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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封印已经开始松动了,因此恶魔们才会在它们在地表世界的仆人——羊首教徒的指引下,发动了对灰烬之尖的进攻。”
这些秘闻对于在场的许多人来说,还是头一次听闻,许多人都不由得露出惊讶的神色。他们显然并未料到这个年轻的炎之王阁下竟会是如此的博闻广识,如果不是确信对方的身份,许多人都要认为这是一个布加人在对他们讲述这一切。
“那么那位恶魔之王呢,如果封印已经松动,是否会对我们造成威胁?”又有人问道。
“这倒不足为虑。”玛格达尔公主站了起来,主动回答道:“因为它已经死了。”
“死了?”那人呆住了。
“阿肯图死在了停滞之界,正是由布兰多先生亲手所为,我们在那里夺回了自然宝珠——即圣剑苍翠之魂,我亲历了这一切,可以作证。”玛格达尔公主从容地回答道。
“我也亲历了这一切。”阿洛兹赶忙说道:“巨龙们也可以作证。”
布加人也在点头,他们作为阿肯图的封印者,自然最先察觉了停滞之界发生的一切。
会场先是安静了下去,人们看布兰多的眼神终于有一些异样起来。好像直到这一刻,他们才回想起了布兰多夺得炎之王之位时的场景——难怪会有那么多的国家与势力为在背后为他背书。
这种好奇往往是浮于表面,当却足以促使人们去了解这位炎之王陛下的更多生平。
“能够击杀一位恶魔领主,那至少也得是一位剑圣吧,这么年轻?”
“那不足为奇,我听说这位炎之王陛下乃是大地剑圣的后人,他祖父就是一位真正的极剑圣。”
极剑圣,人们纷纷倒吸着冷气,对于大多数人来说,那就是他们所认知的利郎的极限。
但又有人说道:“你们没有听说过吗,不止是他的祖父,他的老师也是极剑圣,灰剑圣梅菲斯特。”这毫无疑问是一个克鲁兹人的发言。
诸如此类的传言在窃窃私语当中开始变得更多了起来。
不过能够提供最准确消息的,仍旧是埃鲁因人,毕竟在整个埃鲁因,这位伯爵大人的生平早已通过各个方面的传闻变得立体而丰富。
两次黑玫瑰之战,数度拯救一个王国于将倾。
而事后,在所有人的不同的目光之中,他却像是一个真正的高洁的骑士一般拂衣而去,只给自己的学生与心爱的公主殿下留下一顶王冠。
如果说击杀恶魔之王还只是力量的体现,那么关于他在埃鲁因的一切,却是一个真正的传奇。
在这个大多数人对于真正的骑士之道怀着浪漫主义情怀的时代,这样的事迹往往更加深入人心,人们所眷念的不止是刀光与剑影,更是背后的爱恨情仇。而一个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伯爵大人,关于他与格里菲因公主的爱情、理想与信念,往往更容易在人们心中刻下印记。
一个拥有强大力量的人,会得到人们的敬畏。但一个拥有理想与信念的人,却能够得到人们真正的崇敬。
布兰多自然还远远算不上是圣贤,但他留给埃鲁因的无私,却也远足以闪耀当下这个时代。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甚至替代了先君埃克在埃鲁因人心目中的地位。
而这正是难能可贵之处,连克鲁兹人看他们新任皇帝陛下的眼神中都带上了一丝敬意。
更不用说其他人。
“这是真正的用剑者的品格。”柳先生叹道,一脸敬仰之色:“凰火殿下,没想到罗萨林一行我们竟然能够结识这样一位英雄。”
凰火认真地点头,在她心目中早已认定自己的老师正是这个世界上最优秀的那个人。
在两人身边,房奇重重地叹息了一声,他看向德尔菲恩所在的方向,终于摇了摇头。
托奎宁的狮人之中,奈尔·费舍尔一脸羞愧地看着自己面前的圣剑。而一个人悄然无声地来到它身边,对这位狮人王子殿下说道:“奈尔殿下,布兰多先生的事迹世所罕有,但英雄未必只有这么一个。”
“你说得对。”奈尔叹息了一声,答道:“提克斯小姐,但我这并非是沮丧,而是羞愧。英雄应当一往无前,但我竟然会对一位真正的骑士心生嫉妒,使得自己像是一个小人。”
“那就更坦率一些,未必不会得到原谅,勇敢者并不仅仅是在面对敌人时才勇敢,不是么?”
狮人王子点了点头:“你说得对,提克斯小姐,我会那么做的。”
人类少女微微笑了笑:“这正是我所欣赏您的地方,殿下。”
人们已被布兰多所折服,自然不会再质疑他所说的话,有人借机问道:“那么在这场看起来令人绝望的战争之中,我们要如何才能获得胜利呢,陛下?”
又有人问道:“我们真的可以战胜黄昏之龙么?”
在强大的敌人面前,难免会有人心生疑虑,并不是想要投降,而是看不到希望。
但布兰多却摇了摇头:“若是黄昏之龙真的所向披靡,也用不着等到今天轮到我们来接手这场战争。”
“可今天我们不过是一群凡人而已。”那人问道:“在这个沃恩德的秩序力量最为衰微的时代中,我们要如何才能战胜连玛莎也未有战胜的敌人呢?”
布兰多站了起来。
他看着每一个人。
“我们的世界在不断的流血,与黄昏之龙的战争,让我们伤痕累累——”
“在过去的时代中,我们见证了许多的英雄的逝去,就像是黑暗中引导着我们的那些星辰,一点一点地熄灭了。而留下的,仿佛是一个毫无希望的、黯淡的夜空,在这横亘天幕的漆黑之上,连众神也都失去了希望。”
会场静了下去,人们为布兰多的动作所吸引,也吃惊于他的话语,每个人都抬起头来,想看看这位年轻的炎之王究竟有什么要说。
“但是——”
布兰多提高了自己的声音:“我们无法否定先贤们的努力,他们用最深沉的绝望所为我们换来的并不是一个真正的、黯淡无光的未来——秩序世界所付出的代价,而我们的敌人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恶魔之主殁于苍翠之剑下,而魇虫之母也同样在圣枪苍穹的霞光之中尸骸无存。而秩序世界的第一代女巫,她的存在而今已早不可考,或许她化作了一个历史的幽魂,但正是这个幽魂所留下的一切,如今让埃希斯也背叛了她的主人,那些我们曾经最强大的敌人,同样一个个地倒下了。”
“而今黄昏之龙手下的五位领主之中,已去其三;我们眼前失去了星辰显得孤寂而茫茫的夜空,但它并不是永夜到来前兆,恰恰相反——”
布兰多一字一顿地答道:“星辰之所以一一消失,乃是因为黎明即将来到。”
……
第四百一十四幕噩耗
“目前,黄昏种的主要进攻方向来自于阿尔卡什西方,南方以及安兹洛瓦与安泽鲁塔地区,北方法恩赞与艾尔兰塔东面,亡月之海南面。其中黄昏大军在西面的攻势力量主要由晶簇构成,间或少部分魇虫与背叛的巨龙,我们可以统一称之为晶簇大军;而北面的黄昏力量,根据我们的观察主体是由能族构成,间或一部分恶魔,我们可以称之为能族与恶魔的联军。”
夜已深沉,万籁俱静,但白日里未完的会议仍旧在帐篷之内继续进行。
牛油火炬的光芒将巨大的帐篷内照得灯火通明,人影憧憧,法恩赞人的神圣光明骑士团大团长手持尖头木棍在铺开的巨幅地图上比划着。但很快,一个身穿黑色军礼服、黑发黑眼脸色苍白的中年人站起来接替了他,中年胸前闪闪发光的银色玫瑰徽记代表了其玛达拉军人的身份,此人正是奥古斯特,黑贵族的典范,后世号称黑玫瑰之傲的玛达拉一代名将。
至少在这个时代,玛达拉闪耀的将星会令任何一个邻国都黯然失色。中上级军官中随便拉出一位便是后世赫赫有名的人物,更不用说还有大批如同格里塔、因斯塔龙、塔古斯这样还埋没于下级军官中的未来天才。
看着奥古斯特身后站着的塔古斯和因斯塔龙,布兰多眼中有些羡慕,这就是人才济济的感觉啊——相较之下埃鲁因虽然一切都已经走上了正轨,但王党分崩离析之后,这一代贵族中的人杰反而有了凋敝之象,仿佛有些青黄不接的感觉。
当然,他心中并无后悔之意——一个天才的诞生往往会给一个王国带来巨大的利好,但若是这个天才心怀不轨,其带来的伤害也是同样的沉重。只有拥有同样理想与信念的人,才能称得上是可以为埃鲁因所用。好在年迈的一代已经退出了历史,而在这一代的埃鲁因年轻人中,同样将会有许多未来成长起来的英雄人物——女武神,哈鲁泽,安蒂缇娜,琪雅拉,米卡雅,布雷森,缪科,曼里克,洛卡,卡格利斯与布雷森甚至是茜,还有艾柯那个刚刚呱呱坠地的女儿,历史上埃鲁因最后的英雄,艾拉拉。
当埃鲁因的这一代年轻人成长起来,想必王国会迎来一个崭新的局面,或许只要二十年,甚至是十年,一个新生的帝国将会像是这个时代的玛拉达一样在沃恩德冉冉升起。
而它现在所需要的一切条件,也不过只是时间而已。
但是时间,说来轻巧,对于这个世界来说它却已经是不能承担之重。布兰多一个人站在帐篷外的黑暗之中,默默地注视着荒野之上的星空,一言不发,心中回忆着许多过往的记忆。
是布契,是夏布利的群山,是冷杉堡,是信风之环甚至是死霜森林与西尔曼的冷雨,或许更早一些,那个来自于纪元之前,水马车龙、光怪陆离的世界。
他曾经记得许多人,战友,同僚、朋友、属下甚至是亲人与恋人,但到了一切的尽头,又有多少人,还会记起他呢?他忍不住伸手抓向星空,这夜色与繁花之年的那个夏夜是多么的相似,他好像要将那星空攥入手心之中,让一切都回到开始的时候。
但即使历史再重来一次,他又能将一切做得更好吗?
布兰多扪心自问,却发现自己并没有太多后悔之意。
“小罗曼。”他低吟着这个名字,用手摸了摸脸颊,竟有些湿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