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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心吧。”
粞说,“为什么不会?”
母亲说:“星子旅行结婚去了。”
粞惊愕地睁大了眼睛。他浑身绷紧了好几分钟。直到母亲叫他吃药喝水,他才松软
下来。粞想:她为什么不能结婚呢?她应该结婚了,这是很自然的。粞想得很悲哀。
夜里。粞听到母亲悄悄的抽泣声。他流下了眼泪。外面的北风刮得十分地紧,一声
呼啸接着一声,又仿佛是悲枪的长呼。粞想命该如此。我空空地来,又空空地走,什么
也没得到,什么也没留下。想什么便失掉什么,不想的却无端寻来。我也没什么可留恋
了,的确是我归去的时候了。
粞的母亲次日为粞炖了支人参。粞喝下后,精神好一些。粞不想出门,他寻了副扑
克牌,一个人坐在床沿上开“六关”。
在粞开完三关时,他忽而心有所动。粞觉得他感觉到了什么,情不自禁地站了起
来。他的心无端地“通通”地跳着,一股亢奋陡然地升入脑间。粞想,这是怎么回事,
这是一个什么时刻?粞未来得及回答自己。门被轰地撞开了,一个泪水滢滢的人出现在
了面前。
粞惊喜万分,他脱口叫了声“星子”,便不由自主的伸出了手臂。
星子叫着:“粞——”一头扎进粞的怀里。
粞搂着星子,脸上浮着笑,伤佛在享受一种无尽的满足。
星子则伤心地痛哭。星子便咽道:“粞,怎么回事?怎么回事?你可不能丢下我自
己走了呀。”
粞很感动。粞抚摸着她,为她抹着眼泪,粞说:“喂,哭成这样,是你得了癌还是
我得了癌,我都弄不清了。”
星子说:“我们刚出去一星期,我就是想回来。什么原因也没有,就是想回来。我
心里知道,我是想见见你。我就看到了那封信。粞,那不是真的。”
粞说:“是千真万确的。不过,我今天不想谈这个。告诉我,你怎么样?幸福吗?
他是谁?对你好不好?你真心爱他?……”
星子打断粞的话,星子说:“今天也不谈这个。”
粞凝视着星子,温存地问:“那谈什么?”、
星子说:“随你的便。”
粞说:“像一个丈夫同他的妻子那样谈?”粞灼热的目光烧烤着星子的脸。
星子闭上了眼睛,把嘴唇迎向了他。
粞心旌摇荡。粞觉得自己好久没有这样的激情了。他几乎对世界上所有的女人都没
了向往和情欲,这一刻,他却仿佛又坠入初恋的深渊,仿佛这一生部未触摸过女人。他
用唇迎接了星子。他们相拥着倒在床上。
粞和星子渐渐互相探索。如火的桃花在星子的脑海中为一片空白所替代。星子觉得
粞给她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在那短短的时间里,她仿佛一出生便失去的那一部分
生命又重新回到她身上。它的回归,竟使生命那么的美丽动人,那么的充实饱满。一切
颓唐消沉,失望,痛苦,在那时全都烟消云散。星子不觉感叹了一声:“人生多么的好
呵。”
粞说:“是呀,真好。我一生部没有这样的感觉。好像我的生命回到了自己的老
家,被包围在无限的温软无很的亲情之中。”
星子惊异地看着他。星子想。他居然和我想的一样。是否他正是我生命中的另一
半?否则我们怎么这样容易相通,这样难以割舍?
粞的母亲下班回来时,粞和星子已相拥着睡着了,大大小小的衣服乱扔一地。粞的
母亲微叹了一声,将衣服收捡起来,然后就出了门。粞的母亲一夜未归。
半夜里,粞和星子几乎同时醒来。星子泪流满面,呜咽不能成声。粞终于也崩溃了
自己强硬了好几个月的镇静和但然。粞说了一句:“星子我不想死。”便再也说不下
去。而人依偎着流泪,默默地看着窗外的墨黑渐渐地发灰又渐渐地变白。
早晨,星子给粞熬了麦片粥,又执意地要喂他吃下去。好像粞是她的孩子,她温柔
地充满爱意地一口一口喂粞。喂完粞,又为他一件件穿好衣服,细细地洗了下脸。最后
吻了吻粞说:“为了我,你得坚持,听见了吗?”
粞笑着点点头,心里却在问:“你丈夫呢?”
星子是含笑告辞的。行前说还要再来。在星子正欲关门那一刹,粞喊住了她。粞眼
里涌上了眼泪,但他控制住了,粞说:“星子谢谢你。你没有使我空手而归。
星子出了门。外面的风刮得很猛。当第一股寒气从她的鼻孔窜人心肺时,星子品味
着粞的话。星子想,这话是怎么讲的!
粞的母亲是早上先去菜场买了一只鸡后才回家的,她到家时,粞睡着了。粞留了张
纸条在桌上。纸条上说:“妈,我累了,让我多睡睡,别喊醒我。”粞的母亲想想粞昨
天的夜晚,便没叫他。
粞的母亲下班回后,便开始忙杀鸡、炖汤。待她做好这一切后,再去看粞,才觉出
什么地方不太对劲。她摸摸粞的鼻息,脑袋“哄”了一下。她忙乱着打电话叫了救护车
又打电话找了粞的父亲。
粞的父亲比救护车先到,他在搬动粞时从粞的枕头下翻出一张纸条。上面说:“我
走了。请把我的骨灰丢到长江里。粞。
粞的父亲说:“不必救了。”
粞的母亲嚎了一声扑到了粞身上。粞的父亲拍了拍粞的脸,叹道:“这儿子太不像
我,他学不像。”
粞的母亲忽而立起身,指着粞的父亲哭道:“你给我滚,这是我的儿子!”
开追悼会时,星子去了。她见了粞的母亲。两个女人相对无言,都只是淌着眼泪。
粞的两个姐姐也去了。两个蜡黄面孔,表情木然的人似乎悲惨的事情经历得大多,已不
觉得世界还有什么哀痛的事值得她们哭泣了。她俩始终很理智很平静,各自做着些具体
要做的事。
星子在人群里见到一个面孔很清丽的女人。星子想这人一定是沈小妹。她走了上前
问道:“请问你是沈小妹吗?”
女孩眉毛一挑,眼睛好几下闪烁,才说:“是又怎么样?”
星子想果然有些不对劲,星子说:“没什么,只想认识一下,我叫星子。”
沈小妹似乎一惊,她皱着眉头打量星子,好一会儿才说:“你也不怎么样嘛,为什
么粞就只爱你?”
星子笑了笑,说:“不,他谁也不爱,他爱的只是他自己。不过,这也没什么不
好。”
沈小妹一副迷茫的神态望着星子。
星子觉得自己对粞的死心情已很平静了,她想他死了也许比他活着更好。
只是星子在见到水香的一瞬间,脑袋瓜木然了一下。桃花如火,迅速蔓延了她的整
个身心。星子迅速避到幕布之后。那里,只有粞静静地躺着,眼睛半开半合,缄默无
语。星子用手摸了摸他的脸,攒着一手的冰凉,提前而去。
一路上,星子想,粞这下真成饲料了。癌细胞吞噬了他,火又将粉化他,水再冲散
他,使他在这个世界上不再留一丝的痕迹。只是,在此之前,又是谁一口一口地吃着他
呢?是生活本身?还是他自己?或是他们相互联手?再不,是人家这一类生命未曾进化
得完美而自保的弱点一直在细细地咀嚼着他?如此想着,星子感到了被咀嚼。星子想,
是了,这种咀嚼是从一生下来便开始了。
一辆大卡车在星子面前嘎然停下。一个蓬头司机伸出头,厉吼一声“找死呀!”
星子一惊,她让开了身子,朝那司机笑了笑。
尾声
大约九个月后,星子在预产期还差几天的一个日子里,生下了一个男孩。亦文欢天
喜地地拍回了电报。那时。他正在一个基地实习。星子抱着孩子,内心感到温暖无比。
只是在半月后的一天,儿子睁开眼睛迷迷漾漾地望着她时,她的心“格登”地跳了一
下。那小小的、黑亮的眼睛是多么奇特呵。星子想:我的天,那是他么!
粞的母亲在外办事,路过星子家顺道去看了星子。当她抱过星子的婴儿,凝眸注视
时,不禁欢喜若狂,双手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星子淡淡一笑,说:“您给起个名字吧。”
粞的母亲眼睛一亮,脸上焕发出一层红光,她说:“可以吗?真的可以吗?”
星子说:“我就说是我起的。”
粞的母亲抱了小婴儿到窗边。秋天的阳光照耀着她和那小小的生命。她想了想,扭
头对星子说:“叫‘阳’行吗?日出的意思。这原是我为粞起的。后来粞的爷爷硬要叫
‘喜’,才没用这个。”
星子说:“阳,日出,美极了。就是这个。”
粞的母亲上前使劲地亲吻阳,在她将肠交给星子时,低声而动情他说了句:“谢谢
你,星子。”
星子拥阳在怀,闭上了眼睛。她默想着。在她默思中的辽远之地,一片桃花开放成
云霞,轻逸地起伏动荡。
星子自问:这究竟是些什么?又有什么意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