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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了。”她心想,“但他答应维罗妮卡,对他自己的领地又没有一丁点好处,难道仅仅是为了撇清自己而自污?”
但这一次,半精灵少女小心地检查过信笺上的魔法密封是否完整之后,轻轻将信折叠好了,慎重地收到自己用秘银打造的匣子里;那个匣子只有她和哈鲁泽有钥匙,是奥伯古七世送给她的生日礼物,她无论去哪里,都会带上这个匣子。之后她再写了一封回信。
回信前半部分充溢着一位摄政王公主对于臣下的宽慰与鼓励,并表示自己对于这件事并不在意,希望布兰多也不要产生任何芥蒂。但在信笺的末尾,公主殿下用娟秀的文字如此写下:“伯爵大人,虽然这么冒昧地开口可能非常失礼,但我仍旧想向你请教,伯爵大人您对于这个王国的未来,以及我、哈鲁泽还有这个王国和大人您未来的关系是怎样看待的,希望由一位我曾经遇到过的善良正义的骑士先生来回答这个问题。”
布兰多拿到这封信时,忍不住有些好笑,这位公主殿下似乎真拿他没什么办法了,竟然打起了温情牌。不过他本无野心,拿到这封信时心中只有一往无前的信念,他别无二话,当即给公主回了一封信,信中一个字没写,只有一页白纸,然后他将公主殿下赠与自己的那枚胸针放到了白纸上。
一周以后,他收到了回信。
回信上只有一句话。
“布兰多先生,请放手去做,埃鲁因的未来与哈鲁泽一起,交到你手上了。”
……
树林沙沙地响着。
玛格达尔公主安静地躺在那张像是自然从树壁上生长出来的大床上,一头金发披散在雪白的床单上,眼皮沉静地合拢,像是童话故事中的睡美人。但屋子里的所有人都已经可以感受到这位公主殿下已经重新恢复的呼吸,她胸口正微微起伏着,长长的睫毛偶尔会颤动了一下,像是随时会苏醒一样。
布兰多松了一口气,他先向其他人使了一个眼色,示意夏尔、希帕米拉、史塔还有那对双胞胎“姐妹”先出去。然后他回过头,对立在自己身后的冷面少女道谢道:“真是多亏了你,芙罗法小姐。”
史塔将巨龙之心藏在死霜森林自己另一处巢穴之中,却在大爆炸之中彻底炸毁了,安置在玛格达尔身上这一枚是阿洛兹托人从龙族带来的,那头小母龙虽然大咧咧,但却言而有信。只是本来应该是她亲自为玛格达尔植入巨龙之心,结果眼下她却因为禁闭期而出不了门,最后是由她委托的冷面龙族少女来代替她完成了这个承诺——而来人布兰多正好曾在圣者之遗见过一面,那个被阿洛兹称之为芙罗法的少女。
他本来还担心会不会出问题,但没想到后者比前者靠谱了不知道多少倍,不但整个植入过程干净利落,而且至少到目前为止看来是一点问题也没有。
因此他的这一声道谢也是真心实意,自从安培瑟尔一战之后,他就将玛格达尔公主视为朋友,如果不是为了他们,公主殿下也不会落得如今的下场,每当想到那一夜公主殿下冒雨去探听消息却被发现,然后被处死,他就十分难受。那位修女公主当时一定十分恐惧与绝望,但为了自己与格里菲因公主的友谊,她还是义无反顾地去了,在这个时代的埃鲁因,玛格达尔与格里菲因这一段的友情,可以说是黑暗之中最为闪光的人性。
只可惜就是这样一位温柔善良的少女,在历史却不得善终。
芙罗法的打扮仍旧和上一次与他见面时差不多,她看了床上的玛格达尔公主一眼,然后回过头来,看着布兰多,亦不开口,只向他伸出手,平摊手心。
这是什么意思?布兰多微微一愣。
“耳环。”芙罗法的声音像是水滴到冰上。
布兰多心中才刚刚建立起的对于阿洛兹的一丁点好感此刻瞬间荡然无存,他在心中不禁把那头小母龙骂了一遍又一遍,好像自从遇到她开始她一直就在想方设法地给他安置一系列圈套,而现在,那个最大的定时炸弹已经来到他身边了,滴答滴答时刻准备引爆,而他先前竟然完全忘记了这一点。但这还不是问题的核心,芙罗法的耳环早就在上一次安培瑟尔一战中就损坏了,现在叫他怎么拿得出来。
他鼓起勇气看了这个冷面的龙族少女一眼,又想起阿洛兹和诗朵关于龙族的耳环的象征意义那番话,忍不住有些赤耳面红,好在他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之后,面皮总算也是练出来了,竟然也能学着其他贵族的厚脸皮、犹豫再三之后答道:“那个,芙罗法小姐,你的耳环,我实在是有些不太小心弄丢了。”
龙族少女冷冷地看着他。
布兰多觉得自己头上好像悬着一把利剑,随时会掉下来。“那个……我觉得。”他支吾道:“其实我觉得个人婚配,不应当与一件物品挂上关系,虽然风土人情也很重要,但是……你看,你是龙,我是人类,我们要遵从的各自风俗也各有不同。你应该能听明白我的意思吧,芙罗法小姐,我是说,其实我在那之前根本是不知情的。”其实认真说来,布兰多也不是不能与阿洛兹甚至芙罗法这样的青年巨龙一战的,不过他觉得自己本来就理亏在先,如果再大打出手,那么作为领主的脸面,估计也要丢光了,心中有这样未战先衰的想法,气势上也自然而然地矮了面前这个龙族少女一头。
芙罗法冷着脸听了片刻,然后淡淡地开口道:“你的意思是你不想娶我?”
“我靠!”布兰多简直目瞪口呆地看着对方,不明白她究竟是怎么从自己那句话里听出这么一个意思的。他张了张嘴,好半晌才挤出这么一句话来:“这个……恐怕不是这么一个意思。”
龙族少女看了他一眼,目光变得前所未有的冰冷,让布兰多觉得在她眼中好像自己已经是一个死人,“没想到你是这种人,伯爵先生,我最讨厌那些玩弄少女之心的人,你好自为之吧。”说完这句话,她径自转过身,打开门,走了出去,然后砰一声关上门,留下一脸莫名其妙的布兰多站在那里。
布兰多简直要抓狂了,“阿洛兹,你这混蛋究竟干了什么!”他在心中怒吼。
……
第九幕茜的远行
雾气分开海面,前方逐渐显露出一道凸出海面的峥嵘海岬,一道光芒穿过弥漫的薄雾,照在比斯卡号的船舷上。甲板上的水手认出这是导航灯,连忙七手八脚地升起帆,大副发着号子,让舵手转舵,同时等引航船靠拢,船长戴林叼着烟斗,穿着一件湿漉漉的风衣站在第三根桅杆后面,眯着眼睛看了一眼,回过头,冲身边一个水手打了个眼色,那水手赶忙噔噔噔跑下甲板,直奔第三层船舱而去。
前面就是灰风港。
伯尼子爵得到这个消息之后,立刻通知了巴巴恩与伯伊默,其实两人早已从过道上跑来跑去的水手身上判断出这一信息,此刻拳头大小的老鼠正在船舱走道里窜来窜去,但却没人有闲心管这些航行之中讨人厌的不速之客,几个舱门都打开了,从甲板上带进来的风浪顺着楼梯像是瀑布一样倒灌而入,一股子海腥味扑鼻而来,船舱下面正乱作一团。
伯尼子爵带着巴巴恩和伯伊默逆着往外冲的水手们前进,三人都一言不发,沉着脸,仿佛一个模子里刻出的表情。三人一直走到船舱最底下一扇被铁链锁住的木门前,伯尼子爵回过头,与自己两位帝国的同僚交换了一个眼色,从大衣里拿出钥匙,铁环上的钥匙哗啦啦作响,他抓住锁头咔嚓一声打开,铁链失去约束之后就像是一条死蛇一样哗啦落入过道上的积水中,但三人看都没看一眼,径自推开门。
门后面是一间闲置的仓库,外面堆放了不少空桶和木箱,但在最里面,是一整块由幕布遮上的金色水晶。伯尼子爵看着那块边角已经浸在水中的黑色的幕布,开口问道:“都准备好了吧。”巴巴恩和伯伊默一齐点点头。
舰队返程要穿过长角海峡进入大地圣殿控制的银色海湾,虽然大地圣殿的海军实力在帝国面前近乎可以忽略不计,但伯尼子爵不敢冒这个险,选择了更为稳妥的陆路——从灰风港登陆,穿过黑刃壁垒回到帝国境内——这段行程大约需要一周,回到帝国后还要一个月的时间前往鲁施塔,但比在海上冒的风险小上许多。现下埃鲁因北方还为王国的传统贵族势力所把持,帝国在这些地区还很有影响力,想及此伯尼子爵不由得感叹安培瑟尔一战带来的坏影响,要不塞西尔家族的过失,帝国怎么会彻底失去对于埃鲁因南境的控制力。眼下横亘在自己面前的是埃鲁因王室在北方的最后一道关卡,第一皇家舰队驻扎的母港灰风港,港务官已经被买通了,但怎么在不引起注意的情况下把这么一大块水晶运下船却是个麻烦的问题。
最好是可以把水晶击碎把里面的人和枪弄出来,不过前几天他用自己的佩剑试了一次,魔法的宝剑还没碰到水晶表面就被弹开然后断成三截,他那把白银阶的长剑花了好几千枚克鲁兹金币才从一个小贵族手上买来,还动用了一些手段,没想到还没派上用场,就已经出师未捷身先死。他来不及心痛,虽然水晶的坚硬程度出乎了他的预料,但他还有指望,伯伊默已经告诉他了,巴巴恩带着他家传的银龙之喉,那把幻想阶的武器说不定能破开水晶的表面,他找上巴巴恩,后者一开始稍微有些犹豫,看起来是担心伤到里面那个女子,不过对此伯尼子爵有些嗤之以鼻,如果他们能成功完成这个任务,等回到帝国境内,地位与女人,什么没有?偏偏要为了一个山民女人鬼迷心窍。
好在那个巴巴恩看起来也不是太过死板,经过他一番劝说之后总算点头同意。这时他回过头看着对方,巴巴恩并不显得犹豫,自从拿出那支银色的手弩开始上矢,然后举起指向盖着幕布的水晶,伯尼子爵有些欣赏地点了点头,心想这是个成事的人,毫不拖泥带水,与他比起来那个伯伊默就要差得多了,太过胆小。想及此他将目光投向后者,这个时候伯伊默才好像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