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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那些骑士们顿时迎来了灭顶之灾,他们本就在苦苦支撑,希望为神官大人争取时间可以施展法术支援他们。但安曼的死无疑是惊天一击,一下就击溃了这些后备骑士成员的信心。
再加上圣者多头龙另外数个脑袋的加入,他们的战线一瞬间崩溃。
不少骑士第一时间就被突然从云雾中穿出的巨大龙头一口咬掉半个身子,战场上顿时变得状若地狱,树林之间惨叫声此起彼伏。
维罗妮卡身处战局之中眉头紧锁,她一边用剑气招架着雾化圣者多头龙的攻击,但更焦躁的倒不是自身或是其他人的安危——而是这个令她无法置信局势:
安曼的死。
当初她看到布兰多的眼神时心中就是一跳,可这位克鲁兹人的女战神还是没想到布兰多竟做得那么义无反顾。
杀死一位圣殿的神官。
要知道那可圣殿啊,对于埃鲁因、对于克鲁兹、乃至对于整个炎之同盟国度拥有长达上千年的绝对统治,那怕克鲁兹人操纵着圣殿议会的话语权,可依然不敢与这个庞然大物对立。
炎之圣殿的权威早已深入人心,为每一个人所敬畏,站在圣殿的对立面,就是站在整个炎之同盟的对立面。
除了过去那两次旷世的大战之外,还没有谁敢向一个圣殿宣战。
纵使是维罗妮卡,虽然地位无形之中已远远高于安曼,但也不敢向他动手。她是帝国的军团长,可帝国不会为了一位军团长就与炎之圣殿彻底决裂。
“那家伙……”维罗妮卡咬牙切齿,她手紧攥着青之苍穹指关节近乎发白,这位女将军很清楚自己永远必须将今天所看到的一切作为一个秘密埋藏心底。
她深吸了一口气。
炎之圣殿亘古至今还没有一例地区神官死于内部斗争的先例,这个事情如果传开那么对于圣殿的打击是毁灭性的,甚至动摇其统治的根基。
一旦先例一开,维罗妮卡可以想象炎之圣殿过去建立的威信就会变得如何摇摇欲坠,而那本就不愿屈居于神权之下的君权,自然也会变得蠢蠢欲动。
甚至克鲁兹那位威严而强势的皇帝陛下,想必也并非不是没有这么想过罢。
所以亲身经历了这一切的每一个人。
就成为圣殿天然的敌人。
即使是维罗妮卡想到炎之圣殿的秘密审判,也忍不住暗吸一口气。她向后看去,那个扎着长马尾的红发少女已经带着布兰多的尸体从森林中离开了。
她自然以为布兰多已经死在那一击之下。
但不知为何,维罗妮卡心中竟产生了一丝可惜。那个年轻人的刚烈性格引起了她的好感,这位克鲁兹人的女战神不禁想起了自己的年轻时代。
那个时代的自己,又何尝不是不愿向这个世界屈服。
可惜是个埃鲁因人。
但就在维罗妮卡暗自可惜的同时,茜已经带着昏迷不醒的布兰多穿过了森林——在先前滚入那个树洞丢掉了雷之枪之后,手无寸铁的她竟侥幸逃脱了圣者多头龙的第一攻击序列——这救了她与布兰多一命。
少女按照布兰多的吩咐,向南穿过了谷口,进入了暴风圈之外的最后一道关卡——远古地峡。
两天以来,为了尽早抵达布兰多口中的“圣白之石”,这位马尾少女没有合过一次眼。可是布兰多身上的气息已经变得越来越微弱,这让茜感到彷徨与不安。
她生怕布兰多在什么时刻就永远停止了呼吸,茜心中始终空空的,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去面对这一切。
她始终胡思乱想,偶尔甚至小声哭起来。
愈向南,树林逐渐在她眼前变得稀疏起来,森林的地面由一片郁郁的青色变得灰黄相间。虽然在这个没有太阳的永夜之中想要分辨颜色有些抽象,但茜还是能根据地表的植被、土壤与岩石分布猜出一个大概。
草甸在这个方向上东一块、西一块分布犹如秃子的头发,下面的褐色土壤中裸露处岩石棱角,树木在远处的雾气之中稀疏分布,山谷在这个方向上好像变得死寂。
终于在这天傍晚——从时间上来推算——茜并不确定自己在疲惫之中有没有少算掉一个晚上或者是更长时间。
但她终于找到了布兰多所说的地方,那是在一片黑漆漆的山谷中一块醒目的巨大的白色岩石,那岩石上仿佛泛着一层微光,在这荒寂的山谷中充满了神圣的气息。
不需要任何语言,茜就明白自己找对了地方。
这位姑娘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赶了过去,但事到临头紧张、焦躁与疲惫的情绪终于击垮了她,她脚下一绊,竟然被一块突起的岩石绊倒在地。
背后的布兰多也被一下远远地摔了出去。
茜几乎是咬着牙从地上爬起来,顾不得自己掌心与手肘一阵阵刺痛,赶忙爬过去扶起布兰多。她用手放在布兰多的胸口——年轻人的伤口已经化脓溃烂了,但她无能为力。
少女只是感到布兰多的心脏还在微弱地跳动,可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茜终于忍不住眼中一片模糊,捂住嘴哭出声来,她又冷又饿,离开森林时好像背包被挂在了树枝上,当初因为急着逃跑也没发现。
结果食物和应急物品全部留在那里了。
红发少女哭了一会,这才好好地将布兰多安置在岩石下巨大的空隙中,她不敢丢下布兰多一个人,只能呆呆地坐在布兰多身边,希望自己的领主大人能就这么好起来。
可是情况并没有向她想象中那么发展。
第二天一早,茜昏昏沉沉醒来的时候就发现布兰多的身体正在发生变化——简单的说,魔力正在从年轻人身体中流失,对于一位进入了黄金领域的强者来说,这样得征兆几乎预示着死亡。
虽然茜并不清楚这一点,但力量流失绝对不会是好事,她慌张起来,可一时间却又找不到阻止这一切的办法。
但正当她焦虑不安的时候,这时一个突兀声音忽然响了起来:
“咦?”
那是个女人的声音。
茜一怔,她立刻警觉地向圣白石之外看去。这个时候出现在这个地方的,也只有可能是维罗妮卡了,但让她吃了一惊的是,她看到的是一个诡异的女人。
或者应当说是一个上半身是女人,而下半身是某种植物的生物。
那个女人她并不认识,但那个女人一根触手上缠绕着的昏迷不醒的女孩茜却认了出来——那位克鲁兹千金大小姐,法伊娜。
她立刻意识到这个女人就是杀死蒂雅的凶手,顺手想要去拔腰间的短剑,但这一拔却拔了一个空。
茜这才想起短剑早已丢掉了。
她咬了咬牙,警觉地看着凋零领主安德莎,开口问道:“你是谁?”少女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早已变得沙哑无比,喉咙也干得生痛。
安德莎也正在打量这个红发少女——她显得有些饶有兴趣,甚至笑眯眯的——不过这个危险的女人甚至连一个正眼也没去多看布兰多一眼,目光完全停留在茜身上。
“小姑娘。”她开口道,声音有些感性:“我好像认识你。”
“我不认识你。”茜虽然感到自己已经是摇摇欲坠,但还是一只手护着布兰多,咬牙盯着这个女人答道。
“不不。”安德莎眯起眼睛,摇摇头道:“我的意思是说,你身上有一股我很熟悉的味道。”
茜没有答话。
安德莎却微微一笑:“我想起来了,这个味道——是神之血!”她眼睛一亮,舔了舔嘴唇:“我是不是应该叫你——雷之神使呢?”
茜脸色剧变,本就苍白的小脸顿时变得跟纸一样白。
神之血带给她的痛苦就像是一把滴血的刀刃清晰可见,她至今还记得自己被那个牧树人杀死然后又复活的一夜,随后每天缠绕着她的噩梦,几乎让她每时每刻都挣扎在崩溃的边缘。
甚至若不是领主大人,茜明白自己早已成为了一个没有意识的怪物。
就和她当初遇到的那个大地神使一样。
她忍不住盯着安德莎,心中清楚,这个女人和当初那个人恐怕是一伙人。
牧树人。
“牧……树人?”茜几乎窒息,但还是开口问。
“呵,你竟然认得我们,不过想来也不奇怪。”安德莎答道:“既然你身体中有神之血,自然也是我们的一份子。”
她偏了偏头:“不过有些奇怪,你好像有自己的意志。”
“我不是什么神使!”茜吸了一口气,激动地反驳道:“也不是你们的一份子!”
“不不不。”安德莎看着茜,眼睛越来越亮:“看起来这一次的收获不小,除了克鲁兹人的小公主之外,竟然有意外的奖励。一个流落在外的神使,是谁给你的神血?”
茜看着她,闭口不答。
“没关系,我会知道的。”女人微微一笑:“从现在开始,小姑娘你就是我的战利品了。”
茜哆嗦了一下:“休想!”
“喔?那可由不得你。”
……
第一百七十九幕黑暗之血
“那可由不得你喔,小姑娘。”安德莎笑吟吟的话语未落,身后一条藤蔓已经如同闪电般射出,不过她明显小看了茜的实力,纵使又累又饿,茜还是敏锐地单手撑地让整个身体向一侧空翻然后轻飘飘落在布兰多身边,躲过了这一击。
扎着马尾的红发少女抬起头,恨恨地盯着安德莎,这位牧树人的十二位牧首之一一出手,她就明白自己根本不是对方的对手。
安德莎也是一怔,轻轻咦了一声,“雷之神使不是咒术系的单位么?”她有点惊讶地自言自语道:“变异血统?哼,真是好运气。”
不过这个自负的女人收回藤鞭之后并未立刻再出手,而是用变成浅紫色的眼睛看着茜说道:“你不是我的对手,乖乖跟我走吧,姐姐可不会伤害你。”
茜一语不发,斩钉截铁地摇摇头。
“切。”安德莎放下一条藤鞭:“人类还真是不死到临头不会掉眼泪的生物,听好了,我可不保证你不会受伤。”
茜明知自己不是对方的对手,但仍旧默默地摆出随时准备出击的姿态,双手本能地呈爪状,手臂也再一次出现了金色的纹理。
魔力反应?安德莎一抬漂亮的眉毛,轻轻恩了一声,随即否认了这种猜测。作为混沌之中行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