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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决定。平南将军现在仍有认输的能力,他不肯这样做无非是为了那崇高的荣光,金沙的战修头顶的荣光不容践踏。从这个角度说,我们不应为他做决定。”
柳如是双唇开合了几下,又说道:“可是,可是他也许会死,你知道狻猊族和大屿关之间的仇恨由来已久。”
柳石涧摇了摇头,不再说话,有些东西说出来还不如沉默。
西看台之上,公孙行面色阴沉似水,他并非担心季平南,而是在为自己即将的一场失败而思忖。
“认输。”晨星子忽然睁开眼睛说道。
“师父,可他还能战斗啊!”公孙行犹有不甘地说道。
“他的修炼法门最后一层防线便是燃烧精血,此刻已经烧了差不多一半了,再下去就活不了了。你不会想要看到既输了斗法,又死了季平南?这样对银沙没有半点好处。人们不会仇恨狮族,因为他们两者之间的仇恨原本就那么深了,但是他们会记住你,因为你在能救他一命的时候犹豫了。”
晨星子的话犹如大锤,砸在公孙行的心口,他虽然百般不情愿,可不得不这样做。他挥舞着一面白色的布帆,丢在擂台之上。此刻早就有大屿关的数名金丹战修在擂台四周等待着这刻。冯圣率先跳到擂台之上,接着是上山虎和下山虎。
冯圣擎宝剑突到威煌和季平南之间,勉力接下威煌如同开山的一击,他身体颤抖了一下,双膝一软,跪倒于地,虎口崩裂。巨大的冲击面前,即使是大屿关首屈一指的青龙也无法抵御这一下。
四周的看客惊呼着,睁大眼睛,已经有人开始为季平南悲伤。
眼看着威煌另一下又要砸下,一道青光闪过,一只黑色的大手出现在威煌巨爪之前,那只爪子仿佛遭遇了无穷的阻力,高高举起,却落不下来。
老狮子睁开眼,看到一阵青影闪动,自己和季平南之间多了一个人,赫然便是陈云生。
陈云生眼中透着一股坚韧,他声音浑浊,道:“够了,他们已经认输了。”
威煌面色狰狞,但只是一瞬便恢复正常,他重重叹了口气,道:“算了,他今日命不该绝。这里原本也不是了结仇恨的地方。”
陈云生转过头,看到冯圣和十几位大屿关战修簇拥着将已经奄奄一息的季平南抬回北看台的情景,心中生出几许悲凉。当看到季平南那努力睁着的眼睛,陈云生心中悲伤更盛。
人和人之间的仇恨真的就这么难以弥合?
他扪心自问,这个问题本无解。在他自己的身上也曾经真实发生过,他明白那种流淌在血液中的东西是怎样的令人竭斯底里,发癫发疯。
陈云生和威煌回到了东看台,这是迄今以来唯一一次获胜之后却没有人喜形于色的战斗。刚才大家都被季平南的坚持所感动,即使是对立的双方,也并非每一刻都你死我活,这便是人性。
经过一段长时间的混乱,那个年轻修士终于走上擂台,此刻的擂台早就在两个大修士的激斗之下被撕成了无数片。年轻修士站在一块貌似完好,却充满龟裂的土地上,高声宣读着上一场战斗的结果。
龙川迎来了第六胜,非常不容易的第六胜。所有人脸上都挂着笑容,此时和银沙只有一场的差距。有些百姓开始为龙川的逆袭而欢呼,虽然数量不多,可声音却不小。
欢呼中,公孙行使劲咬了咬牙,表示自己的愤怒。他指着东看台,默默咒骂着,此刻即使他知道师父就在身畔,也无法压抑心中的愤怒。
再热闹的聚会也有散场的时候,更别说是一座以取胜为目的的擂台。明月台今日这一场就如此的散去,再次开擂要到三日之后。没有人气的明月台仿佛一滩熄灭的火堆,只有零星的光点闪烁着,看客们稀疏地分布在四方台的每个角落,有的慷慨激昂地谈论着擂台的种种,有些满脸忧愁地思考着口袋中的银子。
一如既往,陈云生在行营之中设宴庆祝胜利。即使过程充满狰狞的拼斗,可结果令人赏心悦目。威煌和众狮族的妖修们大口饮酒,大口吃肉,痛快地笑,畅快地哭,仿佛这些年所受的委屈都在白天那场畅快的击打之中排遣干净。
第一百六十二章尽饮今日酒
火焰照亮了狮妖们的面庞,他们粗眉,宽鬓,长发卷曲,牙齿尖利,从任何角度看都有一种威武不屈的气概。不知谁起了一个头,围着火堆饮酒的狮族众人开始唱起一首狮族流传很久的歌谣。
“走过满是苔藓的石头山哟,
淌过泥泞的河,
我们在这里扎营,
我们在这里生活。
昔日的荣光让我们高昂头颅哟,
王者的气概使我们百折不挠,
我们在这里扎营,
我们在这里生活。
美酒美食无法腐蚀我们的心哟,
黑夜也无法掩盖眼睛的光亮,
我们在这里扎营,
我们在这里生活。
……
十几个族人一起低声嘶吼吟唱着,一股雄浑苍劲的歌声回荡在斗室之中。
陈云生感到一股热流在胸中涌动着,即使强大如斯的狻猊异种,也面临种种生存的困惑,是这世间太残酷,还是生命太脆弱。想到自己数次九死一生,越发的感叹生命的艰辛。
……
第二日,陈云生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昨夜无数杯烈酒下肚,他醉的不省人事。八名沧澜卫在四周一丝不苟地警戒着,对于他们来说,陈云生就是他们的一切。
屋门突然被一股气流拂开,影间警觉地飞出屋去,可一息之后传来一声闷哼,显然被人拿下了。
陈云生吃了一惊,在这个宿营地之中能够一招便拿下影间的凤毛麟角。就在他吃惊的时候,飞云子一脸阴沉地走了进来,在他身后跟着影间,胸口有一处明显的脚印,看起来是被飞云子踢的。
陈云生急忙走下床,施礼道:“原来是师父,您刚刚出关?”
飞云子点了点头,道:“那日消耗的真元终于恢复了。此刻战事如何?”
陈云生将战局说了一遍,飞云子听到金灵居然灭了南山暮时,眉毛挑动了两下。
“这些天有人来访吗?”飞云子问了一句没头尾的话。
陈云生不解道:“没有啊?”
飞云子缓缓站起身来,来到窗前,看着满是白云的北方天空,悠悠叹道:“他终是没有出现。”
陈云生不解道:“师父口中的他是谁?”
飞云子苦笑一声,道:“人家既然都没有来,我还何必提他的名字,徒然乱心而已。不提也罢,不提也罢。”
陈云生知道师父的脾气,不再多问。
此刻李铁嘴正好从门外进来,看到飞云子在,尊敬地行了个礼,飞云子对于李铁嘴这人还算客气,大咧咧地回礼。
李铁嘴不避讳飞云子,对陈云生说道:“你若想要杀掉银沙太子,此刻是最后的机会,虽然丧失了最佳时机,却总还是有机会的。”
陈云生摇头道:“这件事情就别提了,晨星子已经来到九曜,想要杀公孙行势比登天还难。”
李铁嘴轻轻叹了口气,眼神中有一丝郁闷,他接着说道:“虽然我们已有六胜,不过接下来的战事十分艰难,妙空儿出手你看到了,我推测她师父也有可能出手。”
飞云子眼光看向李铁嘴,道:“你说红拂么?”
李铁嘴点了点头,道:“如果红拂出手的话,前辈还有胜算吗?”
飞云子长久不语,轻轻地叹了口气,道:“这事难说,事在人为。”
“所以你唯一的胜算只能求险,杀掉公孙行。”李铁嘴在做最后的劝说。
陈云生思忖了良久,终是摇了摇头,他不清楚若自己败了应该怎么做,放弃柳晓山的事情他始终没有想过。
三人沉默了好久,飞云子爽朗笑道:“尽饮今日酒,莫说明朝愁。云生随我练刀去。”
陈云生应了一声,随飞云子化作遁光而去,只留下李铁嘴空自唏嘘不已。
余下两天时间,陈云生大半浸淫在青云刀诀之中,说也奇怪,一旦他拿起麒麟斩,原本纷乱难平的心情就变得空明,一刀一式之间,所有杂念都派遣的干干净净。
“十刀”的修行越发纯熟,居然可以和飞云子僵持十几下,这样飞云子也感到十分的惊奇。一面不行于色的指责陈云生进展太慢,一面暗中惊叹此子的潜力无限。
看着朝霞渐浓,开擂的时间迫在眉睫,飞云子转而对陈云生说道:“这次明月台的结果不管如何,我都要你活下去,并且将本派发扬光大,不能做那意气之事。”
陈云生一愣,他明白飞云子话后的深意,暗叹师父用心良苦。他动容道:“师父多虑了,当年太白山的烽火之中,徒儿依然坚强的活下来,今后没有任何事情能让我放弃生的希望。”
“如此甚好。”
……
陈云生率领众人来到明月台的时候,银沙的众人早就就位了,从位子上看,银沙来人又多了不少。陈云生眼尖,一眼看到西看台后边坐着一个脸色苍白的老者,额头那丝红线贯穿印堂。
“天痕!”他不由得惊呼道。
对于这个人,他有深可及骨的印象,当日就是此人将自己和柳晓山生生拆散,“难道他也要为银沙出头?”这个念头甫一成型,陈云生心头便一片阴霾,这样说,对方还有至少两名化神级别的修士可以用。反观自己这面,只有师父一人,从人数上说,败局已定。
飞云子也看到了西看台上的天痕,脸上阴沉如水,沉默不语。
除了这些变化,陈云生还注意到北看台上多了不少金沙的官员和皇族成员,柳一生和梵若曦也赫然在列。看来他们也知道擂台接近尾声,会牵扯更强悍的人物出场。他仔细端详,心中未免稍有遗憾,因为柳晓山不在擂台上。
擂台四周的戒备明显加强,陈云生随便数了一下,金丹修士居然有二三十名之多,这只是明处的,他用元磁探知暗处有更多人在潜伏。
四周看台之上的看客明显少了不少,但是留下的非富即贵,还有不少是世家的修士。对于寻常百姓而言,场面越热闹越好,大修士之间的较量却未必如前面的好看,所以不少家境不是很宽裕的人早早的离开了。
众人落座,年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