举攻占了县库……
海量的军需物资啊,今后就全是红巾军的了!
二百五十一章 清军末路
二百五十一章清军末路
心如冰窖是什么滋味?
那彻骨的寒冷,无尽的绝望,曾攀桂今日是体验到了。
一纸信报无力的从他手中坠落,两眼无神,整个人如同呆傻了似的,整整两刻钟头不动一动!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他在心底疯狂的自问着。
自己眼看着就要bī到郧县城了,却传来了府城陷落的消息;不敢再让大军上前,刚领着往回撤不到半天,这就又接到了竹山失陷的急报……
“高燮,高燮,我要千刀万剐了你……”
…………
竹山县城。
战争的硝烟早已经飘散,整个竹山县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庆功大宴摆起,县衙府院内,空旷的场地间,十几张大大的方桌两两摆列着,八人一席,人头攒动,座无虚位。
好酒、好菜,应有尽有。酒香四溢,ròu香扑鼻,杯盏jiāo错间,人人脸上都带着无可抑制的欢笑。
他们拿下竹山县城了,以极xiǎo的代价就拿下了这块绝美的féiròu。虽然是两军和分,而且红巾军占六成,但是义军大xiǎo头领们依旧是喜笑颜开,欢不自禁。
宴席的首桌上,六个人正在吃喝的痛快。义军方便除了大首领罗进外再无他人,那剩下的五人全是红巾军的。
齐七、李熙、李震三位军方人物,柳青言,暗营郧南方面负责人,这还剩下的一人就是几天前还是清军竹山协副将的高燮。
得知了竹山协大xiǎo军官的下场后,高燮当即吓得不敢再回竹山,而同时心中也罢曾攀桂恨到了骨子里,虽然之前时候他还tǐng得曾攀桂看重,也tǐng尊戴曾攀桂的。但是这些又如何能顶的了自家兄弟的血仇,他的一个亲堂兄弟还有两个未出五服的侄子,全死在了曾攀桂的刀下。从那一天起,高家与曾攀桂就结下了无法化解的血仇!
愤恨到极点的高燮没有把希望寄托到北京,而是召集了二三百残部把主意打到了红巾军身上,至于罗进的白莲义军,他可是依旧看不在眼里。
柳青言得知了竹山城内的消息后,几乎立刻就想到了高燮,发动了暗营和义军所有的能力,在最短时间内找到了高燮的落脚点,然后两人是一拍即合,谋定下了今后的这一计策。
曾攀桂新提拔了一批人做竹山协的军官,又调了三百人汇合竹山协残兵编做了一个营头,然后把这个新营留在了竹山县城做守军。他知道竹山协的那些残兵不但是士气低落到极点,内心深处也多存不满,如同一颗定时炸弹一样,他哪里敢放在出征的大军中。
可曾攀桂又怎么会想到,就是他的这一谨慎,给了义军、红巾军顺利拿下竹山的可乘之机。
高燮带着他的一部分心腹和化装成清兵的义军(红巾军发型不对),二百来人往竹山南城mén口一战,只是一声招呼城头的原竹山协兵丁就打开了城mén。而新调任的些许军官,也不敢出头阻拦高燮这个副将。
打开了城mén,那接下去的一切就都好说了,一个时辰不到竹山县城就全盘落到了红巾军和义军的掌控之中。同时靠着高燮的名头,也顺利收编了大部分的清兵。
一千守城清军,战死的还不到二百人,投降归顺的却有五六百人之多,再算上被俘的一百多人,几乎是全军覆没,只跑出去了寥寥几十人。
曾攀桂心头那个叫恨啊,食其ròu寝其皮,他恨高燮恨得发狂,却从没想过当初若非是自己做事太绝,高燮一副将之身又怎么如此轻易地投靠红巾军?
其帐下的诸将此时也寂寞无声,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无尽的惊怒、恼恨、焦虑和忧愁。前路没有了,后路也断绝了,自己这五千兵马还怎样生存下来?哪里还有自己的出头活路?
“回兵堰店。”沉默了多时的曾攀桂终于开口了,回兵堰店,那个郧南最南端的大镇。
诸将默默地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