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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的人很少,陈云生进入小镇之后几乎遇到不超过十个人。潘伽对此也颇为意外。不过他没有往心里去,毕竟还有更令他头疼的事情要去做,那就是将潘塔的死讯告诉他的妻子。
陈云生从这个年过而立的汉子眼中看到了那丝纠结。似乎到了要分别的时刻,陈云生决定离开这个小镇,他已经达到了自己的目的。大致了解了八荒的情况,不需要在浪费时间了。
在临别之前,陈云生愿意找一家像样的酒家宴请一下这个刚毅的汉子。他们算不上什么朋友,在这片土地上,真正的朋友就如那些不会移动的沙丘一样,少得可怜。
“潘伽,我在客栈等你,我觉得我还欠你一顿酒。”
潘伽重重地叹了口气,道:“你知道,在沙漠上,很少有愿意和普通人做朋友的修士。一路之上我都没有把你当作朋友,虽然你救了我们的命。我总认为你不怀好意,现在看起来,是老潘多想了。这顿我来请,不过要等我去见过潘塔的老婆之后在说。”
陈云生点了点头,指着街上唯一的驿站说道:“我在这里等着你,日落之前你还不来,我们就走了。”
潘伽重重地点了点头,赶着沙驼车走向街道的尽头。柳晓山看着陈云生说道:“你这人真爱交朋友。随便认识谁都能称兄道弟。”
陈云生看着潘伽的背影说道:“有时候我觉得自己和他很像。整日奔波劳碌,仿佛这条命不是自己的一样。”
柳晓山走入了驿站,回头狡黠地笑道:“你那条命当然不是你自己的,它是我的。”
陈云生面带笑意走入驿站。这座驿站结构极为简陋,二层建筑,上面通铺住人,下面是几张粗木的桌子。在戈壁上能够找到这么粗的木头做桌子着实不容易了。
两个人落座之后,掌柜懒散地走了过来,操持着八荒特有的口音说道:“今天有面,要不要?”
陈云生从他的话中听出了另外一个意思,“今天这里只有面,如果不要,就请便。”
陈云生摆了摆手,他无意品尝这个物资极为匮乏之地的面食。他只愿同柳晓山一起安静地度过午后的时光。自从他们踏上八荒的土地,还没有一天像今天一样悠闲。
“你打算怎么对付那个沙虫之母呢?或者说你根本就不相信那个传说。”柳晓山说到了正题上。
陈云生迟疑了一下,说道:“相信神隐者不会留一个废物作为最终之地的守护兽。说实话我还没有想好怎么对付这个怪物。单纯一只沙虫之母还好说,如果还有成群结队的沙虫,恐怕就不好玩了。”
柳晓山叹气道:“你说的没错,不过那个地方恐怕不会只有一只沙虫,我们要做最坏的打算。我有一个想法,虽然不成形,没准可以试一下……”
柳晓山的话说到了一半,驿站的门突然被推开,潘伽惶恐的眼睛出现在门后。
“南天!”潘伽声音中带着一丝哭腔,陈云生知道一定有大事发生了,否则这个刚毅的汉子不会如此。
“我在,有什么事吗?”
潘伽急促地说道:“我,我能求你一件事吗?我弟弟的儿子被沙匪捉走了。”
陈云生一愣,道:“别急,把话说清楚,你不是说沙匪有他们的道义吗?”
潘伽点头,急促说道:“没错,沙匪是有道义。不过这次有点不对头。他们要拿我的小侄子祭祀沙虫。”
驿站的掌柜听到潘伽的话,不慌不忙地说道:“我说潘伽啊,这是抽签定下来的,当时镇上所有人都参加了抽签。没啥不公平的。”
“可是我弟弟死在路上了。他被沙虫吃了。”潘伽大声说道。
掌柜轻轻摇头道:“可怜的人啊,不过规矩不能坏。你知道前一段时间这里的沙虫有多严重吗?镇上已经死了三个人了。今年虫子不知道为什么来的要早很多,让人措手不及。你要相信沙头格雅大人,相信黑鹰,这一切都是公平的。”
第一百二十九章说不
潘伽红胡子撅得老高,重重地喘着粗气,说道:“我才不管公平不公平,我弟弟死在行商的路上,他们家总应该有后。那个可怜的女人已经哭死过去了,我不能这么眼睁睁看着他们家只剩一个寡妇。”
掌柜冷笑道:“你对我吼有什么用?有本事自己去找格雅。给他说你们家有多惨,看看他会不会把自己的儿子当作贡品。把你那可怜的侄子换出来。”
潘伽来到陈云生面前,哭丧着脸说道:“南天兄弟,算我求你了。如果你想要我这条命,随便拿去,只要能够就了我的侄子,我潘伽百死不惜。”
陈云生盯着潘伽的眼睛说道:“你想清楚了,我如果出手就会破坏你们和沙匪之间的默契。也就是说,我走了之后,你也许会遭到沙匪的报复。”
潘伽红着眼点头道:“这我不管了,只要能救出我侄子就行了,我总不能看着他死在我的眼前。”
柳晓山站起来,问道:“能不能把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说清楚?”
潘伽虽然极不情愿浪费时间,却不得不慢慢说。原来在风沙镇每年都有不少人在沙虫的袭击下丧命,历来如此,生活在这里的人也就接受了这种悲惨的命运。不过今年沙虫来的特别早,数量也很多,通常在这种情形下,沙匪会主持一个仪式,将一个男童的心脏挖出来祭祀沙虫。据说这样会平息沙虫的愤怒,给小镇带来安宁。今年很不巧,潘塔的儿子被选中作为祭品,恰好潘塔有死在行商的途中。
陈云生安静地听完了潘伽的叙述,平静地问道:“仪式在哪举行?”
潘伽向外看了看,说道:“在镇东三十里的黄沙岗上,你打算怎么救出我侄儿。”
“很简单,直接找沙匪要人,他们如果不给就硬抢。”陈云生转身向驿站的门口走去。
“年轻人,做事要慎重。奉劝你一句,还是不要惹沙匪。在八荒,如果你得罪了沙匪,你就是与所有人为敌。”当陈云生经过大门时,老迈的掌柜冷冷地警告着他。
陈云生转过头,深邃的眼眸盯着垂老的掌柜,轻轻说道:“关乎于生命的事情,我一向慎重。沙匪得罪了我,结果一样严重。”
柳晓山不声不响地跟着陈云生走出了驿站。两个人快速前往潘伽口中的那块空地。他们速度比潘伽快了很多,不多时就来到了那个挤满了人的广场上,将那个红胡子汉子远远地甩在后面。
陈云生终于明白为了一路之上鲜有行人,原来几乎八成以上的镇民都来到了这个广场。广场正中央耸立着几个木头桩子。木桩表面被风沙磨砺出一道道或深或浅的痕迹,看起来经历了不少岁月。
一个五岁的男童被绑在木桩上,一脸茫然地看着四周叽叽喳喳的镇民。这个场面让陈云生想起了自己在星垂镇拯救的那几个小偷,人在即将死去的时候多半会露出这种神情。
大约三十个身穿黄黑相间条纹皮甲的男人在木桩的四周维持着秩序,这些人手中拎着一些简单的刀剑,从样式上看,并不是法器。木桩旁边站着一个高大的中年人,从陈云生来到广场上的时候,他就一直眯着眼睛。陈云生感到对方有意将自己的修为隐藏,不过这些在他强大的元神面前都仿佛是一层薄薄的云烟。
“金丹中品。”陈云生小声在柳晓山耳畔轻轻嘀咕了一声。
柳晓山小声回应道:“对付这等修为的修士,我们直接上就行了,不用和他多说什么。不过最好不要下死手,没有必要和沙匪结仇太深。”
陈云生点了点头,心中却不这么想。他这次出手帮潘伽有一定程度上是因为潘伽之前话。他曾说过沙匪是维系整个八荒正常运转的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没有他们整个八荒大陆都会沉陷。对于此,陈云生深深不以为然。他这一生都是自由的,都在和禁锢对抗。所以听到这种宿命论的观点,自然而然会强烈的反对。
一个年轻的沙匪按照手中的羊皮卷高声念叨着一些类似祈祷一样的文字,四周的人麻木地配合着这种简单而枯燥的仪式。陈云生逐渐来到广场中央,他推开最后一个挡在他前面的人,来到距离那根木桩五丈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年轻的沙匪对于这个不懂礼仪的人很是恼怒,他晃了晃手中的铁枪,怒道:“你是谁?赶紧滚出去,耽搁了仪式,老子剁了你。”
陈云生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说道:“我是来带孩子走的,你把男孩给我,我二话不说转身就走。可以当今天的事情没发生过。”
年轻的沙匪被气的发笑,他把铁枪举起,枪头对准陈云生的额头,狠狠说道:“我数到三,你还不走,就叫你家人收尸。”
“三!”
年轻沙匪显然没有按照规矩来,面对手无寸铁的镇民,他已经算有耐心了。当他开口的一刹那,只想杀死对方,所以他直接数了三。
出乎众人意料的是,那个年轻的沙匪的手无力的垂下,身体就像一根面条一样瘫软在地上,他脑袋宛如一颗爆竹般炸裂开来。脑浆崩流,鲜血横飞。没人看得清陈云生是怎么出手杀掉沙匪的,就连那个坐镇的修士也没看清楚。
不过这群沙匪平日里彪悍惯了,哪里能接受一个普通的镇民挑战自己的绝对权威。即使他们意识到对方可能不是普通人,却没有一个人退缩。很快三十来个沙匪就把陈云生围在了当中,为首的那名金丹修士缓缓抽出了一柄带着火焰法阵的飞剑。
他没有马上动手,这群人之中他还算冷静的一个。
“你知道我们是谁的人吗?我愿意多说一句,我们是令人闻风丧胆的黑鹰,我们的沙头是格雅。如果你现在知道错了,这件事情可以既往不咎,如果你要继续错下去,那么结果是非常可悲的。”金丹修士缓慢地说出了这样一番话。这样的话绝对不应该出自于沙匪口中,至少不会出自于一个在人数占绝对优势的沙匪头目口中。
这群平日里骄傲惯了的沙匪听到头目说出这样一番近乎于软弱的话,一个个气的睚眦欲裂。恨不得上来直接把陈云生大卸八块。
陈云生轻轻摇头,道:“如果我要说不呢?”
他话音刚落,一个年轻的大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