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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答应,这条路就死了”
梁氏顿时明白了左贵的用意,当下点头道:“那咱们以后不能当人家是奴婢使唤的了。”
“那是自然,咱们待她就像待儿媳妇一样不就成了吗?”
“好,我就是担心忠儿,他们俩一见面就跟斗鸡似的,他不会借这机会虐待白姑娘吧?那咱们可对不住人家。”
“不会的,咱们的儿子咱们还不了解?你什么时候见忠儿欺负过别人了?他就根块木头似的,善良厚道,这一点像你,只有人家欺负他的。不过眼下他气头上,嘴巴上冷淡一些,说两句刺话也是有的,但不会真的虐待白姑娘。咱们就放心吧。”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出了后院门走了。
龙婶先是跟着左贵他们到后院门,等他们出去后把院门关了,然后飞奔回来,对白芷寒道:“我先去取斗笠来”说罢,手挡着雪雨快步往小阁楼跑去。
白芷寒现在是奴婢身份,自然不能走在左少阳前面,左少阳见她微侧身立在石径小路旁,两手拢在腰间,一头秀发和消瘦的香肩都被雨雪淋湿了,便淡淡道:“要不要过来一起打啊?”
白芷寒低头垂目:“不用了,多谢少爷。”
“那随你”左少阳迈步往前走。白芷寒低头斜后半步,跟着左少阳往前走。
左少阳踱着步走着,望着石径边的一池荷塘,一朵朵雪花慢慢飘落在池塘里。荷叶早已枯萎凋零,枯黄地零零散散立在水面上,挂满了森森的白雪,随着寒风轻轻摇动,如街上衣衫褴褛的那些个灾民。
左少阳望着这雪雨景色,很是感概,如此景致,可风雪之下,残荷簌簌,如同寒冬里的乞儿,想起那‘路有冻死骨’。还有什么闲情雅致赏析这残荷雨声?
白芷寒见他傻呆呆望着池塘,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有些诧异,顺着他们目光看去,满池塘的残荷挂满了霜雪,一望之下不禁呆了,心中暗想,以后便是这个小郎中的奴婢了,自己的未来,是否会象这残荷一般凄凉?
正文 第190章 只为一碗粥
第190章只为一碗粥
左少阳和左贵开始给这些病患瞧伤治病,白芷寒现在身份是药童,自然要跟在左少阳身边,那些个病患就更傻眼了,眼也不会转了,话也不会说了,颠三倒四,东拉西扯,不知所云。连左少阳清洗伤口药水的刺痛,都浑然忘了,只是呆呆瞧着白芷寒。
左少阳苦笑,回身把白芷寒叫到一边,道:“这样不行,你太招眼了,病人都瞧你去了,我没办法看病。”
白芷寒凤目如电,冷眼一扫,那些个追着她过来的目光都被吓得赶紧缩了回去。白芷寒这才扭头过来,淡淡道:“少爷让我怎么打扮我就怎么打扮好了。”
“那好,你进屋去换身衣服,嗯,穿男装吧。有吗?”
唐朝流行穿胡服,时兴女穿男装,所以女子很多都有男装。白芷寒也有,微微点头。欠身福礼,转身进了炮制房,把门从里面拴上了。
大堂里病患及其家属的目光这才收了回来。
不一会,房门再次打开,白芷寒迈步走了出来,众人更是眼睛一亮,连呼吸都要停止了一般。
只见她头戴一顶灰色兔皮帽,三千秀发都绾成男士发髻,拢进帽子里,翻领窄袖对襟青色袍衫,衣长及膝,蜂腰上系着一根革带,把个娇躯勾勒得凸凹有致,下身穿着一条葱绿色暗纹汹裤,脚踏软靴。眉不画而黛,唇不点而朱,虽穿男装,却不减女子风情半分,更平添了一身俊俏。
左少阳也是一呆,想不到白芷寒穿男装更俊美,瞧了她白腻如雪的肌肤一眼,皱着眉不停摇头,道:“还是不行,最好想个办法,把你的脸和手弄黑一点,你的皮肤太白了,容易让人想入非非。”
白芷寒霜雪般洁白的俏脸终于浮起一抹晕红,微低着头,浓密的长睫毛扑闪两下,嗯了一声,转身又进了屋里。
这一次很快她又出来了,原本欺霜赛雪的玉面和皓臂,变成了灰黑灰黑的,把一众人等都吓了一跳,近处的看清了,原来这绝色美女竟然在脸上、手上都抹了锅底灰不禁面面相觑,一起望向左少阳,心里都在嘀咕,让一个好端端的绝色美女故意打扮成灰头土脸的黑妞,当真是暴殄天物
左少阳得意地摇头晃脑上下瞧着,欣赏着自己的杰作,终于满意地点点头,继续诊病治伤。
这些受伤的病患都是听那些从贵芝堂治好回去的人说的,有的已经处理过,但伤口疼得厉害,来这边复诊的,有的没钱看病硬撑着的,听说了赶来。左贵他们也不拒绝,有钱的就收钱,没钱的,拿些凳子、旧衣服等东西来抵药钱,看着价钱差不多,也就都收下了。对几个房屋被烧个精光,一点东西都没救出来的受伤百姓,便在欠账本上赊账,也给治疗。没有一个因为没钱或者钱不够推出门去的。
十几个病人瞧病,有得两人忙的,幸亏有白芷寒打下手,一直忙到下午时分,连饭都顾不上吃。这才把这些伤员都处理完送走了。
一家人正喘了口气,准备吃饭的时候,忽听得人声嘈杂,来了几个头破血流的男女,当先一个身穿锦袍的中年男子,额头上一道血槽,鲜血不停流淌,满脸满身都是。另一个,鼻孔流血,门牙都掉了两颗,还有一个,却是手臂被拧脱臼了,不停惨叫。另有一个老妇,是人背着送来的,身子干瘦,脸上却肿得像猪头,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了,不停地呻吟。
外面的雪雨比先前还要大了些,这些人都没有带雨具,淋得一身浇湿,浑身簌簌发抖。
梁氏忙端了一个火盆出来,放在大堂里,用柴火生炉子给他们烤火。左少阳和左贵两人忙着给这几人治伤止血,左少阳问:“你们这是怎么了?跟人打架了?”
这些人围在火炉边,那头破血流的汉子道:“是被官兵打的”
左少阳吃了一惊:“官兵为什么要打你们?”
“衙门旁边‘余记玉器行’今天中午开粥厂赈济灾民,我们也去排队了,结果有些个灾民插队,我们就起哄让他们走,两下就推攘起来,一边维持秩序的官兵不问青红皂白,也不关谁对谁错,拿着棍子就乱打,好些个人都被打伤了。听说您们贵芝堂治伤便宜又好,离衙门也近,所以就来了。您赶紧帮我包包,我还得去排队等粥呢”
这余记玉器行的掌柜姓余,左少阳记得自己穿越过来的时候,救治那死胎不下的产妇,得了一枚手镯,当时母亲拿去典当变卖,都只肯出价两千五百文,是这余掌柜,出价两千七百文,也算是帮了他们一个小忙,所以记得。现在听说全城粮荒,灾民中已经有饿死者。这种情况下,余掌柜能把自家粮食拿出来开粥厂接济这些灾民,需要极大的勇气的胆量,极大的爱心才行,不觉心中十分佩服。
他见这头破血流的中年男子身穿锦袍,而且是内衬丝棉的,看样子不像是逃难的灾民,一边帮这人清洗伤口,上药止血包扎,一边随口问道:“这位大哥,你是逃难进城的灾民吗?是那个村来的呀?”
那男子苦笑道:“我不是灾民,我就住在城里,衙门下面那条街上,离你们这不远,所以我知道你这药铺啊。”
“哦?你是城里人?”
“是,我开了个绸缎铺。”
左少阳奇道:“原来是绸缎铺的掌柜啊,你既然是城里人,余掌柜开粥厂赈济的是外地逃难来的灾民,你怎么也去灾民排队领粥啊?”
男子哭丧着脸道:“但凡事还有一丁点办法,我也不去占人家灾民的便宜啊我没想到叛军会把咱们合州包围,更没想到城里粮价不仅翻了十数倍,而且还没得卖了。粮食卖断的那天之前,我家的粮食就已经所剩无几了,想着过两天吃得差不多了再去买,就这一念之差,那天早上醒来,就发现全城的米面全部卖光了。家里上有老下有小,六七口人等着吃的,虽然我开得有店铺,可开的是绸缎铺,绫罗绸缎丝棉成衣,哪一样能吃的?早知道我为什么不开米行呢?唉苦苦撑了这几天,孩子饿得整天哭,嗓子都哑了,老娘都把吃的省下来给了孩子,自己都饿晕了,我实在没辙啊,东家求西家求,亲戚朋友的找遍了,没人愿意把米面卖给我,连野菜都没得卖。我都出到了十贯一斗米的价,人家也说自己都不够吃不肯卖。难不成眼睁睁看着全家人饿死吗?只能去挤这点粥了。呜呜呜”
说到最后,这七尺汉子竟然抽噎着哭了起来,脸上又是血水又是泪水,看着着实让人心酸。
左少阳问道:“大哥,你先别哭了,我问你,去领粥的人多吗?”
“多人山人海的,把衙门四周的街都塞满了”
“你现在去还能排得到吗?”
那男子抽噎着道:“放的粥不多,估计是排不到了,可是也得去看看啊。”
这几个人除了那手指骨被打折的之外,其余的都是皮外伤。手臂脱臼的整复手法左少阳学过,但是没有亲身实践过,便给他伤处涂了外用整骨麻药,然后开始学着复位。他手法是对的,就是不熟练,失败了好几次,这才终于把脱臼的骨头复原回到了位。好在使用了局部浸润麻药,那人痛感减轻,还能忍受,这才放心大胆试手脚。
给这几个人治好伤之后,付了诊金,左少阳道:“我跟你们去瞧瞧放粥。”
几个伤者自然是满口答应。左少阳要出门,白芷寒是奴婢,自然要随身跟着。苗佩兰也跟着一起去。
外面雨雪很大,朵朵雪花夹杂着雨丝,小街远处都看不清人了。梁氏不知道左少阳要去做什么,左贵都没有问,她自然也不多问,忙从里屋拿了雨伞给他们,不过家里只有两把雨伞,还有一把的伞边是豁了口的。两把伞苗佩兰和左少阳一人一把,白芷寒依旧穿他的斗笠蓑衣,那些个病患反正已经淋湿了,只要保护好伤口包扎处不湿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