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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子说,“不能养吗?”星子忽觉得一种渴望,那便是好想留下那个孩子的渴望。
母亲说:“你不怕丢人?”
星子低下了头。星子想,我该写信告诉他父亲一声才是。
一个星期后,星子做过了手术。亦文不能请假没来。亦文的母亲余丽阿姨来了。余
丽阿姨和星子的母亲稀嘘着为当今的年轻人叹气。在亦文缺场的情况下,给星子和亦文
订婚。星子在套上余丽阿姨递上来的订婚戒指时,想,就这样了吧。
星子在家休息了两个星期。母亲去学校为她请的假,说是有老人在乡下病故,要去
奔丧。学校也不多问什么。同学们亦不在意,星子重返学校时,因多吃了鸡汤胖了许
多。同学们都笑她。有个同学打趣道:“你这像坐了一场月子似的,又白又胖。”
星子听得心里“咯噔”一下。
这事就这样过去了,亦文就此写过好多信一每信必安慰星子,叫星子别为孩子难
过,将来他们还会再有的。亦文的信常常提到他俩同床共枕一起欢度的美好时光,不厌
其烦地回忆一些细节。使星子好几回由此而联想到水香当年向她讲叙的一切。星子的同
学也都知道星子的未婚夫是个军校的学生,长得很帅,也很爱星了,于是一律地羡慕起
星子来。
星子想,我值得羡慕么,如果是粞,:那么这些羡慕我的人可能会是以同情我的表
情出现呢?
星子觉得自己已太久太久没见到粞了。这是她认识粞后头一次隔得这样久没与粞来
往。星子想知道粞现在怎么样了,但终于压抑了自己这一欲望。
元旦时,星子不顾一切地乘火车到了亦文那里。他们找了处旅馆,整整地在那小房
间里呆了三天,这次他们已懂得了避孕。第三天的清早,亦文摇醒星子,不高兴他说:
“你半夜里使劲地叫着粞,然后往我怀里钻。”
星子骇了一大跳,说:“不会吧。”
亦文醋意十足,说:“你是不是幻想着我是粞而和我作爱?”
星子忙辩解道:“不不不。”
但星子想这有可能,来看亦文前一段日子,睡梦中老是觉得被人压得喘不过气来,
每次都觉得那人是粞。她正是受不了那种煎熬才来找亦文的。
这次同亦文的相见以不欢而散告终。星子感到寡然。尽管亦文很快来了信,表示理
解星子,检讨自己太冲动的原因是生怕星子仍爱着粞等等,星子读那信读得无味,也没
及时回信。又过了几天,星子收到亦文的电报,电文是:“再无信我即来爱你至死不
渝”。电报在同学中引起轰动,寝室同学都鼓动星子也拍电报。星子被亦文的电报激起
了一些热情,于是也回了电。电文是:“想你爱你日日夜夜山高水长”。据亦文后来来
信说,这电报也使他在同学中风光了一阵子。大家都晓得他有一个极爱他的女朋友。星
子想我对亦文的感情,如哪一座山那么高?像哪一条水那般长呢?
寒假前夕,星子偶尔遇到勇志。勇志和小珍在商场购物。勇志说他们打算结婚。星
子下意识地望了望小珍的腹部,小珍脸红了,嗫嚅地不知说了句什么。
勇志大方他说:“有孩子了,四个月零七天。那次我们大意了,就怀上了。”
星子说:“就好好照顾小孩,一定要把他生下来。”
勇志说:“粞结婚了,你知道不?”
星子脸色一变,呼吸有些紧张,但她很快调整了自己,强作镇静地问:“谁?和
谁?”
勇志说:“沈可为的妹妹。那女孩很秀丽只是脾气怪得很,她看上了粞,粞也没回
绝,粞有时真是鬼迷心窍。他又不是不晓得这个鬼沈小妹有些神经质,是个嫁不出去的
老姑娘。”
星子冷冷地笑了声,说:“粞的头脑太清楚了。他永远清醒地知道他该干什么,不
该干什么,只是他永远都做错了。”
勇志说,“他现在接替了沈可为,还入了党”,他说有小道消息透露他会调到公司
去。”
星子说:“这都是作为沈可为妹妹的陪嫁送给他的?”
勇志说:“也还能这么说,粞毕竟也还是能干的。粞说他是可怜沈可为的妹妹才同
她结的婚。沈家小妹死活要嫁粞。否则宁可一死。”
星子说:“那粞怎么认识她的呢?”
勇志说:“粞说他有一天去找沈可为,沈不在,他小妹正好在家。粞同她聊了聊,
沈家小妹就爱上了他。粞说你反正不嫁给他,那么他娶谁都一样。”
星子听了勇志最末一句话,心头震了震。
星子说:“什么时候结的婚?”
勇志说:“大概是十一月初吧。我心里不舒服,没去参加婚礼。”
星子掐算着,那正是粞给她写最后一封信不久后的日子。
星子苦笑了一下,然后说:“他现在住在哪儿?我是不是该送一份礼物?”
勇志说:“你就别多事了。大概有一回粞在夜里叫了你的名字,沈家小妹追问粞星
子是谁,粞不说。后来沈可为告诉了她你们之间的事。沈小妹神经质发作,用头撞墙又
满地打滚,说粞欺骗了她。又说她如果见到你,一定要先杀掉你,再自杀。”
星子说,“这么严重?”
勇志说:“这跟神经病有什么两样。”
星子说:“一个美丽的神经质女人,很有些诗意。”
勇志说:“屁,这个连水香都不如。”
星子笑了笑:,星子跟勇志分手后,一个人在街上留达。她觉出自己十分地孤独。
孤独如荒野之游魂。她想,他也是在跟别人睡觉时喊叫我的名字。
十四
这一年的冬天到得很早,仿佛秋天刚走。雪便在老北风的裹挟下来临了。粞走出法
院,同沈小妹分手时,他才注意到天地全白了,白得刺眼。
他乘上了通往母亲家的汽车。两年的风风火火的事业,两年的平平淡淡的婚姻,宛
如一个梦。
新婚之夜,仅因为粞在窗前沉思了十分钟,沈小妹的神经质发作了。又哭又闹,撕
衣击胸,滚地嚎叫。着实叫粞骇了一回。粞只不过吸着一支烟静静地想了想自己曾爱过
又失去和不爱了却有过性关系的两个女人,仅此而已。粞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他走去
找了沈可为,粞说:“原来是这样。”沈可为说:“你失去的东西我会在别的方面给你
补偿的。望你慎重。”粞不再言语。粞回屋安抚好了沈小妹。半夜里,粞睁大眼睛望着
夭花板,回想起父亲讲过的话,关了灯,所有的女人都一样。粞想,正是这样。
粞得到了另一种满足。粞认为男人应该更看重这一种满足。粞常常被神经质发作的
沈小妹咬得青一块紫一块,粞都无所谓,粞以他全部的身心投入到一个奋斗目标上。粞
几乎成功。
沈可为调到公司作了副经理,赴任前跟粞说很快即会任粞作站长。那天粞曾激动了
一夜。粞甚至总结出人生之经验:人必须敢于失,才能得。
但粞未料到生活中常有意想不到的事。沈可为突然地冒出一个远在美国的姨母。姨
母带了一双儿女回国探亲。姨母的女儿竟是稀奇古怪地爱上了有妇之夫沈可为。姨母有
一点小小的资产,姨夫是做房地产生意的。姨母问沈可为可愿去美国发展。枕可为没回
答,但同意赴美探亲一段日子。沈可为走了,孰料一去不返,三个月后提出与原妻离
婚。咄咄逼人、锐气十足的沈可为被公司除了名。一时间,好些人奔走相告,拍手称
庆、只有粞失眠了。粞整整三夜睡不了觉。粞觉得自己内心空虚异常。
第四天粞到了局里。沈小妹走了哥哥,可还有舅舅。舅舅恰在办离休手续,对粞的
造访很是冷淡。粞走出局大门时,感到悲凉万分,一种前所未有的彻骨之寒袭击了他的
每一处神经每一个毛孔。粞知道,他的大势已去。
其实才几天,站长王留便通知粞,请粞离开调度员的席位,重返小队。粞诘问为什
么。王留一笑,说:“请你上时你并没有问为什么嘛。”粞无言以对。
粞仍回到他的甲小队。只一夜工夫,他的脸色便由昔日的黑红发亮变得灰暗无色。
粞在拖第一趟板车时,便觉出自己体力不支,干了几天,愈发地疲乏。回家时连上楼的
力气都没有了。于是粞上了趟医院。医生边聊天边用了三分钟时间打发了他。医生诊断
为感冒。粞仍坚持上班,仍然浑身无力。王留便在大会上说,有人当了年把屁大的干
部;就娇气得干不了装卸,真他妈的会装。粞不想争辩,他只是无力。
终于有一天,粞昏迷在了工地,送到医院抢救醒后,勇志找了个熟人为粞作了全面
检查、粞留在了医院。再过了几天,全站都晓得粞得了癌,是肝癌。
粞得知这个消息时,把身体和头贴着墙,闭着眼睛足足静默了五分钟。粞将所有的
眼泪都送了回去。再睁眼时,粞很坦然。粞立即办了出院手续。
粞将这个消息告诉沈小妹的同时便提出了离婚。沈小妹的神经质又发作了。最后沈
小妹安静了,神情回到了粞第一次见她时的状态。她同意了离婚。
粞又回到母亲的家,两年的热热闹闹的日子便忽然地从他生活和记忆中都抹去了,
他又同原先的他一样。便是这时,粞又那么强烈地想起了星子。想起那年的夏天叫个大
雨的日子,他曾在这趟公共汽车上,将星子揽在怀里,他清晰地记得星子剧烈的心跳和
她故作滞洒的神情。一切又都宛如昨天。
粞回到家第一件事便是给星子写了封短信。信说:“星子,我得了癌,想见你一面
再走。”
粞的母亲去发了信,去了很久才回来,粞的母亲说:“粞,星子不会再来了,你死
了心吧。”
粞说,“为什么不会?”
母亲说:“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