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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先生拿出五角钱轻轻放在桌上。 然后转身离开茶馆,他一走。 老板娘忍不住把看了眼另一张桌子上的两个人,那两个人也不时这间茶馆的常客,他们是随着黄先生一起来的,和他们一起的还有几个,只是他们不是一起来,时而一个人,时而几个人。 时而上午,时而下午,总之只要黄先生在他们就会来,黄先生走他们就会走。
黄先生出了茶馆后,慢悠悠的走到沙坪坝,然后登上一辆公交汽车,可在公交车将要开动时,他却突然闪身下车。 然后快步走进一间商店,然后迅速从后门离开。
一个小时后,黄先生回到市中区的一间小酒店,酒店侍者见他进来也没说什么,只是递给他一个眼色,黄先生就直接朝经理室方向走去。
“石伊君。 怎么样?”看到他进来,经理室内一个皮肤有些黑地三十六七岁的眼镜男迎上前来。
石伊没有答话,而是自顾自地走到沙发上坐下,然后掏出一支烟,眼镜男立刻拿出打火机给他点上,石伊长长吸了一口,然后才叹口气,眼镜男的眼中露出焦急的眼光:“怎么没查到?”
“大致清楚了” 石伊摇摇头说,没等眼镜男表现出高兴,他又喃喃的说:“可怕。 可怕。 真是难以想象。 ”
“怎么啦?”眼镜男不解的问,新一集团均组建后。 大本营对这个新集团军很感兴趣,密令他们立刻获取集团军装备、训练、人数等情报,可自从上次排日事件后,日本在重庆的间谍组织受到极大打击,而且由于地处内陆,日本军部并不重视,石伊始终处于孤军奋战状态,直到今年,新一集团军成立后,军队才迥然发现中国西南有了一股新的力量,而他们对这股力量地情报实在太少,这才开始加强在重庆的谍报工作,这个眼镜男近山池兵卫就是新派进重庆的,充当石伊的助手,而他们的第一个任务就是获取新一集团军的武器装备和训练、人数等情报。
这些情报在别的部队恐怕很容易获得,可石伊在重庆三年却知道,开发队看上去不设防,实际防备异常严密,这三年中他获得的军事情报少之又少,好容易在开发队内发展了一名情报员,可得到地情报也少得可怜,他刻意接近的几个军官,要么因故调走,要么就不是重要岗位很难拉到情报。
两个月下来,他们没有获得相应的情报,就在他们有些走投无路,打算逼那名情报员铤而走险时,却传来新一集团军要实施跨区域演习的消息,他们通过情报员得知军队上车的地点后,石伊去西站转了一圈,发现了山坡上的那个茶馆,于是灵机一动,每天跑到茶馆去看,去统计。
“近山君,请记一下,”石伊叹口气说,近山回到坐上,拿起笔然后看着石伊:“驮马不详,十八个闷罐车厢,按一个排一个车厢计算,总共十八个排,六门七五山炮,骡马数目不详。 轻机枪每个排三挺,迫击炮十四到二十门,重机枪四到五挺…。。 ”
“完了?”近山问道,石伊点点头,近山翻翻小本,略微统计了下,他皱眉道:“石伊君,你没看错吧?”
石伊摇摇头,沉默会他问:“迫水回来没有?”
近山答道:“已经回来了,走陆路地一般在四点以后就不会再有了。 ”
“我估计今天是最后一批了,你统计一下,我们总共发现的东西有多少?”
“哈依,”近山翻到前面,对每项数字进行统计,过了一会,他抬起头来皱眉的看着石伊,疑惑的说:“这不可能吧,他们一个师的装备已经超过我们一个旅团了,快赶上我们一个常备师团了。 105榴弹炮二十四到二十六门,就算两个师,减去一半,也有十二到十三门,再有迫击炮有数百门,还有七五山炮,步兵炮,汽车也有近三十辆,这岂不是比他们的中央军的装备还好,就算比所谓的德械师也强得多,我们是不是上当了?”
石伊没说话,他站起来走到窗前,呆呆的看着窗外,良久才说:“所以我才说可怕,难以想象。 近山君,三年以前我到重庆时,这里的工业才刚刚起步,可现在你看看,钢铁厂、汽车厂、火车、电子厂、机械厂、化工厂,有多少?你数过吗?”
近山沉默了,刚接受任务时,他颇不以为然,四川,中国内陆,那里不过是一遍不毛之地,中国最繁华地上海、江浙,他都见识过,不过只有些轻工业,与帝国地工业根本无法相比;可到了重庆他才发现,这里还有另一片天空,工厂众多,重工业发达,迫水曾在街上买过一部电话,他发现这部电话无论在制造精度还是工艺水平都赶上了帝国产品,这让他非常惊讶;大街上奔驰的汽车居然是重庆自己制造地;街道干净整洁,市场繁荣,这里简直是战乱中国的一个异类,一个桃花源。
“支那太大了,”石伊的语气十分沉重:“仅仅一个角落的发展就对帝国造成威胁,他们有丰富的煤铁铜矿,以及现代工业所需要的一切原料,看看吧,四年,西南开发只进行了四年,这就是他的结果!”
石伊几乎是从胸口吼出来的,他咆哮着:“如果再不动手,我们就用不着动手了,”他转身抓住近山的肩膀,用力摇晃着:“政府的那帮胆小鬼在做什么?还在犹豫什么?看看他们,这些低劣的支那人,他们占据着如此肥沃的土地,如此丰富的资源,他们配享有这些吗?不,只有我们,天照大神的子民。 那些官僚们在想什么,应该立刻发动战争,全面占领这片土地。 ”
石伊的叫喊让近山感到害怕,他从未见石伊这么失态:“石伊君,石伊君。 你怎么啦?你怎么啦?”
近山的叫声让石伊清醒一点,他看看近山眼神中露出一丝愧意:“对不起,近山君。 ”
“石伊君,重庆虽然发展得很快,可与帝国比起来,差距还是很大的,不管他们的陆军怎么发展,他们的海军在二十年内是赶不上帝国的。 ”近山语气急促的说道:“况且,帝国的武装不但来源于三菱,还来源于武士道,用武士道精神武装起来的皇军是不可战胜的!”
石伊慢慢回到沙发上,良久才慢慢的点点头:“你说得对,近山君,大日本皇军是不可战胜的;可是如果我们现在不开战的话,将来我们就要付出更大的牺牲,才能征服支那。 ”
石伊采用的是日本惯用的腹语,他的意思近山是明白的,如果现在还不开战的话,将来就用不着开战了,因为照这样发展下去,中国在五年之内就拥有八十万这样装备的陆军,十年之后就至少拥有一百五十万这样装备的陆军,帝国的军事优势将荡然无存,面对这样一个巨无霸似的邻居,日本还能宣战吗?恐怕到时日本将不得不转攻为守,为保卫满洲而战了。
“我来的时候,”近山吞吞吐吐的说:“我听说华北方面今年会发生类似柳条湖那样的事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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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经略西南 第九章 走向抗战 第四节 战争(二)
第二部 经略西南 第九章 走向抗战 第四节 战争(二)
柳条湖事件,中国的说法是九一八,中国不战丢掉东三省,三千万同胞从此沦为亡国奴。
石伊眼光顿时发亮,他扬头看着近山。 近山是从华北方面调来的,原来在土肥原的天津特务机关工作,去年土肥原调回国出任第一师团师团长后,新来的机关长对他不是很赏识,今年初他又被调到上海的菊机关,军部要求增强重庆方面的情报工作时,刚到上海的他又被派到重庆来了,以东北流亡人士的身份在重庆开了家小酒馆作为间谍活动据点。
“我在华北时,与华北驻屯军的牟田大佐清水少佐有过交谈,他们与您的观点相同,尽快开战,夺取华北,占据黄河以北。 ”近山说道:“西安事变之后,中国逐渐形成蒋介石为首的中央政府,国家逐步统一,这对帝国征服支那极为不利,所幸目前华北主要还在地方势力控制下,一旦开战,可以迅速逼迫他们投降,在蒋介石的中央军还没来得及作出反应就拿下平津,直逼黄河北岸,然后逼迫蒋介石同意既成事实。 ”
“这恐怕是田代司令官的战略吧。 ”石伊兴奋之后又冷静下来,这个战略与他全面侵华的想法是有距离的,中国驻屯军司令官田代皖一郎是侵华的渐进派,主张以快频率一口一口的吞下中国,这个观点在陆军中很有市场,而石原莞尔的缓进派正在逐渐失势。
“是的,支那太大。 帝国很难一次征服,”近山点头说:“我有一种感觉,快开始了,华北驻屯军地求战情绪已经越来越强烈,他们已经几次在北平宛平附近举行军事演习,战前侦查应该已经完成了。 ”
近山说到这里嘴角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石伊也深有感触。 他解开衣襟,试图让江风抚平他胸中奔涌的血。
“赶快开始吧。 时间不在我们这边。 ”
石伊尽管小心,可他还是不知道,他在沙坪坝使用的摆脱跟踪术几乎没有发生任何作用。 他能留到今天,是因为唐纵要留着他钓鱼。
小酒馆斜对面的一个不起眼的杂货铺,铺子已经关门了,楼上透着朦胧的灯光,店主人似乎在节约用电。 可是透过朦胧地窗帘,几双眼睛正紧张的盯着小酒店地出口,那里还有几辆人力车在酒店门口候客。
“他进去多长时间了。 ”
“快一个小时了,”一个年青精干的小伙子答道:“组长,这小子够精的,会不会从后门走了?”
“后门的小童没有报告,盯着吧。 ”组长是重庆站行动科的副科长田柯。 监视石伊的任务一直就是他在负责,这个监视点他每天都要来一趟。 唐纵走后戴笠没有对重庆站进行大规模的调整。 而是就地提拔原重庆站副站长秦海廉为站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