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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城器械也在猛犸部的掩护下不断向前推进,形成对猛犸部的支持。燃烧的巨石和箭矢铺天盖地,猛犸一次一次冲上高地,撞击城墙,用长鼻子上悬挂的石锤扫荡躲在墙垛后面的圣域军士兵。但是战斗从中午持续到天黑,圣城坚固的外城墙仍然没有被攻破。而猛犸连日征战,已经疲惫不堪,又一次一次由下向上冲进,体力消耗严重,奔跑速度直线下降,在圣域军的投石机和强弩的狂轰之下,猛犸部遭受了投入战斗以来最大的损失,十七头猛犸倒在了莽军阵地与圣城城墙之间,再也没有爬起来。黎烈汗不得不下令停止攻城。
在莽军的主帐内,莽族的几个部族首领的信心开始动摇,圣城内的财宝以及不能说服他们继续损兵折将,其中一人说:“圣城太坚固了,三道城墙,我们连最外面的一道都无法攻破,还是停止强攻,围城为上。”
黎烈汗开始沉思起来,他也开始动摇了,关键在于他对夏维始终存有疑虑,他甚至开始怀疑夏维极力主张攻打圣城完全是要消耗莽军的实力。这时刚刚从战场上撤下来的夏维和铁隆一起走进帐内,铁隆愤愤地说:“父汗,外城墙马上就要破了,为何这时候停止攻击?!”
黎烈汗用低沉的声音命令说:“铁隆,坐下!”
“爹!”
“坐下!”
铁隆摘下头盔,用力往地上一丢,站到一旁舀了一瓢水,咕噜咕噜一气喝干。
黎烈汗对儿子的态度很不满,但也没再斥责,对夏维说:“夏维,你觉得这样强攻真是好办法吗?”
夏维打了半天,也已精疲力尽,深呼吸了几下,使呼吸平稳下来,坚定地说:“攻城的基础就是拼人,关键在于坚持。虽有上兵伐谋、攻心为上之说,但对圣城这样的城池却只有强攻一条路可选,圣城在西洲人心里比生命更重要,拿下圣城,西洲人气势必受重挫,莽军平趟西洲轻而易举。拿不下圣城,你们就乖乖回草原放牧去吧,还谈什么称霸天下?!历来建立不世功勋之人,无不是内心坚定执着之辈,哪有你们这般婆婆妈妈瞻前顾后之徒?!”
几个部族首领大怒,待要和夏维争辩,却被黎烈汗阻止。
“今日我军疲惫,休养一夜,明早再攻。”黎烈汗说。
夏维也不多讲,径直走了出去,铁隆紧随其后。部族首领们你一言我一语表示对夏维的不满,黎烈汗却始终不发一言。
次日清晨,猛犸部继续狂攻圣城南侧,但佯攻其他方向的莽军却明显放慢了节奏,幸好圣域军并不知道莽军内部的分歧,因此不敢掉以轻心,不然他们调集更多兵力防守南面,必然使猛犸部的攻城更加艰难,甚至他们此时出城冲击莽军,也会取得重大成果。
一个上午,疲惫的猛犸部再次复出了二十头猛犸的代价,终于在圣城外城墙南侧打开了一个缺口,黎烈汗再也不能接受猛犸部的损失,将猛犸部撤了下来,调集骑兵步兵冲上,试图占领打开的缺口。
在那道宽仅两丈的缺口处,莽军与圣域军展开了血腥的肉搏。在这种胶着的近战中,莽军丧失了骑兵灵活的战术,再加上西洲人的铠甲武器更为精良,体质也和莽族人不相上下,而他们守卫圣城的决心万分坚定,因此莽军始终未能突破缺口,攻入城内。
莽族的部族首领们纷纷向黎烈汗进言,主张停止攻城,黎烈汗在众人的力劝之下,不得不下令吹响了撤兵回营的号角。但随之而来的,是在前线响起了继续冲锋的号角。铁隆在夏维的怂恿下违抗了黎烈汗的命令,继续指挥部队冲击缺口,任何人后退半步都会被铁隆的亲卫部队射杀。而夏维则从前线撤了下来,来到黎烈汗跟前,义愤填膺地指着部族首领们的鼻子大骂:“你们都他妈活够了?现在撤兵,圣域军立刻杀出城来,你们想跑都跑不了!现在正是最关键的时刻,冲进去,圣城就拿到手了,冲不进去,大家一起洗脖子等死吧!”
黎烈汗自然知道夏维没有说谎,但他也不能再忍受夏维的傲慢,便要让士兵先把夏维关起来。但夏维却先发制人,手一挥,一直跟在他身后的高威倏然蹿出,刀子架在了黎烈汗的脖子上。众人还没作出发应,铁隆的亲卫士兵便冲了进来,将各部族首领全部制住。
黎烈汗冷笑着说:“夏维,你想怎样?”
“不想怎样,就是嫌你们废话太多,老子懒得跟你们浪费口舌了。从现在开始,你们就老老实实留在这里,等我打下圣城,自然会放了你们。”夏维转身往外走,临走吩咐高威:“谁动就砍了谁!”
高威当然不会在乎杀几个莽族人,而铁隆的亲卫部队对铁隆绝对忠诚,他们也不会手软,他们大概很希望把这满屋子的人都杀干净,那么他们的主子铁隆无疑就变成了莽族新的大汗王。
夏维夺取了莽军的控制权,立刻作出部署,让攻击其他三个方向的莽军留少量兵力防止圣域军出城,而主力全部调往南面,用人海战术冲击缺口。
“向前!一个推一个,把人给我推进圣城!”
成千上万的莽军疯狂地发动冲击,他们攻下圣城的决心远远超过了被扣押在后方的部族首领。因为他们中的大多数人,已经通过外城墙的缺口,看到了宏伟绚丽的圣城建筑。圣城能让西洲人和藩夷族不惜一切代价相互争夺,绝非浪得虚名,这座城池的诱惑力,只有亲眼看到的时候才能体会得到。
莽军战士仿佛看到了城内的建筑全部是用金子打造,用宝石点缀的,连街道都是用金砖铺陈的,他们甚至在血腥的空气中嗅到了金子的味道,脑海里再没有半分杂念,只有一个字:“冲!”
而圣域军也顽强地战斗着,震天的喊杀声直冲云霄,在正午阳光的照耀下,仿佛有一位英勇的战士出现在天空中,指引着他们抗击莽军。
双方被挤压在了缺口处那一亩三分地上,你推我我推你,甚至没有了挥舞兵器的空间,很多战士是被挤死的,还有很多是不幸摔倒之后,被敌人或同伴乱脚踩死的,真正死于刀剑之下的,也有很多是被自己人误杀。就这样,冲在前面的人想退也退不了,后面的人还没有接触敌人,正一个劲地推动前面的人。战斗演变成双方的角力。
铁隆看形势不容乐观,便要调集猛犸部冲锋,在从其他地方打一个缺口,但夏维立刻说:“不可,猛犸部的消耗太大了,再发动冲击只能是送死,不会有任何效果。”
“那就这样拼力气吗?”铁隆有些急,他帮夏维扣押了自己的父亲和所有部族首领,可以说是把自己的命也押进去了,若是拿不下圣城,后果不堪设想。
夏维说:“听我的,调集投石机,用燃烧石往缺口处狂轰!”
“那会击中我军的!”
“你的命重要还是士兵的命重要?!”
铁隆一愣,咬了咬牙,接受了夏维的主意。莽军的投石机射程短,精确度低,布置了许久才开始发射,熊熊燃烧的巨石不断袭向城墙缺口,一枚一枚砸入莽军或圣域军,大火一起,双方立时大乱,纷纷试图后撤。这时夏维调来了猛犸部,但不是冲击城墙,而是拦住莽军的退路,一步一步缓缓向前逼近,任何后撤的战士都会葬身猛犸的脚掌之下,莽军后有猛犸拦路,前有熊熊烈火和圣域军,根本不用权衡,便豁出性命继续冲击缺口。终于,莽军如潮冲过了燃烧的火焰,将圣域军节节逼退,终于攻进圣城。
外城墙失守,圣域军立刻收缩,试图防御中城墙,但由于莽军攻破外城墙的速度太快,眨眼的功夫就蜂拥入城,中城墙的防御刚一启动,城门便被攻破,莽军疯狂地冲进了圣城的大街小巷,无论老幼妇孺,见人便杀。而猛犸也调进了城,用了不到半个时辰,将内城攻下,圣城终于全部沦陷。
夏维带兵冲进了位于圣城中央的曙光大神庙,在神庙大殿中,一个穿着华丽袍子的老人坐在宝座上,他身后是曙光教会主神的雕像,那座两丈高的栩栩如生的巨大雕像,竟然是用一块完整的红色宝石雕刻而成的,阳光从殿顶的天窗落下,照耀着雕像,散发出充满希望的光辉。但在莽军战士眼里,那光辉只让他们想到了财富。若不是夏维及时制止,他们必会冲过去将雕像砸碎,瓜分这笔难以计数的财富。
夏维让士兵站在原地,独自走了过去,来到老人的宝座面前,满脸惊讶神色,说:“教王殿下,好久不见了。没想到你还留在这里。”
垂暮老矣的教王淡定地说:“夏维,你终于回来了,走近一些,让我好好看看你,我的孩子。”
夏维没有迟疑,大步走到教王面前。教王伸出了枯槁的老手,轻轻抚摸着夏维的头顶,忽然间竟老泪纵横,哽咽着说:“孩子,你真的这么恨我吗?”
夏维竟然不知该如何回答,他本以为自己没见过教王,但他走进这座大殿的时候,忽然发觉这个老人如此熟悉,这个人,就是当初把他从藩夷族人手里买过来的人,而且,当初夏维能逃出教会的孤儿院,也得到了这个老人的帮助!往事一幕一幕涌上脑海,夏维完全迷失了,他有太多的问题想不明白,最关键的是,这个老人既然是教王,为何当初要帮自己逃亡,又为何一再想让自己回到教会?
“出去,守住入口,不许任何人进来!”夏维命令说。
莽军战士面面相觑,但最终还是遵守命令,退了出去,把守在入口。
站在位于最高处的神庙外,俯视茫茫夜色中的圣城,满眼皆是令人心悸的屠杀场面。圣域军已经全线溃败,在城内的一些角落负隅顽抗,做最后的挣扎。而莽军则在疯狂地抢掠财宝,烧杀城内居民,甚至将人杀死之后仍不过瘾,还要将尸体肢解,或用马拖着尸体沿街道狂奔,将尸体拖成稀烂。鲜血顺着街边的排水通道一路往下流,将城边的污水池充满,最后溢了出来,一直没过人的膝盖。
铁隆只下了一项命令:不可自相残杀。这项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