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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看着常慧慧,连老族人的目光都是忐忑的。
常慧慧轻笑一声,指着面前的皑雪平原,自信说道:“这里的土地这么肥沃,今年雨水充足,还怕种不出来东西吗?”
阿飞来过这里几次,按照印象在前面引路,七八天之后,他们终于看见兔山,山上隐约人影晃动。憋着劲的所有人都如释重负。
才刚到山脚下,就看到有一群人下山而来,呼喊着问他们是什么人。
常慧慧一眼看出前面健步如飞的人是霍农,她激动地加快步子,心里比揣了只兔子跳得还快。
“霍农霍农”
有人比她更激动,先喊出霍农的名字。
霍农早就认出了前面打头的人是常慧慧,那脚步走比跑还快,听到人喊,知道常慧慧没有遇上危险,脚步越发快了,把身后的人甩出老大一截。
众目环伺之下,两人激动不已地拥抱,却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霍农粗糙的手掌握住她冰凉的手哈热气。
“你的胡子怎么长得都过下巴了。”常慧慧半天才憋出这么一句话,声音带了点哽咽。
霍农目光明亮而炽热,烫得人心里疼,他素来清楚常慧慧在男女情事上矫情而被动,跟别的女人大不一样,便把她抱在怀里掂量,这摸摸那捏捏,直到她扭扭捏捏地躲闪才总结了一句:“你瘦了不少。”
常慧慧这一年四处奔波,她本来就不比土生土长的原始人,瘦了也不奇怪。
其他人见到亲人,有欢欣鼓舞的,也有抱头痛哭的,吵吵嚷嚷好不热闹。见没人注意到她这个酋长,她才放心地抱着霍农,眼泪一颗颗润湿他的兽皮衣裳。
霍农双眼含泪,这一年来他成熟不少,只是将脑袋埋在她的肩膀里,相比其他哭嚷的人,他们这对最亲密的夫妻竟然是最安静的,千言万语都这拥抱中了。
“妈妈,他是爸爸吗?”九斤儿拉扯哭泣的常慧慧。
正处在美好夫妻重聚气氛中的常慧慧猛然听到一个小孩的声音插进来,这才想起她带了个拖油瓶。
九斤儿穿得圆滚滚的,一直坐在拉柴火的竹筏上,所以,妈妈才会忘了他的存在。他见妈妈跟一个高大的男人抱在一起,理所当然地认为这是爸爸。
霍农仔细给常慧慧抹眼泪:“风太冷了,这么哭要把脸给冻坏了。”安慰完常慧慧,他才弯腰抱起小圆球:“九斤儿都这么大了,你还记得爸爸吗?”说完就用他的长胡子去扎他的脸。
九斤儿对父亲有模糊的印象,并不鲜明,父亲的胡子扎疼了他,他左躲右闪,咯咯笑,一家三口的气氛明快起来,初时淡淡的伤感被压了下去。
寒风凛冽地灌进脖子里,脸上的皮肤似要炸裂开来。
霍农冷不丁打个哆嗦,又看了看寒风里伫立的族人们,连忙对脸颊冻得通红的常慧慧说道:“快些进部落里去吧,外面实在太冷了。”
常慧慧这才想起来还有新族人对这里完全陌生,他们在站在雪地里不知所措,连忙扬声招呼大家到部落里去。
木屋里重新燃起篝火,人们分散到几间屋子里去,大厅里留下了大部分女人和各位长老以及各族的代表。
常慧慧挨个和各位长老拥抱,长老们流下了激动的泪水。
“慧慧,我们正要收拾好东西回去看望你们,没想到你们就来了。”陶双眼里闪烁着泪花,自大火以来她第一次与常慧慧分开这么长时间,一时间有些生疏。
毕竟,再见时大家经历了不同的事或者说困难,心境难免不同了。众人唏嘘不已。
常慧慧坐在主位,环顾一周,族人们的思念与喜悦都挂在脸上,他们殷切地望着她。
她心里难以平静,陶他们这些长老都瘦了,年轻人诸如霍农等人更加沉稳干练。
霍农神色郑重,搬出一堆竹简:“这是北岸炎族所有的人口。请酋长查阅。”
长老们凝重而隐隐的哀痛落在她的眼里。
她神色一痛,颤抖着手去翻那竹简。先看了孩子的竹简,今年北岸炎族增加了三个孩子,而之前通过各种手段得来的孩子有两个去世,死亡原因标注的是“病殁”,两片竹简单独放开串在一起。
她手指一颤,掉了竹简,另外一手下意识地去摸九斤儿,九斤儿紧紧抓住妈妈/的手给她安慰,她才好受了点,抬头说:“我没考虑周到,你们这边的药材不够用吧?北岸荒芜,很多药草不好采集。”
霍农是巫医,也是相当于副酋长的职责,对这两个孩子的死很愧疚:“药材是够的,我们原本种了许多。只是秋天我们忙着收获,难免就疏忽了孩子的病……”
常慧慧勉强一笑:“到底是我考虑不周,人手没安排充足。”
长老们不忍她自责,纷纷将责任揽在自己身上,陶和多长老拿今年的收成转移话题:“我们听你的办法今年种植了很多红米和各种野菜,除了春天时下暴雨死了不少苗子,今年的收获仍然很可观,我们的木屋装都装不下,要收在地窖里哪”
提到食物,众人脸上无不欢欣,可见,是真的大丰收了。
常慧慧进木屋时扫了各个木屋一眼,没看到很多食物,原来是藏到地下去了,她忍不住去看霍农,两人可算是心有灵犀,这个方法她是从未跟霍农提过的。
南岸炎族的人就说跟他们储存食物的方法相同。
霍农猛然抬头,与常慧慧温暖赞赏的目光相遇,两人相视一笑,当初狩猎时的默契又回来了。
当即,常慧慧出去检查了两个地窖,霍农的地窖大些,挖得更深,就地取材用石头垒在墙角,承受泥土顶的重量。
“如果不是这里面憋气,我倒想睡在地窖里,有食物的香气,还暖和”一个族人大声说。
众人哄笑。
常慧慧也抿着唇笑了,指着地窖说:“你们下去之前先点个小火把扔下去,若那火不灭人再下去,就不会憋气了。”
长老们点头,忙说记下了。
气氛总算是好了些。众人重新回到厅里,落座在木头凳子上或者地上的毛皮毯子上,已有女族人开始就着篝火煮饭,食物的香气阵阵袭来。
因为盐珍贵,大家还是吃大锅饭的,只在这冬日里饭点统一,可自己做饭。
长老们开始给大家发食物,自做主张比平日多了些:“原本迎接酋长应该开个篝火晚会,屋子空间不够,只能多发些食物慰劳大家了。”
常慧慧一笑,不置一词,算是默许了。
北岸以种植为主,发的食物自然是以植物居多,不过,阿强管理的牲畜按照常慧慧所说的方法饲养,繁殖多,长得快,一年下来有不少收获,另外,还有不少鱼,所以,每个族人手里还是发了不少肉类。
共同进餐最能联络人与人之间的感情,两岸人无论新人旧人很快说到一起去了,新族人的身份和来历慢慢被大家认可,本就是同是天涯沦落人,没有谁能嫌弃谁的。
饭毕,已至夜幕降临,常慧慧让大家唱了几首歌,便让大家散了去休息,只留几位长老在大厅里。
常慧慧首先说了下北岸炎族今年发生的大事,说道收复五个遗弃氏族和计杀蟒蛇时,无人不拍手叫好,说到南岸部分部落的不信任时,众人激愤,当然,即使这样,她还是隐去了许多细枝末节的凶险。关于那场瘟疫,她却隐下不提,阿飞要说什么的时候被她眼神制止。
这一眼落在霍农眼里,他心知常慧慧有所隐瞒,当时事必定凶险,心里又苦又痛,思及炎族势力不够强大又是无奈叹息。
常慧慧亲自给各位长老解惑亦是解去担忧,捧了竹筒喝了一口暖暖的热水,静听长老们长吁短叹,她停顿了一会儿,才关心地问道:“你们这一年来是如何过的?”
第137章 北岸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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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7章 北岸纪事
北岸这一年来的困难并不比南岸少,先是春日大雨,各种作物的秧苗淹死不少,幸亏他们种得多,补齐也就是了。当初,霍农和陶是狠了心的,将所有植物种子的一半播散到土地里,春雨一下来不少人哭了——若是一直这么下去,秧苗全部淹死,他们冬天就得喝西北风了。
夏日的暴雨虽大且多,然而这里地势向南倾斜,挖沟排水派上了用场,但是无屏障遮挡,边缘的秧苗倒伏不少,沤烂了。族人们又哭一回。
不过,种植的面积大,虽糟蹋这么多,秋天的收获却是可观的,他们没动移栽的竹子,所有的竹制品都是从南岸过来时砍的,那时他们几乎砍倒一整片竹林,足够他们使用很长时间了。
陶说到种植滔滔不绝,时而微笑,时而皱眉:“亲自打理种植的事,我才发现种植是这么有趣。哎呀,我差点忘了,慧慧,我们还发现了一种能吃的新食物,跟红米很像,米粒却是枯树叶子的颜色,你说过那种颜色的名字,只是我不记得了……”
“是黄色。”常慧慧好笑地提醒她,心里却大喜过望,很是期待地看着她。
陶一拍脑袋:“就是黄色。”她急急忙忙进屋里,搬一只陶罐出来,打开封口的毛皮,捧出一捧剥过壳的米:“就是这米,我们试过可以吃,原本打算送到南岸给你看的,正巧,你就来了。”
却是金黄色的,沉甸甸的,一粒粒如金粒一般。
“这颜色好看,就叫金米吧。”常慧慧一笑,食指和拇指拈起几颗,有米的清香,与红米不同,入口嚼碎慢品竟有点点粘性。
她眼前一亮,难道是糯米?连忙说:“煮一点我尝尝。”
陶笑着答应,拄拐杖去煮,这新食物是她发现的,最令她骄傲。
接着,阿强站起来说放牧的事:“我按照慧慧酋长的办法放牧,族里人轻省许多,那牛羊也比在栅栏里壮实,至于你说的骑牛骑马却是没人敢的。不过,已经有很多猎手可以靠近动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