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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起酒盏,饮下石中酒,柳如是倒了。
……
回到三七巷的陈家药铺,天色已经尽午,陈云生飞遁到九曜城的附近便改做走路进城,耗费了不少时间。城门两侧多了一些战修盘查来往的行人,和昨晚夜探皇城不无关系。
将纳虚戒收在怀中,运转戊土聚气术,陈云生如同一个不懂修行的人。对于这种连灵气都没有的人,城门两旁的战修看都懒得看上一眼,相较大屿关森严的检查,还差的很远。
看到陈云生回来,韩枫等人围拢过来,昨晚城中混乱,他们都有些担心,可又做不了什么。
乐翔问道:“昨夜可顺利?”
陈云生摇了摇头,道:“如果顺利就不会那么混乱了。”
“遇到什么问题了?”
“金光阵,这座大阵不太好破。”
“你打算如何?”
看着众人关切的神情,陈云生慢慢将昨晚发生的事情告诉了他们。乐翔凝这眉头说道:“这么做多少有些风险,如果柳如是走漏风声,恐怕我们要被驱逐了。”
“我只能选择相信他。除此之外没有他法。”
“师叔为何不让他给你捎个口信,让柳姐姐出来见你。”薛离说道。他称呼柳晓山为姐姐,陈云生为师叔,有着辈分的问题,不过这么多年一直如此,陈云生也不觉得奇怪。
“如果晓山姐姐可以出来,想必就不用遣一个小丫头去送信了。”方明兰从旁说道。薛离点了点头,心道的确如此。
“那接下来我们做什么?”薛离问道。
“等着。”
……
柳如是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下来,他摸了摸冰凉的脑门,看着身前那半坛酒发呆。过了一会儿才如同捡到宝贝一般将那坛子酒收起来,同时收起了存放陈云生精血的茶盏。
驾着遁光大摇大摆地飞入九曜城,守城的卫士认得他的遁光自然无人敢拦,风驰电掣一般来到皇城之内。在一座雅致的花厅前停了下来,抬腿刚要步入花厅,突然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
“这里除了金沙之帝和我师父之外不允许第三个人涉足。”
“我是她弟弟,为何见不得姐姐,天底下哪里有般道理。”柳如是对着黑暗的角落说道。
一个女子的身影从角落中走出,一共走了十步,每一步都中正平和,颇具法度。看年纪女子只有二八之期,脸皮生的白腻,双眸如同寒星,只不过头顶已经剃度,没有寸缕青丝附着。身上披着一领淡黄色的袈裟,用料取自金沙特有的水缎,显得格外飘逸。
“在这里方寸之地,我便是道理,请回。”
很难想象如此年轻的女子说起话来却这样强硬,丝毫不给金沙皇子面子。
“我偏要进去,你奈我何?”
说罢,柳如是抬脚便要迈入那个花厅之中。就在他左脚即将落在花厅地面的一瞬间,一股大力陡然袭至,将他甩出去二十丈有余,重重地跌在白沙铺就的地面上。
摔得柳如是哼了一声,差点晕厥了。他虽然是修行之人,可养尊处优,哪里受过皮肉之伤。随即祭出飞剑,刺向那个小尼姑。
女子抬起五指,口中轻道:“五蕴皆空,观自在象。”
一朵幽蓝的莲花突然出现在她身前,亮白的飞剑刺中莲花,便再难前进哪怕是一分一毫。
“你退是不退?”小尼姑冷冰冰地问道。
柳如是脸色憋成了猪肝色,却颇有梗骨地说道:“我从不知道退字怎么写。”
不等他说完,尼姑剑眉陡然立起,冷冷道:“去!”
莲花光芒大盛,万道蓝色的光芒之中,柳如是如同一片树叶,被重重甩到数十丈之外的一处高墙上,登时哽了一声,晕厥过去。
小尼姑收了佛法,喃喃丢下一句“废物”,便消失在黑暗之中。
这一切都被不远处墙角下一个满头金发的大汉看在眼中,他默默地摇了摇头,锁骨上的铁链进而被拉动,发出一阵刺耳的噪音。
……
大屿关城堡一间不大的石室中,阳光透过一个狭长的窗户射入。季平南盔甲尽去,一身轻便的装束,他身前站着一个低阶的战修,正抱拳禀报事情。身旁站着两个威武的大汉,甲胄齐备,双目有神。
“当日入关的商队一共十八支,李大人经手的只有一支,是九曜城中的万利商行。据说事情的起因是两个身着精良黑甲的甲士引起的。两个门军郭峰和张楚将他们阻拦,产生睚眦,李大人平息了事态。”
“郭峰和张楚何在?”季平南蹙眉道。
“第二天四方台猎兽行动中陨落了。和他们一起陨落的还有三十个战修,这次行动是李大人策划的,损失之惨重近年来少有。”
季平南脸色变得更加阴沉,道:“那万利商行的一行人何在?把他们找出来见我。”
“他们的尸体在距离大屿关三百里的一处山林中发现。一共十三具尸体,并没有发现随行的四个外乡人。九曜城中的徐白露也不在其中。”低阶修士将季平南想问的提前答出。
“事发之后有没有通知九曜的巡检司,去徐白露的宅邸找过?”季平南问道。
“有没有通知九曜的司部这点属下不知,不过当时值班的刘都尉曾经派人去徐白露的家中探查。据说他家中一片狼藉,有战斗过的景象,却没有留下尸体。”
“那日李巍如何平息的争端?”
“李大人让那四名外乡修士将自己的姓名登记在册,然后就放他们进去了。”
季平南瞟了那人一眼,疲惫地说道:“将那花名册给我拿来。”
他此刻已经出离愤怒,如果说金沙的战修莫名死亡令他愤怒,那么这件事下面隐藏的黑暗则令他震惊。所有当事人都死了,包括李巍,仅存的人却都不知去向。就连那徐白露的家都被夷平,这是怎样一种力量使然。
“龙川,陈云生。”季平南注视着五个字,用力说道。
第五十九章练刀
“龙川,陈云生?”
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威严地说道,声调上扬,有些不可置信。
“他真的来自于大屿山之东吗?在我记忆中已经数十年没有人从那边过来了,我还以为青洲大陆上这两个最西边的国家被人遗忘了。”
恭敬地站立在一旁的长平君点了点头,道:“属下不敢妄语。”
老者脸上露出一丝凝重,道:“不过,能穿过那片吃人的迷雾森林之人多半不是凡夫俗子。说说季平南的反应。”
“据大屿关的内线来报,季平南为了这件事大为光火。派遣十名得力的战修潜入九曜城,寻找徐白露。想必他们没有看清楚那陈云生的面貌,故而徐白露才是他们唯一的突破口。这件事情见不得光,若正大光明的追究起来,反而对他护国将军的名声不利,只是不知道这般小打小闹要找到什么时候去了。”
老者点了点头,拨弄着手中的一柄巨剑,若有所思地说道:“那依你之见我们该当如何?”
长平君笑道:“将军的生威在金沙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恐怕除了自污之外没有其他办法令皇室放心了。我知道将军忠义,不过也要为自己着想,您老此刻可不是一个人,麾下有袍泽,身后有家族,就算不进,也不能退啊。”
白发老者冷冷哼了一声,道:“你整日满口的权术谋略,岂不知金沙已经太平了数十年了。除了大屿山还有一些妖兽可灭之外,太平的令我等都发霉了,还有什么进退可言?”
“要命就是因为这等死寂一般的太平。若有来自银沙的威胁,那么谁还敢在皇帝面前说您一个不字,想当年您老带着百余金丹修士风卷残云一般杀至银沙的太虚宫前,若不是那个晨星子急忙出关,恐怕银沙已经不在了。何等威风,何等气魄,到了现在居然还要忍受朝堂上那帮凡夫俗子的鸟气,令属下心有不甘啊!”长平君说到澎湃的地方,就差声泪俱下了。
老者嘿嘿一笑,道:“长平啊,我多少也活了三百多年了,活够了、也活腻了,什么荣辱、羽毛早就不放在心上了。不过你说的也有些道理,只是能利用这个陈云生做多少文章呢?”
“无外乎夸大威胁,让皇家不能放松对银沙的警惕,就算结了姻亲也要时刻警惕。可以让陛下认为银沙和大屿山以东的某些势力有勾结,这样他多半会重新考虑您老在朝中的地位。”
秦时月点了点头,老迈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沧桑感,略带疲惫的说道:“这件事情你看着办,只不过要注意分寸,不要过火。”
……
清冷的月光之下,陈家药铺内庭的白沙地面更加惨白。陈云生一人站在院子中央,手握那柄麒麟斩,火色的刀锋冲淡了月光些许的清冷。
“青云刀诀,第一式是平锋。”
陈云生依照刀诀中所记载,精气神凝为一体,灵元在体内运转成为一个浑圆的不断的圈,一道法诀击在刀锋之上,麒麟斩骤然涌起一层淡青色的光芒。
第二道法诀击出,麒麟斩浮于半空,青色的光芒一圈圈释放出去,宛如青色的光云。麒麟斩硕大的刀锋飘在一块假山石前,刀锋轻盈的跳跃着,如同采蜜之蝶,不一会居然在山石上留下一个精巧的篆文。
陈云生长出了一口气,额角冒出细密的汗珠,这份水磨石的功夫的确难练。他有些搞不懂那个疆场上骁勇无匹的赤卉是如何修炼这精巧精巧的好像女子绣花般的青云刀诀?
对于一个用刀的修士而言,一般来说一生只练一种刀诀,不断提升修为的同时,刀诀的威力也不断增大。选择适合自己的御刀法门是一门学问,有些人一味讲求精深,却不考虑自己能否参悟,到头来只是搬着石头砸自己的脚。
而陈云生的练刀之路和别的修士大有不同,首先师父赠予的法器并没有堂而皇之的被祭炼为本命之物。致使为其量身打造的法诀派不上用场。现在不得不重新修炼一门新的刀诀。
每种刀诀都有其独到之处,修炼起来各有不同。并不是这些修士不想兼具百家之长,只不过修炼一途委实艰辛,并非只有御物术一门需要花时间。
青云刀诀一共八式,想到最后一式“观云”,陈云生不由得心中发苦,照这样修炼下去,没有一二十年的浸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