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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亏了这位精灵先生的提醒,骑士们很快就从附近打听到了布兰多和凰火在离开风暴阴影旅店之后去了西城区的消息。
当然这也必须感谢布兰多和凰火在离开此地时完全没有掩饰行踪。
因为这既无必要,也完全没有什么意义。
而当骑士们沿着前往西城区的大道一路前行寻找布兰多和凰火的下落时,在罗萨林城堡内,德尔菲恩同样在寻找某件东西的下落。
那件东西叫做翡翠之谜。
事实宰相千金并不能确信这东西究竟是不是自己想象之中的那个东西,但她相信自己的判断,就像她曾经笃定地向布兰多寻求复仇一样,德尔菲恩很少会怀疑自己会犯错。
而且事情的关键不在于是否犯错,而在于是否看清自己的本心,她明白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人可以“不犯错”或者“少犯错”,但能够遵循自己意愿的人却少之又少。
至少无论是她的祖父,还是父亲,都做不到,所以尼德文家族才会在女王陛下的打压下不复之前的荣光。
德尔菲恩生于一个理想化的年代,在她出生的时代,克鲁兹人的帝国正刚刚走完由盛转衰的最后几个年头,她的成长史,便是这个帝国从最光辉的时刻陨落的一道轨迹。
所以她从不轻信理想化的东西。
过于沉眠于过去的荣光,就会使人忽略了眼前的——自身最需要的东西,所以那些庞然大物的帝国,才会反应如此迟缓,哪怕明知道自己面前有一道深渊,也会迈着坚定的步伐踏入其中。
怀着这样的想法,宰相千金抿着嘴,一本本地拨开书架上的书本,她不会神奇的魔法,也不是那些手脚灵便的天生的偷儿,因此她唯一可以依靠的也只有自己的头脑而已。
她早已准备好的两根丝线穿过书页从上下相连来移动这些书,小心翼翼,尽量不拨动书架上面厚厚的灰尘,每当她完成其中一道工序,便从荷包里面拿出一只早已准备的死老鼠,将它的脚印盖在上面,伪装出曾经有这些超小型的啮齿动物经过的样子。
她用自己从房间中的纱巾作了一个面罩蒙在鼻口之间,一来是为了呼吸扰动这些轻细的灰尘,二来是为了防止呛入烟雾。但即便如此,灰尘还是很快便呛入她的呼吸道里,德尔菲恩强忍住咳嗽的欲望,将书架上这一排最后两本书检查完毕。
而这个时候,每当有女仆或者下人从罗萨林领主房间外经过时,她就会小心翼翼地放下手边的工作,然后退回一角漆黑的角落中——她专门调整过房间中蜡烛的位置,让这个方向成为光线的死角,虽然下人在不受允许的情况下是被禁止进入这间书房的,不过她却丝毫没有因此而放松警惕。
当下仆的脚步声从门外轻快地走过之后,每当这个时候,德尔菲恩才允许自己轻轻地咳嗽几声。
她明白自己在做什么。
就像明白这么做一旦被发现之后的后果一样。
但从她从在这里的床上苏醒的那一刻起,当她听到那个声音告诉她这座城堡之中所保守的秘密开始,她就明白自己绝对不会因此而后悔。
她闭上眼睛,仿佛还可以看到自己被天青之枪击中,然后被卷入那个漩涡之中,那之后所经历的漫长又仿佛只发生在一瞬间的事情。
德尔菲恩咬着牙关,默默回想着自己在黑暗之中所看到的一切。
那里有她最在乎的东西。
也是她最不屑的东西。
她的家族,但也是她的一切。
“如果要毁灭,就让我毁灭在尼德文家族之前。”她有些沙哑地对自己说道:“祖父和父亲在意的东西,我不在乎,如果为了达到这一点,我可以牺牲一切。”
德尔菲恩休息了片刻——在空间裂隙中的旅行给她造成的伤害比她在这座城堡之中外表所表现出的柔弱其实更加严重,甚至也远谈不上什么恢复。
她之所以这么做,只是为了让那位满脑肥肠的罗萨林领主更放心一些,至少允许自己离开自己的房间,到庭院或者是城堡之中活动。
若不是这样,她又怎么能寻找到机会?
不过这些活动难以避免地让她感到自己身体的负担日复一日地加重了,先前她在庭院之中向那几人告辞离开,其实倒真不是相机行事而已,而是真的快支撑不住了。
此刻她额头上满是细细密密的汗珠,视野周围也出现了淡淡的黑影,仿佛整个屋子内的光线都暗了许多,太阳穴突突地跳着,让她感到自己的大脑仿佛都沸腾了起来。
她咬了咬牙,对自己说道:“希望那个家伙能争气一些。”
想到布兰多,一种来自于心底的仇恨与不甘攫住了她的心灵,让德尔菲恩奇迹般地恢复过来,站稳了身体。
她抬起头看着书架,意识到自己在先前的半个钟头内搜索完了书架的下三排,往上需要用到梯子,这对她是一个近乎不可能完成的工作。
宰相千金咬了咬下唇,她明白自己必须想个办法,否则今天的工作就必须到此为止了。
但她心中隐隐有一种预感,这可能是自己唯一一次机会,她必须要抓住这个机会。
她犹豫了片刻,又继续摇摇晃晃地向前走去。
来到书架面前,德尔菲恩闭上眼睛,开始回忆。她知道那个东西就在这里,并不是因为无妄的猜测或者是推疑什么的,而是因为从罗萨林领主与他那个卫队长的对话之间只字片语的信息中所得到的信息。
或许那两个人可能根本没有意识到他们的对话已经漏了口风,但这对德尔菲恩来说已经够了。
她重新睁开眼睛时,目光落在书架的最上面一排,倒数第四本书上。
她知道自己想要的东西不在那里。
但那里肯定有别的什么线索。
……
第一百二十二幕伏击(四)
一地残兵败将。
先前的战斗仿佛在片刻之间就宣告结束了,布兰多几乎都没怎么动手,他就是用自己的空间要素强行将那些卫兵身后的骑士们按在原地,然后凰火就出手一个个收拾掉了那些不堪一击的普通人。
因斯塔龙和塔古斯则只教训了几个不长眼睛冲过线的家伙,当他们收剑回鞘的时候,地上便只剩一堆满地找牙的城镇守卫了。
令罗萨林的骑士们哭笑不得的是,他们到现在为止还被一道无形的力量钉在大街上,不要说抬脚,连手指头都动不了一根,就只能这么干巴巴地看着自己的手下被一顿痛殴。
他们就好像是木偶一样连同他们的无翼龙一起给钉在街口,排成一排,仿佛这些被打得满地找牙的家伙请来捧场的观众老爷们一样,除了看,大概还能咋咋呼呼地喊两句话。
只不过他们暂时还没想好怎么组织台词,这场一面倒的战斗便已经告一段落。
骑士们不明白自己身上这道将自己锁得死死的鬼神之力是怎么来的,不过这不妨碍他们开动大脑猜出是谁做的手脚。
除了少数人之外——
比方说那个现在还在叫嚣着要让布兰多这个乡巴佬见识一下什么叫做大场面的矮个子黑皮骑士,他大概还一厢情愿地以为布兰多是那些荒野上游荡的独行客,没见过人类以秩序和国家为组织凝聚起来的力量。
因斯塔龙都有些为罗萨林的城主大人感到有些悲哀了,他在思考究竟是什么原因出使这位领主大人养了这么一群弱智在手下,就算没见过你们被通缉的对手长什么样子,但竟也不会多长一个心眼去打听一下这个人究竟是为什么被通缉了?
“要不要我去让他闭嘴?”塔古斯在布兰多身后有些优雅地问道,大概是也有些被这家伙搞德不胜其烦了,玛达拉是一个沉默的国度,聒噪的家伙大约早就被丢到了永亡深渊之中喂冰龙去了。
在永亡大厅的穹顶下,除了黑暗贵族们在光滑的黑曜石地面上嗒嗒嗒的脚步声之外,便只剩下冰龙安静的呼吸声,亡灵们偶尔会向它们的永恒不朽的女王提出意见,但言简意赅。
布兰多摇了摇头,他还不至于为了这点儿小事干出些什么来,何况那人的话除了会叫自己露乖卖丑之外并没有任何作用。
可笑,什么样的大场面他没有见过,他曾经和黄昏之龙谈笑风生,小小罗曼比这些家伙不知道高到那里去了,真是图样图森破。
他没有放开这些骑士,是因为知道眼下来的不过是罗萨林领主的前锋——当然说是前锋可能有点太抬举对方了,因为布兰多一直怀疑是这些人没有协调好,所以才会先一步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地面的细微震动从前后几个方向传来,他可以轻易察觉到有大队人马正在通过在附近几条街道上的调动将这个地方包围起来。他猜想他们原本的意图应当是将自己这一行人团团围住,然后交给那个什么罗萨林城主发落,但这个有些复杂的战术安排显然是为难了这些战术素养在克鲁兹——甚至是在埃鲁因连地方守备部队都赶不上的骑士老爷们。
他们的个人实力虽然强,但勉强聚集在一起充其量算得上是些游兵散勇罢了,一群无头苍蝇和一队军人之间可差远了。
这些莫名其妙前突到自己面前的骑士让这位领主大人将他包围的愿望彻底落空,简单的说他现在可以大摇大摆地从这个缺口走出去,只给对方后面赶上来的人留一个潇洒的背影。
不过布兰多没有那么做,反正正好他也想见见这位领主大人,看看能不能“说服”他将玉凤家族的船队放行,毕竟乘坐亡灵们的幽灵船不是什么舒适的体验。
他只拍了拍凰火有些紧绷的肩膀,示意后者放心,还有别把自己的剑抓得那么紧,他有点可惜那把剑的鲨皮剑鞘——上面用绣线包了一层漂亮的套子,现在这些线估计都快叫这个容易认真的小姑娘手心中的汗水给浸坏了。
“布兰多先生。”凰火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赶忙回身向布兰多致歉——她虽然实力在罗萨林算得上顶尖,但心态仍旧未能脱离菜鸟的心态,纵然镇定了,但难免高估了敌人的水平,把每一场战斗都看做是生死之战来对待。
虽然说这样的心态未必不可取,不过如果作为一个人类和碾死一只蚂蚁也要全神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