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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 2007年第01期-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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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我爹却奇怪地犹豫起来,他迈进门槛的动作缺少足够的自信,差点儿绊了一跤。然后我又看见我的大伯了,正背对着我们烤火。我还以为这屋里没人呢,没想到他一直就坐在屋里。他对我和父亲的到来像是毫无感觉。父亲牵着我走到他的背后时,他仍然低着脑袋烤火,瘦小的身子就像一刀腊肉似的,搭在火炭架上。大哥!我爹叫了一声。大伯这才欠了欠身子,挺不情愿地唔了一声,含含糊糊的,听得见喉咙里有浑浊的痰响。 
  我爹勉勉强强坐下了,从口袋里掏出一棵卷好了的喇叭筒,递给大伯。大伯没接,划根火柴点燃了自己的烟锅。我父亲便把喇叭筒叼在自己嘴里,表情凝重,似在搜寻话题。 
  哥,身体好些吗?父亲问。 
  暂时还死不了!大伯咳嗽一声,朝火堆里吐了一口痰。那突然跳起来的火焰,让我心里蓦地一寒。我爹时常说,大伯是他还活在世上的唯一一个亲兄弟了,一个娘肚子里爬出来的。我那时虽然很小,可也一点儿看不出他们是哥儿俩,就像两个凑在一起的陌生人,简直是仇人。平时他们在一个村子里住着,也没什么往来。我不想看这哥儿俩爱理不理又有些莫名其妙的样子,就去灶屋里看大娘烧火。大娘低着头发蓬乱的脑袋不停地往灶里添柴,她已化成一个红色的身影了。这让我感到温暖。大娘身上和灶膛里的火焰,都散发出杨树枝燃烧的香味。 
  春仔,大娘叫我。她转过身来,示意我过去,脸上的笑容里有小火苗在跳着。她的脸被夜色与火光一分为二,这个印象我特别深刻。我被她揽在怀里了。饿了吧?她顽皮地摸摸我的小肚子。我痒,咯咯咯地笑起来。大娘越发高兴了,更加不停胳肢我。在我的阵阵欢笑声中,我感到她的嘴唇从我脸上擦过来。她在亲我。那种亲像是一种动物般的爱恋。我感觉到了那张饱满得像火焰一样热烈的嘴唇在颤抖。 
  再苦的日子,有了大娘这样一个女人,她也总能给你过得热气腾腾。大娘好能干,很快就将热乎乎的饭菜一碗一碗地端上了桌。还有酒,在鹤嘴的小铜壶里煨热了,斟在酒盅里,让那两个像做客一样的男人喝。我们吃饭时,大娘不上桌,也不端碗筷,只不时地给那哥儿俩斟酒,给我夹菜。每碗菜里都放了些辣椒,吃得我满头大汗。我深深地吸了一下鼻涕,鼻涕随即又流了出来。给嘴里扒拉着饭粒时,我发现父亲正瞪着我发呆。我握住筷子的手就有些紧张了。 
  大娘问,怎么不吃了?米饭煮硬了? 
  我的鼻涕又被大娘揩掉了。大娘爱干净。这一个土院,三间土砖屋,无处不显示出一个乡下女人想要的干净生活。房子里的每一样家什都收拾得整整齐齐,杯盘碗盏都揩拭得发亮。我也从来没感到自己的小脸蛋有这样干净过。可父亲这时却忧伤地看着我,他头上的雪早已化了,脸上的表情却仍旧僵硬,有些发青,像他剃光了的头皮。良久,他把筷子放下了,目光从我身上移开,眼巴巴地看着大伯大娘。 
  哥,嫂,我把春仔交给你们了,从今天起,他就是你们的亲儿子,你们就是他亲爹亲娘了!他叹着气,手中的筷子不知怎么就掉了一根在地上。 
  大伯还是不吭声,只闷头喝酒,闷闷地咳嗽一两声。我爹又把目光移向大娘,那眼神几乎是哀求了,嫂,我这也是为你们着想啊,怎么说春仔也是你们的血亲啊,可比外人强哩,可不像火狗那狗日的,你们把他养得人长树大了,到头来还是跑了…… 
  这回,大娘也把头偏到一边去了,她瞅着那倒了一半的院子愣了会儿,就走了。很快我就听见栏里的猪在叫。等我们吃完饭了,大娘已把猪和鸡都喂过了,夹了几筷子我们吃剩下的菜,坐到灶门口吃,朦胧的火光使大娘看起来更像一个淡淡的影子。我又走到灶屋里去了。但这一次大娘对我很冷淡。我站了一会儿,听见后边有喘息声,父亲也不声不响地进来了。 
  大娘并不回头,却晓得我和父亲都站在她身后。大娘叹了口气说,老五兄弟啊,不是我不愿意帮你带这个孩子,是怕负不起这个责任啊,这谷花洲大河大水的,你该知道,一不留神就…… 那后半句话,大娘可能是觉得不太吉利,滑到嘴边又咽回去了。我爹张了张嘴,似乎没想出什么恰当的话来,却突然说,就是死了他也是你们的儿子呢,我不管哩,不管哩! 
  我爹话音未落,就听见外面砰地一响,大伯不知把什么东西摔碎了。他在猪栏里骂猪,畜牲,白养着你哪,养条狗还会看家护院哪!大伯破口大骂,大娘吓得不敢说话。我爹尴尬一阵,心里好像愧得慌。又站了一会儿,他突然低着头牵了我的手说,春仔,咱们走。 
  我被父亲拉扯到门口,大伯还站在那破院里犯倔,刚才他把那猪食盆给摔了。我没看见猪在哪里。天已经全黑了,刚走出小土院,一阵狂风扫过雪野,飞舞的雪花迎面扑来,我什么也看不清。那一刻我不知道怎么突然觉得那样恐怖,我转过身,朝小土院里那一点儿微弱的灯光看了看,大娘忽然又追了出来,春仔,春仔,你莫走…… 
  就这样,我留在了这座磨坊边的小土院里,成了大伯和大娘过继的儿子。我爹走后,大娘把我抱到膝头上,解开她的对襟老棉袄,给我把那个大雪纷飞的严冬挡在了外面。乡下女人的胸口真热啊,像揣着一个小火盆似的。我一动不动地闭上眼睛。我困了。睡梦中,听见一个女人在抽抽搭搭。 
   
  二 
   
  雪化了之后,水腥味开始在谷花洲四处弥漫,白气缭缭绕绕,看上去很不真实,仿佛某种飘然而至的梦境。 
  按说,谷花洲实在是个好地方啊,这里早先是长江和云梦泽的交汇处,后来泥沙淤积,烟波浩渺的云梦泽只剩得了一条尾巴,挂在长江上。江与湖之间,形成了一小片三角洲,从我曾祖父那辈开始,历经世代开垦,早已是名副其实的谷花洲了。洲上的土地是极肥沃的,水稻,棉花,大麦,小麦,黑荞麦,黄豆,豌豆,花生,种什么都肯长。可这样一个地方,竟也饿死了那么多人。在我之前,大伯大娘也曾收养了一个儿子,叫火狗,他亲爹亲娘都是饿死的。那时他正在县高中念书,还不知道亲爹亲娘饿死了,回到家里来背米时,揭开米箱子,就看见了他爹娘,两具干尸躺在箱子底下,也不知死了多久了。他们家就在我大伯家隔壁,大伯大娘那会儿刚从水利工地上撤回来,分回来了一袋口粮。我大娘看见那饿得只剩了一口气的火狗,一句话也没说,就把那小半袋口粮拎到了他手边。倒是火狗迟疑起来,拎着米袋进了我大娘家,想倒一些出来,我大娘使劲地把米箱盖捂住了。 
  这袋米救了火狗的命。自这之后大娘还经常去县城给他送米,送钱,一直送到他念完高中,上了大学。他后来放了寒假回来,把我大娘的米箱盖一揭,才知道我大伯大娘吃的是什么,只看了一眼他就跪下了。一堆的杨树皮渣子。我大娘光着腚,趴在空空的灶门口,她已经饿得没力气穿衣服了,也没力气把原本穿在身上的旧衣服脱下来。也不知道穿了多少天了,那衣服一片片地从身上掉下来,像是烧过的灰烬。而我大伯那会儿就蹲在米箱边,一声声地惨叫着,使劲地拉,他肚子里其实没什么东西可拉了,可越饿越想拉,拉出来的是自己的小半截肠子…… 
  火狗眼泪汪汪地喊,爹啊,娘啊,你们就是我亲爹亲娘啊,从今天起我把你们认下了,我就是你们的儿子,我要报答你们,我要让你们过上好日子,吃香的,喝辣的。他用拳头塞住眼窝,极力不让泪水流下来。 
  火狗考上大学之后,第一志愿就是填的水利工程系。毕业之后他又主动请求分回家乡,从江堤管理委员会的技术员干起,一直干到县水利局副局长。万里长江,险在荆江,谷花洲正处在荆江的要害之处,洪水溃堤是这一带世代的隐患。水边上的人苦啊,夏要防洪抢险,冬要兴修水利。 
  每次大娘牵着我上了河坝,总要朝大坝左右两头看看,说,这都是你火狗大哥做的好事哩,垸里好多年没遭水灾了,就是这大坝的功劳哩。河坝很高,蜿蜒逶迤如万里长城,一眼看不到尽头。临江的那一面,铺着块石,一色的虎皮石,被早春的太阳暖洋洋地照耀着,看上去很辉煌。我看见大娘笑了,可又觉得她的微笑里似乎隐藏着深深的悲伤。 
  后来我才慢慢知道,这道大坝成就了我那火狗大哥的辉煌,让他年纪轻轻就当上了副局长,也把我大伯一辈子给毁了。火狗干大坝工程指挥长时,我大伯也被征调到了工地上。他又瘦又小,本以为自己的过继儿子干上了指挥长,可派个轻松点儿的活给他,比如说去收收土方,记记工分。这只是火狗一句话的事。他没想到自己却派上了最重的活,和最壮的劳力一起去抬石头。他便上指挥部去找他的过继儿子了。他的过继儿子眼瞅着一面巨幅的施工蓝图,手里夹着一支红蓝铅笔,正对几个围在身边的人指指点点,连眼角的余光都没瞟大伯一眼。也可能是我火狗大哥太聚精会神了。血气方刚的他,心里那时充满了一种迎战的紧迫和激情。除了自己亲手描绘出来的蓝图,他不可能再看到别的。 
  我大伯知趣,他又悄悄地从指挥部里退出来了。那个年代,连女人也打着赤膊挑土,冷得要不停地跑,不跑很快就冻僵了。大伯抬着石头,几百斤重的石头往肩上一抬,就只看见石头,看不见人了。他的过继儿子几次到工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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