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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漠的空间不能把我吓住,
在星星间在星星上没有人迹。
那些近在家乡的荒漠,
倒使我害怕心灵的寂寞。
金斯曼转过头来,现在,他脑子里一片空白,没有思想,没有感情。他在拖橇的小型绞盘机上装上了一根绳子,把绳子的另一头钩住神父罐式宇航服胸前的金属环。然后他拆下平板上的栏杆,开动绞盘机;同时自己伏下身子,抓住神父的肩膀,慢慢借助绞盘机的力量把神父拉出缝隙。
神父的宇航服十分笨重,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他才把神父拖到了拖橇边上。他关掉绞盘机,把神父拖到平板上,并立即打开拖橇上的供氧设备,把一根管子通入神父宇航服的氧气紧急备用箱。
神父的氧气再生器已砸碎了,老家伙已奄奄一息。当紧急备用氧气箱充满氧气后,他拔下管子,插进再生器里。
“你死了,我也活不了啦。”金斯曼说。他把宇航服内充足了新鲜氧气,排出了浊气,这些氧气原来应用于拖橇回基地的路上。
金斯曼把神父绑在平板上,然后开动发动机,拖橇就慢慢上升。在快到山顶时,火箭发动机停转了,拖橇正好停在一个台阶上。紧急备用氧气箱内只剩一点氧气,他拆下平板,在孔里系上绞盘上用的那根线,临时做成了一个手拉拖橇。他小心翼翼地把平板抬到地上,再拿下紧急氧气备用箱绑在平板上。
他把绳子绕在手里,弯下身子拉起拖橇来。尽管月球引力较地球小得多,但其重量仍犹如在拉一辆卡车。
他一步一步向环形山的山顶上爬,整整花了半小时。
他又可以看到基地了,那么渺小,那么遥远,犹如在梦中。
他听到了一声呻吟声。
“行了,坚持住,可别死在我手里!别让我白费力气!”
“金斯曼!”是博克的声音,“你怎么样?”
金斯曼回答说:“我在把他拖回基地。别再打扰我们,我想他还活着,我得节省力气!”
有一次,他伏在地上爬着时,头盔撞上了临时做成的拖橇的边沿,一下子失去了知觉。他吃力地站起来走到氧气箱边,重新给两件宇航服充氧气。
金斯曼气喘吁吁地对神父说:“你不能死在我手里。你能理解我吗?你不能死!我得向你解释清楚……我并不想杀死她,我甚至根本不知道她是个女人。你不可能知道,只有靠得很近才能看清面罩后面的脸。她想杀我,我正在侦察他们的卫星……我怎么知道,他们竟让一个女孩子做宇航员?你不能死!我得向你解释清楚……要早知道,我只要把她推开就行了,根本没有必要杀死她,但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撕裂了她的输氧管。我不知道她是个姑娘,当知道时已太晚了。我真的不知道……”
他们到了山脚下,金斯曼跪下来休息了一下。他又踉踉跄跄重新站了起来,把绳子往肩上一背又弯腰拉起拖撬来。他勉强可以看到基地上无线电天线杆顶端的灯光。
“把他留下来,切特,”博克不知在什么地方求他,“你不可能把他拖回来!”
“闭嘴!……”
一步又一步,不要想,不要数步子,什么也不要想!就象一匹没有思想的马在耕地。往前拖,一次一步,向无线电天线杆走去……
“你可别死在我眼前,别死……别死啊……”
一切都变黑了,开始是几个黑点,然后是一片漆黑。金斯曼瞥见眼前的荒漠奇怪地倾斜起来,那些肃穆的星星从他眼前溜过,然后是一片漆黑。
“我累了。”他听到自己这么说,声音显得十分遥远,十分遥远。
有一会儿,他感到自己在向下掉,落入无限的黑暗之中。最后,连这种感觉也消失了,什么感觉也没有了。
他听到一阵阵颤动声嗡嗡作响。黑暗开始变了,在周围呈现了灰白色。金斯曼睁开双眼,看到地下基地低低的弯曲的天花板。那嗡嗡声是电动机发出来的,给了这小小的地下基地以光明、温暖和新鲜空气。
“你好了吗?”博克俯身问,他那胖胖的圆脸皱着眉头,愁容满面。
金斯曼无力地点了点头。
“勒穆瓦纳神父也会好起来的。”博克说,他站在两张床之间狭窄的空间,神父醒来了,但躺着一动也不动。他眼睛瞪得大大的,盯着天花板,但却视而不见。他那罐状宇航服已脱下来了,一只手臂还绑上了石膏。
博克向他们解释说:“我从地球上收到了有关医疗的指示,他们已派出一个救援队,再过30小时就可到达了。他受了惊吓,一只手臂断了,其他一切正常……只是累坏了,但不会留下任何后遗症。”
金斯曼在床上坐了起来,背靠着弯曲的金属墙。他的头盔拿下来了,靴子也脱了,但身上还穿着宇航服。
“你走出去把我们拖回来的?”
博克点了点头:“你们离基地只一英里。我在无线电里听到了你的声音,后来,你不讲话了。我就不得不走出基地。”
“你救了我的命!”
“你救了神父的命!”
金斯曼停下来想了一下:“我说了许多胡话,是吗?”
“呃……是的。”
“人家听得懂吗?”
博克不安地缩了缩肩膀:“听得懂一点。你的话……呃……你的话自动录音机都录了下来……这你知道。一切谈话都会自动录下来的,我毫无办法。”
糟啦!现在人人都知道了。
“还有更好的消息哪!”博克走到神父床头的架子上,拿下一只小小的塑料盒,“你看看这里面的东西。”
金斯曼接过盒子,里面是一小块冰块,有一半已融化成水了。
“这块冰嵌在他靴子跟上的防滑针之间,这确实是水!我还尝了一下呢,是水,一点也不错!”
“他总算找到了,”金斯曼说,“他的名字将载入史册!”
博克坐在基地里唯一的一张椅子上:“切特,你刚才在路上说些什么啊……”
金斯曼以为自己会有一阵子紧张,结果只是感到漠然置之:“我知道,地球上那些人会听这些录音的。”
“一直有谣传说,在一次军事行动中,空军杀死了一个俄国宇航员,可我没想到……”
“神父捉摸出来了,”金斯曼说,“或者说,他至少猜出来了。”
“这对你来说太痛苦了。”博克说。
“对她来说就更痛苦了。”
“他们会对你怎样?”
金斯曼耸了耸肩膀:“我也不知道。报纸也许会把这事捅出去。也许,我将被禁止飞行,一切都很难说。情况可能会很糟!”
“我……深感遗憾。”博克无可奈何地说,声音十分低沉。
“没关系。”
金斯曼确实感到无所谓,这倒反而使自己吃了一惊。他坐直身子:“现在,一切都无所谓了。他们想怎么处置我就怎么处置我吧,我都对付得了。即使他们不让我飞行,并向新闻界披露这件事……我想我承受得了。我杀了她,我得承担责任。”
勒穆瓦纳神父缓缓摇动着那只没有受伤的手。“没关系,”他声音嘶哑,低声说,“没关系!”
神父转过头来看着金斯曼,接着又把视线从宇航员的脸上转到塑料盒上,盒子还在金斯曼的手里,然后,又把视线回到金斯曼的脸上。“没关系,”他重复说,“我们刚才并没有下地狱,我们到的是炼狱,在那儿我们洗涤了一切罪恶。现在我们赎完罪出来了。”他微笑了。然后他闭上眼睛,安详地睡着了,脸上还留着那笑容。在那长满胡子的憔悴苍老的脸上,那笑容显得出奇的温柔。他微笑着去迎接世界,或去迎接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