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毯上留下痕迹的人。但从那一刻起我发誓,她一定是最后一个。
她说其实她恨的人并不是我,而是她自己——作为一个医疗专家,各种药物就
是她的生命。接着她开始如数家珍般列举我的种种恶习,之前我已经听过很多遍了
:喜欢自我毁灭性的冒险,患得患失,畏惧与人亲近和逃避责任。她说她希望我弄
清楚自己的梦想究竟是什么,她在门口把钥匙还给我时又补充了一个恶习:“太过
迷恋吉内芙拉·德·本齐”。
我真诚地向她道歉。我知道自己并不适合她——也许是不适合任何人。她温柔
地拍了拍我的脸颊,说她会为她自己的错误负责。
我默默地听着她的鞋跟敲击着石径的声音,接着车门被打开,关上,发动机开
始轰鸣,渐渐地远去。现在,只剩下心脏孤寂的律动。成为另一个人的错误的确是
种悲哀。
我盘腿坐在地毯上两个小坑的中央,新“愁”旧恨刹那间统统涌起,眼泪忍不
住夺眶而出。我的目光移到了列奥纳多的那幅《吉内芙拉·德·本齐》(文艺复兴
时期达·芬奇著名的女子肖像画)的复制品——我最亲爱的朋友吉内——惟一能与
我长相厮守的女人。
“吉内……帮帮我……”我闭上眼睛,揉着我微微震颤的太阳穴,泪水顺着鼻
翼而下,滑淌过我的嘴唇。咸涩的味道让我愈发控制不住自己的悲伤。时间倒流,
思绪把我拉回到旧时的华盛顿国家美术馆,父亲是那里的馆长,负责文艺复兴时期
的作品,他和母亲正带着我徜徉在嵌满了橡木画框的伦勃朗作品陈列室。
一面面布置奢华的墙壁上挂满了举世奇珍。每一幅画都饱蘸了激情,蕴含着深
刻而悠远的主题,从历史的尘埃和喧嚣中唤起人们对画家无上的敬畏。在《拿着鸵
鸟羽毛扇的妇人》、《哲学家》、《持扫帚的女孩》以及他爱妻萨斯基亚的画像之
间,挂着他的自画像。
我们三人驻足欣赏,离大师的脸近得只有一米的距离。他苍白的脸庞上布满了
皱纹,也写满了哀伤。父亲用他长长的手指指着画像告诉我们,这是伦勃朗五十九
岁的时候给自己画的,妻子萨斯基亚已离开人世,他自己也因失宠于上流社会而破
产,那时的他绝望而又无助。“但看他的帽子,”爸爸说,“是那么的细腻和柔软,
即使单纯的黑色也充满着质感。”
每次走到这幅自画像前妈妈都会紧紧拉着我的手,一起感受这弥漫了三百年的
哀愁。我俩目不转睛,因为我们都看到了这个老人的灵魂。
我举起酒杯,“为了痛苦,失落……和毁灭,干杯! ”为伦勃朗,也为自己,
我仰起头灌下了一大口,“也为了你! ”我向吉内点了点头,回想起自己曾无数次
偷偷地溜到展览馆里,穿过如梭的人流只为一睹她的风采。
她的画像是美国现存的列奥纳多·达·芬奇的惟一真迹,也是我父亲画廊的镇
馆之宝。他当时花了五百万美金从列支敦士登的王子那里买下了这幅画,这也是当
时艺术品交易市场上最大的一个手笔。因此对父亲而言,她很特别。然而对我来说
她不仅是特别的,在亲手触摸到为了保护她不受世人呼吸骚扰的玻璃镀金画框前,
她就已经俘获了我好奇的心灵。当我真正走近她后,吉内便成了我这一生惟一的知
己。
她会耐心地聆听我诸多的圣诞心愿,从不因我的贪婪而感到厌烦。当我在三年
级毕业的那天第一次独自搭乘公车时,她会为我祝福。从那以后,她每天都会在父
亲那里等着我。我俩总在父亲下班后约会,整个世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我们真是
天生的一对。
一四七四年,吉内芙拉二十六岁时,列奥纳多替她画了这幅画。
父亲告诉我,虽然列奥纳多把她画得那么的温柔哀伤,就好似孤单玫瑰上的最
后一片花瓣,她却总喜欢称自己为“山里的老虎”。
我想象着他们两人在杜松子树下的喃喃细语。列奥纳多也许曾为她画了一双手
——一双或许比蒙娜丽莎更美的手——但让我怒不可遏的是,有人竟然恶作剧般地
裁去了油画底部二十厘米宽的画布。
谁都没有权利亵渎吉内或列奥纳多。谁都不可以! 扇贝早已变凉。我切了一小
块,但毫无食欲。放下叉子,我喝完了剩下的酒,有一些顺着下颚滑下,落在衬衫
上。电话铃响了,我放下杯盘,拿起听筒。
一个沙哑的声音小心翼翼地问道,“罗洛·埃伯哈特·巴奈特? ”
我第一个反应是出版社票据交易所的那个患了喉炎的工作人员。
“你是国家美术馆馆长罗洛·巴奈特博士的儿子吗? ”
“是……”
一阵剧烈的咳嗽声,“我认识你父亲。”
“您是? ”
“我有些事情要告诉你,很重要的事情。”
“您在说什么? ”
“你到莱克斯机场美国航空的柜台去,那里有一张机票。”
“机票? 等等,您能不能说得明白些,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关于那场
火灾。”他说。
一阵苦涩涌上心头,二十年前母亲的尖叫声又在我耳边响起。
“火灾怎么了? ”我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去柜台,”声音有点不耐烦,“机票上的名字是罗洛·巴奈特,你去开票,
最好一早就过去。”电话断了。
我拿着听筒呆立在那里,茫然地望着窗外的后院,感到迷惘和恐惧。
一只松鼠从屋檐跳上了树枝,我的目光被它吸引着。松鼠、树枝、黑夜、星空。
月亮在哪里? 就在那里,透过云层我又看到了熟悉的面孔。清冷的空气无法浇熄我
心头的余火,我突然意识到听筒还在耳边,于是倏地把它搁下。
我拨通了美国航空的服务电话,一个叫凯拉的销售代表告诉我,我的名下有一
张无限期的从洛杉矶飞往丹佛的头等舱来回机票。
“你能查到是谁预订的吗? ”我问。
“是一位叫哈维·格兰特的先生。”她答道。
“哈维。格兰特,”我嘀咕道,“见鬼的,他究竟是谁? ’’“先生? ”
“对不起,我在和自己说话。”
“您要确认航班吗? ”
我用手梳理了一下头发,一阵莫名的兴奋流过整个身体。
“先生? ”
“呃,没什么,只是我对坐飞机比较过敏。”
“其实我也是。那您还要确认机位吗? ”
“好吧,凯拉,”我吞吞吐吐地说道,“我想你可以……明天最早的那趟航班
是几点? ”
第二天早上八点五十分,我把车停在了候机大楼外的临时停车场上,手里攥着
美国航空的信封,裤子的后侧口袋里插着机票,走进了候机楼。
我靠着墙站着,身旁是一个卖坚果的小摊子,上面有着红白相间的雨篷。我打
开了信封。我的手在颤抖,难道是惧高症提前发作了? 打开信封,里面没有任何字
条,只有两份传真:一份上面写着一个在丹佛市内的地址,另一份则是前一天《丹
佛邮报》上一篇文章的复印件。文章写道:“今天在意大利的威尼斯发生了一场悲
剧。浮士德·阿朗佐,一个古籍书店的老板在一场火灾中丧生,其店内的所有书籍
和藏品都在这场大火中付之一炬,其中包括一份极为珍贵的列奥纳多·达·芬奇的
笔记。本周早些时候,阿朗佐先生曾经致电国立美术学院——一个颇具声望的博物
馆和艺术学院,宣称他在其拥有的几份笔记文稿中发现了一张画有列奥纳多称之为
“真理之圈”的图片。据传,通过这张图片,人们可以找到传说中的‘美第奇匕首
’。”
“从一四九一年起直至今天,美第奇匕首一直都是个谜样的存在。那一年,美
第奇家族的死对头企图颠覆他们在佛罗伦萨的统治。洛伦佐·美第奇的弟弟朱利亚
诺在那场战争中死去。
为了纪念他,洛伦佐命令列奥纳多打造了这把匕首。但列奥纳多却从没把匕首
交给他。一六。八年发现的阿蓝道手稿再次唤醒了这个传奇。在这份手稿上,列奥
纳多画了一把装饰华丽考究的匕首,旁边还标注了一段文字。”
在机场的喧嚣声中,我听见父亲的声音在颂读着这段文字——我们肩并肩坐在
起居室的地板上,我穿着法兰绒睡衣,父亲披着全棉牛津衬衫,一只手搂着我:
“今天发生了一件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我在为伟大的美第奇铸造匕首的时候,竞
意外地得到了一种新的合金,其重量轻如鸿毛。我试图将其融为铁水,重新锻造成
新的形貌,但无论怎样费尽心机,也无法损其分毫。这匕首形的合金一边是开了封
的刀刃,其刃之利,人所未见。然而,对于这种近乎无坚不摧的致命武器,世人并
未作好接纳的准备。概因凶器难为善事,而战争乃疯狂怪兽之故。但是我却透过科
学的光芒,看到了光耀的未来。到那时,人类最终战胜了邪恶的本性,能够善用这
一利器,以达致崇高的目的。因此我决定留下这把匕首,等待未来那个人的出现。
而‘真理之圈’将会为他指明道路。”
“真理之圈,”我大声重复了一遍。这位总爱买笼中之鸟放生的芬奇家族后代,
发现了一种无法摧毁的合金,他感到自己有责任为后人保留这个秘密。于是五百年
前,他把美第奇匕首藏了起来,并将所在之处用晦涩的语言记录下,称之为“真理
之圈”。
我把这则新闻的后半段快速地扫视了一遍,尽管我早已猜到了它的内容:“一
九八。年,和‘真理之圈’有关的另一页手稿在法国的安波斯出现,但不幸的是,
在其被运往华盛顿国家美术馆的途中遭遇空难。负责运送的私人飞机坠入大西洋中,
一名机师丧生。
自此以后,所有试图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