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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腿。”
他不屑地瞥了我一眼。我下了车,走到后侧门前,打开车门,命令他下来。他
没有反抗。我感到胳膊一阵酸麻——刚才一直举着枪不动,时间太长了。
我让他把手放下。
他照做不误,拳头一会儿握紧,一会儿松开。
“说,克莱尔和泰奇在哪? ”我大声喝问。
鸭舌帽伸手摸了摸后脑勺肿起的大包,龇牙咧嘴地退了一步,弓起身子,似乎
非常的痛苦。他装模作样地呻吟了一声,趁我一个大意,突然站直身体,如闪电般
飞起一脚踢向我的手。枪从我的手中被踹飞出去,掉进了草丛。
鸭舌帽摆出了空手道的进攻体势,一个劲道十足的前回踢,我勉强躲过。他又
飞身而上,踢起右脚正中我的前胸。这脚可真够狠的,我往后飞出了大约有两米远,
重重跌落在地上,几乎送了半条命。
我伸手摸到了藏在腋下的枪。可还没来得及拔出,他就到了跟前,一脚踩在我
的肋骨上。
我忍住疼痛,一个弓身,向一侧快速地翻滚起来,试图躲开他站立起来。但他
紧咬住我不放,顺便又补上一脚。我被逼到了悬崖边上,下面是波涛汹涌的海水。
“搏击之王对特技演员,”他嘘声嘲笑,向我露出了两排大黄牙,“臭小子,
我现在就让你瞧瞧什么是真正的特技! ”
我再次伸手掏枪,他一脚踢中了我的小腹。一个重心不稳,我跌跌撞撞地后退
了两步,半只脚已经踩到峭壁边缘的外面,整个人顿时失去了平衡。我举起胳膊,
在空气中慌乱地挥舞着,想要抓住什么。
就在我控制不住往后倒下的一刹那,我抓到了右侧崖边一块突起的岩石,紧紧
抱住,挣扎着稳住身体。我的脑子里一片空白,感觉自己的肋骨已经断了。
“准备好了吗? 开拍! ”鸭舌帽一边喊叫着,一边摆好姿势,打算一脚将我踹
下悬崖。就在他的脚踢出的那一瞬间,我屈膝弓背,紧贴岩石,使尽浑身力气,一
拳击打在他的裤裆处。他捂住下体,痛苦地大叫起来。紧接着,我又一手抱住岩石,
一手撑上地面,一个扫荡腿踢向他的脚踝。他趔趄了一下,身体后仰,帽子掉落,
后退至悬崖的边上,恰恰是我刚才滑落的地方。
他双手近乎绝望地乱抓一气,试图重新站直身子。我摸到了枪。
正当我把它从枪套里拔出的时候,他脚下一滑,无声地坠落下悬崖。
我以肘支撑,仰躺在那里,瞪着眼,呆呆地望着头顶万里无云的天空,半晌方
才缓过劲来。我继续躺在那儿,一半身体压着杂草,另一半则在冰冷的岩石上。过
了大约十分钟后,我才慢慢坐了起来。
我的腹部被踢伤了,肩胛骨也生疼。我干掉了那两个家伙,但同时也失去了信
息的来源。吉内还不知去向。我现在所有的,只是一颗隐隐作痛的心脏以及那顶皱
巴巴的鸭舌帽。
我双手颤抖地捡起这该死的破帽子,一步一步挪到了悬崖边,把它掷了出去。
我脱下身上的夹克,查看了一下。左背上有两条十厘米长的撕裂开的口子。我
伸手摸了摸肩胛上的伤口,两块大大的玻璃还扎在里面。
紧咬牙关,我猛地一使劲将它们拔出。这两片三角形的碎片,都是之前被压破
的滑动玻璃门’的残骸。我把它们扔进了大海。
我现在还不能进城去找吉内,一旦被警察发现,对她没有好处。
我只能选择等待老爹为我将吉内带来。我步履艰难地爬上了娃娃脸屋前的台阶。
我跨入房门,原以为会撞上满头满脸的蜘蛛网,没想到却发现了许多老爹私藏
于此的奇特而又精致的宝贝。
椭圆形的流苏地毯中央立着一个古朴的画架,上面有一幅水彩画,某人用稚嫩
的笔法画了一只小鸟,旁边还安了一棵树。画架前面放着一个铺有软垫的钢琴凳—
—通过拧动螺丝可以自由升降。
壁炉边上的角落里,静静地躺着一张制作精良的摇椅,椅背上挂了条折叠整齐
的墨西哥毛毯。椅子旁边是一个精巧的橡木海盗宝箱,一盏高脚防风油灯和一盒打
开的火柴放置在箱子上面。屋子另一端的角落里有一个安着铁制水龙头的洗手槽。
我好不容易拧开龙头,泼了些水在脸上还有脖子后面。冰凉的水顿时让我的头
脑清醒起来。我把列奥纳多的笔记从衣服里拿出,脱下T 恤,用它沾了些水,轻轻
擦拭着肩上的伤口。
我在房内没有找到镜子,于是便走到门外借着窗户玻璃的反光看了一下伤口的
情况。我将两臂在胸前交叉,就像做热身运动时一样,一边查看着伤口裂开的程度。
看来两个口子都得要缝上几针。
尽管汽车的后备箱里有医药箱,但单凭我自己做不了什么。
我套上夹克,在屋前的台阶上坐下,从口袋里拿出了列奥纳多的笔记。令我感
到欣慰的是,尽管经历了一场混战,它们却并没有受到任何的损害。
我费劲地盯着那些图案看了很长时间。一组滑轮? 一套吊床一样的装置? 这些
紧挨在一起的三角形管子又是干什么用的? 它们可能彼此相互关联,又或者是分别
跟匕首存在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但也有可能都不是。还有那些圆圈。二十个圆圈组
成的什么? 它们能指明匕首的所在之处吗? 下午的太阳正懒洋洋地从西面的天空缓
缓而落。我和列奥纳多两人安静地坐着,在地球的某个角落里一起孤独地摇摆。
正当我思索着月亮在缀满星辰的天空中慢慢显现看上去是多么残酷时,老爹出
现了。他驾着一辆高尔夫球车,从一块我之前没有发现的狭小空地向我驶来,停在
了我的面前。我将列奥纳多的笔记折好,又重新塞回了夹克。
“老爹! ”我大声问道,“有吉内的消息吗? 你见到她了吗? ”
“没,还没呢。”他说着,下了车。
沮丧的情绪顿时笼罩了我的全身。
“不过,倒是见着了一帮警察。”他接着道,“例行公事地来检查了一下尸体。
搞得那么严重还死了人,平时可不多见。又不是在拍电视。”
“你是怎么跟他们提起我的? ”我佯装镇定地问道。
他从小车上拽下一个棕色的杂货纸袋,冲着我咧嘴一笑:“快过来帮忙,来拿
一下这些睡袋。”
我照他说的做了。睡袋是绿色的,上面镶有红色法兰绒条纹。
“那个先前折腾我的混蛋在哪? 你在货棚里找到绳子了? 你把他绑在这里了,
还是怎么着? 我要狠狠地踢他屁股出出气。”
我将刚才所发生的一切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
“你在跟我开玩笑吧,”老爹上了台阶,走进屋内,“那你从他嘴里套出了什
么没有? ”
“没有。”
“噢,那可真够糟糕的。”老爹一边说着,一边把杂货袋放在了海盗宝箱上。
我放下睡袋,点亮油灯,然后脱下了外套。
“嘿,霍尔姆斯,”他说,“小心你肩上的伤。我看我还是去拿些东西替你包
扎一下吧。你知道,我以前可是帮许多人都这么做过的。”
我告诉他后备箱里有急救箱,然后便出门去取。等我返回时,老爹已在壁炉里
生好了火,看来这里的木柴还挺好用的。
他让我坐在钢琴凳上,然后将摇椅拉到了我跟前,接着打开一瓶特奎拉酒,为
我倒了一杯。
“喝了它,”他催促道,“虽然不能治好你的伤,不过却可以让你暂时不去想
沃森的事。”
“任何东西都无法使我忘记她。”我说。
“那就看在你坐了我钢琴凳的份上把它喝了吧。”
我举起酒杯,一饮而尽。老爹也为自己倒了一杯,然后他在摇椅上坐下,打开
了急救箱。
“噢,天哪! ”他惊叹道,“消毒药水,缝合针线,麻醉剂,注射器……你究
竟是什么人? 间谍还是……”
“事实上我只是个特技演员。”
“嗯,我有些明白了,刚才你在旅馆那儿其实是在锻炼身手吧。
来,我瞧瞧,等一会儿,我就要用针在你这里戳个洞,然后像缝被子一样给你
缝严实了。去,给咱俩一人倒一杯苹果汁来。那样会使我们的医患关系更为融洽的。”
我起身照着他说的做了。老爹浅酌一口,“味道真不错。好吧,现在我要开始
缝了,你曾经保证过会告诉我你的故事,对吧? ”
老爹给我缝合伤口时,我把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原原本本地全都给他说了——
我的父母、吉尔、泰奇、克莱尔、威尼斯、亚奇、吉内、贝克特、“直布罗陀”、
列奥纳多和他的“真理之圈”等。
当我提到梦娜那部分时,他大叫起来,“这么说,你就是那个她经常挂在嘴边
的小子! 你是梦娜的雷布! ”
他用消过毒的纱布将我的伤口包扎好,然后用胶带固定。
“照我看现在有三种Iii 。”老爹说道,“第一,刚刚从我助听器中传来的是
奥森·威尔斯的又一出广播剧;第二,你天花乱坠、添油加醋地编造了一个无比玄
妙的故事;至于第三种,则是一个远比小说更离奇、更精彩纷呈的真实故事。不过
我实在找不出什么理由来消除第三种可能。”
我将列奥纳多的笔记从衣服里拿出,递给了他。
老爹仔细地瞅着它们,眯起眼睛翻来覆去地看。突然,他喊道:“哎呀,真他
妈的……令人难以置信啊。没想到果真是第三种。”
借着火光我看见老爹在微笑,眼神里充满了惊奇、兴奋还有困惑,就像一个好
奇的孩子在看巴克·罗杰斯的漫画。
“列奥纳多·达·芬奇,”他一字一顿地念道.每个字都带着龙舌兰酒的香味,
“梦娜对这个烂摊子还一无所知吧。”
“我一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