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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励之！”我听见周天磊咬牙切齿地低咒了一声。
城楼下，果见方励之拉开长弓，一手抓了十数支箭，搭在弓上，瞄准了城楼上弓箭手藏身的角落。那些弓箭手明显感觉到了来自方励之的威胁，一个个吓得脸色发白，不敢再放冷箭。
眼看着妖孽就要飞上城楼，周天磊眼疾手快地将我拉过，拿刀架着，退到了李平的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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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孽飞上城楼，立刻被人围住。
“退下。”李平轻声下令，让士兵们收了兵刃。
妖孽一直冷着脸，扫我一眼后，望向李平，“要什么，说。”
李平笑了，顺着他的话问，“那你愿意拿什么来换她？”
“任何东西。”妖孽毫不犹豫地答，只是那气焰却依旧嚣张得厉害，“只要你敢提。”
“我明白了。”李平点点头表示理解了妖孽的意思，而后继续道，“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话未说完就被妖孽冷声打断，“废话少说，我没空跟你聊天！”
李平被无礼打断，稍顿了一会，依旧和气地开口解释，“这个问题对我来说，非常重要……”
“关我什么事？”妖孽斜他一眼，摆明了根本不想跟李平多说话。
“安长风！”我喝了一声。
他转脸向我，上挑的眸子里有一丝恼色。他生气的后果通常都非常严重，不过自从我死心之后，我便不再畏惧他的脾气了。
“好好跟李平说话。”我命令道。
妖孽明显恼了，咬牙看我，阴恻恻地说，“我现在只想把他分尸。”
“你敢！”我气呼呼地瞪他。
他更加生气，语调更加阴冷，“我为什么不敢？”
“混账！”我低骂了声，转头向着周天磊大声地喊，“表哥，你看好了！要是安长风敢动李平一根汗毛，你直接杀了我，一秒都不要犹豫！”
妖孽握着拳看我一阵，终于转向李平，没好气地喝，“说话！”
李平耐心地听我们吵完，得到妖孽允许之后，郑重地开口提问，“安长风，我只问你一句，你爱她吗？”
我和妖孽同时愣住了。
望向妖孽的同时，发现他也在看我。目光相触，他将眼别开，望向了别处。
我则看向李平，“李平，不要问这么没有意义的问题好不好？”
“小翠，”李平平静地望我一眼，“你只管听，不要说话。”
我扁扁嘴，不悦地收了声。
“安长风。”只听李平继续道，“当初小翠为我卖身于你，我心里已经非常愧疚，觉得很对不起她。当我知道她就是任无月的时候，这份愧疚更是无以复加。安长风，你到底让她吃了多少的苦头？你的心肠要多冷多硬，才能这样一次又一次地伤她的心？不错，你现在手握大权，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你可以毫不犹豫地给她任何她想要的东西。可你认真看过她吗？她的眼睛，像一滩死水。现在的她没有不开心，可我宁可她不开心，那至少证明她还未心死！”
“你给我闭嘴！”妖孽冲上去，一把抓住李平的衣襟，恶狠狠地威胁，“再说一个字，我立刻杀了你！”
李平淡定地示意周围人不要慌乱，完全无视妖孽的威胁，“我知道她是自愿的，就像她当初自愿为我卖身。”他看着妖孽说，“可是她的自愿，不该成为我们伤害她的借口。安长风，她待你如何，你自己心里清楚。你扪心自问，你对她……”
“够了！”妖孽怒吼出声，情绪激动，“我告诉你我到底爱不爱她！我根本就没资格爱她！你让我上来不就是为了杀了我吗？你放了她，我在这里，任杀任剐！”
“我明白了。”李平将妖孽推开，后退一步，正色看他，“安长风，我要你承诺，绝对不伤我手下士卒一人性命。”
妖孽平复了一下情绪，“没问题。”
“那么，”李平深吸口气，朗声宣布，“我投降！”
城里城外，一片哗然。
李平笔直跪下，朝城内将士磕了个头，“众位将士为了光复我李氏王朝，舍生忘死，大义凛然，李平感激且钦佩。只是李氏王朝早已覆灭，我李平平庸之辈，难以扛起复兴天下的使命，只怕让众位妄送了性命。安长风胸藏韬略，威震天下，一定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平息内乱，还我大玄百姓一个安稳盛世。我今天以李氏遗孤的身份，正式将这天下交到他的手中。众位将士若还想继续为百姓谋利，请转投安长风旗下。若是不愿归顺，即可卸甲归田，回去与家人团聚。安长风素来言出必践，我相信他不会伤害你们。”
“平王！”人群中不知谁先跪了下来，很快所有人都陆陆续续地跪了一地，哭声震天。
架着我的周天磊完全被这个惊变震住了，看士兵开始软化，他再顾不上我，提着刀冲到前面，大声地喝，“统统给我起来，谁都不许投降，听到了没有？”
“周将军，”李平叫住了他，“我才是这个军队的元帅。我已经投降，这支军队也降了。”
周天磊握着刀柄看他，“废物！”
他骂完之后，出人意料地一刀直接砍在了李平身上。李平躲闪不及，被他砍到在地。
周天磊四顾看看，突然疯了一般地笑，笑到最后，大哭出声，“我周天磊一生赤胆忠心，殚精竭虑，只为重振我大玄声威，只为了李氏皇朝能世代昌荣！怎么想到李氏的后人，一个比一个窝囊，一个比一个没用！枉杀我一片苦心！枉杀我一片苦心！”
他仰天长啸，引颈自刎，纵身跃下了城楼。
“砰”地一声巨响。
城动，地摇。
我反应过来，冲上去扶住倒到血泊里的李平，“李平！李平！”我疯似地叫他。
李平在我的呼唤声中虚弱地睁开眼睛，握了握我的手，“小翠，替我告诉琳儿，别太伤心……”
“不……”我拼命摇头，“你一定不会死的！”
不会死的！绝望中我抬头看向妖孽。他有这个世上最厉害的医术，他曾经让我死而复生。
“安长风，”我哭着哀求他，“求你救他。”
妖孽紧抿着唇，不回话。
我急了，放开李平，冲到他面前，“安长风，我叫你救他，你听到了没有？”
妖孽沉着脸，握着拳看我，“不、救。”
“好。”我后退几步，捡起了周天磊扔下的剑，架到了自己的脖子上，“安长风，我最后问你一次，你到底救是不救？”
第121章 第 121 章
最终妖孽还是给李平止了血，并且将他带回皇宫，安置在太医院中。
范御医来看的诊，说李平刀伤很深，所幸抢救及时且到位，暂时保住了性命。但能不能活，要看他能不能熬过今晚。
妖孽一直在旁看着。
我紧紧握住李平的手，一刻不放。
“他会活下去吗？”我问妖孽。
妖孽情绪一直不佳，语气也淡漠，“范大人不是说了吗，熬过今晚就行。”
“安长风。”我抬眸看他，“你有办法让他立刻醒过来，对不对？”
妖孽几不可查地怔了怔，随后坚决地回我，“没有。”
“怎么会没有？”我激动地跳起来，“你可以让上官丘重新站起来，可以把我变成人，还能让我复活，怎么可能连他都救不了？”
他不说话。
我愈加激愤，“安长风！你根本就不想救对不对？我在乎的，你通通都要毁掉是不是？”
沉默中的妖孽猛然抓过我的手，深深地看我。我咬咬牙，不去看他眼里明显的刺痛。
许久许久，他终于将我放开，放柔了声音说话，“小鸟儿，我不是神，我也有救不了的人。”
“我知道了。”我甩下一句话，转回床边，将李平的手执过，抱着他宣誓一般，“你一定会没事的，李平。我陪着你。你死了，我给你陪葬。”
“小鸟儿，别这样。”他在我身后，低低哀求。
我不理他，只是更加坚定地抓住了李平的手。
身后是长久的沉默，直到一个宫女端着膳食恭敬地走了进来。
妖孽亲自接过，盛了碗粥，走到我面前，低声哄我，“累着了吧，小鸟儿？先吃点东西补充营养，然后好好洗个澡休息一下好不好？我知道你这两天都没吃好睡好……”
“不！”我冷冷地打断他的话，“我这两天吃得很好，睡得更好。在你身边，从来就不曾睡过一个安稳觉。”
他的眼中，悲伤上浮，但很快被垂下的眼帘盖住。将手中的碗放下，他低声对我，“小鸟儿，你在生气。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刻脑海里突兀地闪过他亲吻另一个女孩的画面。
匆忙将画面抹去，那女孩却从脑海来到了眼前。
“安长风！”女孩端着一碗药，风风火火地踢门进来，对着妖孽甜甜地笑，邀功一样地把药碗送到他面前，“我把药熬好了！”
妖孽绽出了回宫以来第一个笑颜，温柔地拍了拍她的头，他柔声道谢，“谢谢你，田田。”
将冒着热气的药碗自托盘上拿起来，妖孽细细吹凉，用嘴试过温度后，他将药碗送到我的唇边，“小鸟儿，你先喝药，要不然身子该撑不住了。”
我看他一眼，扬手一翻。
下一刻，药碗在他惊愕的目光中翻飞在地，墨一般的药汁溅了一地。
妖孽脸色刷白了一下，而后迅速地转过身去。
“天呀！”女孩惊叫了出声，冲到撒了一地的药水前，气得直跺脚。
“任无月！”她气鼓鼓地指着我骂，“你太过分了你！你知不知道为了这碗药我和安长风付出了多少心血？你以为自己能够活蹦乱跳地在这发脾气是因为什么？”
我不回话，只是将脸埋进李平的怀里。
“你到底什么意思……”
“田田。”妖孽轻唤了声。
“安长风，你还好吗？”听到妖孽的声音，女孩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奔过去扶住了妖孽，紧张地询问。
“我没事。”只听妖孽回她，“我们走吧，先别理她。”
脚步声远。我从李平怀里抬起头来。
“李平，你知道吗？即使我摆脱了他，也得不到幸福。”我对着昏迷的他幽幽地开口，低声询问，“可是……你觉得如果他能摆脱我的话，他会不会得到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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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打算一直守着李平的，可是到了后半夜，身子实在是撑不住，我终于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迷糊中有人掰开了我紧握着李平的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