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回首是怅惘,抬头会不会便是希望?
〃其实你也很好。只是你晚了几年认识绫罗姐姐了。〃谢飞蝶掩了锦匣,微笑道:〃绫罗姐姐好多次在背后提及你,都说对不起你。〃弦冰一时失神。他喃喃道:〃她说对不起我么?可她从不肯对我说一分半分的心事。如果早几年认识她,如果她不认识月神,她会不会……〃他顿了声,低了头,谢飞蝶的刀正迅捷从他的胸前抽出,带出的血液,居然是黑色的。
〃我也对不起你。今天发生的事,我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谢飞蝶温柔道:〃我更不能让望星知道,他的妻子,居然让别的男人碰过。〃谢飞蝶出身邪道,三从四德和从一而忠的观念远不如南宫踏雪这等强烈。所以她为弦冰所辱,虽是痛苦,但首先想到的,绝非自尽以谢,而是怎样瞒了不让舒望星知晓。舒望星出身尊贵,以二人感情,一旦知晓内情,虽不会去计较,但心里却难免遗憾难过。她不要舒望星留下遗憾难过。
谢飞蝶扬了扬眉,看着黑色血液渐渐弥漫开,浸透弦冰的雪白衣衫,跃身踏水而去。
她紧抱着怀中的锦匣,如同抱着自己的生命,却没有注意到,她所至之处,那些怨魂再没有兴过一丝波纹,只敢俯伏在池底最深处,无声颤抖。
弦冰泛出凄苦之极的笑容,向着头顶漆黑的石壁,轻声道:〃罗儿,我终究也是无能的啊。我只能让月神和他的弟弟尝尝什么叫得到后再失去,什么叫希望之后的绝望。可他们毕竟有过得到,有过希望,可我们呢?我们才是同一类人啊,永远生活在地狱中的人……〃黑水内波纹细细,渐渐涌动,似闻到了诱人香味的恶鬼,都在蠢动,却一时不敢下手,只把波纹一浪推过一浪,愈推愈高,愈推愈高。弦冰破碎的衣衫下,露出的肌肤依旧焦黑,却不见了黑气涌动。
他无视那渐渐疯狂的池水,漫声吟唱着:
〃伫倚危楼风细细,望极春愁,黯黯生天际。
草色烟光残照里,无言谁会凭阑意。
拟把疏狂图一醉,对酒当歌,强乐还无味。
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忽一个黑浪打过,已将他整个吞噬,尸骨无存。
月神与谢飞蝶约好的那个镇子叫别离镇。
月神很不喜欢这个名字,等看到那镇上唯一一家客栈居然叫别离居时,更是不喜欢。
他叫方岩重金典下一处富户人家别院,带了北极搬进去,用心护住他最后一点生机。
两位尊者、双明镜等人也相继赶来,竭力相救舒望星。但舒望星始终不曾醒来,脉膊的跳动亦越来越弱。他的身体早不抵先前的坚实,这一记重刀,更让他虚弱的身体雪上加霜。
后来,花影、叶惊鸥、云英等也赶了过来。花影抚着小叔的脸庞,只是泪落涟涟;叶惊鸥只看一眼,叹息一声,自顾喝酒去了。云英见方岩、小嫣等朝夕在床边守护,也插不上手去,只伴着叶惊鸥在别处守侯,偶尔居然也会喝上几口酒。
堪堪第三日落暮,满脸疲惫的谢飞蝶已大踏步走进来,将锦匣递与月神,便至舒望星床头,仔仔细细瞧他。
舒望星已危在旦夕,月神瞧这锦瑟华年珠祥光浮笼,绝非邪物,遂将它研了细末,用水冲兑了,喂了舒望星服下,以本身内功助他运行药力。
但见舒望星周身渐渐笼上一层雪白柔和的光晕,越来越浓,越来越稠,甚至有种触摸得到的质感,面容不再惨白,蒙上了一层如珠似玉的宝光,盈盈流转。
月神慢慢收了手,嘴角浮上一层淡淡笑意。而祥光依旧在徐徐缭绕,分明是舒望星催动了自己的灵力在调息。
一旁守护的小嫣低低欢叫一声,跳跃着飞扑在方岩怀中,成串的泪珠子已是哗哗而下。
方岩笑道:〃傻丫头,哭什么?〃正去拭小嫣眼泪时,却见小嫣亦伸手拂自己的面颊,原来他自己,亦是热泪滚滚。
月神动情,将二人拥在自己的怀中,微微笑着,分明已极是欢喜。
而谢飞蝶只是倚床坐着,痴痴看着自己找了四年多的爱人,不肯挪一步。
月神见北极已脱险,也懒得再与她计较,只悄悄嘱咐花影,将惜儿带得远远的,莫让她给谢飞蝶见着。
这小女孩刚失去了母亲,又差点失去父亲,月神嘴里不说,心头着实怜惜万份,再不敢让她接近谢飞蝶。谁知道这女人一疯还会做出什么事来?
舒望星醒来时,身畔只有谢飞蝶一人,侧卧于床边。清晨的阳光懒懒透进来,照在她沉睡的面庞之上,平白多了几分柔和静谧。
舒望星将自己的被衾拉了一拉,覆到谢飞蝶身上。谢飞蝶已惊醒,正对上舒望星温柔如水的眸,泪水不自禁已滴下来。
舒望星小心地用袖子拭她的泪,轻轻问:〃还恨我么?〃谢飞蝶摇了摇头,抱住他,抚摸他的额、面庞和嘴唇,闻他身体上清新洁净的气息。
〃我们终究又在一起了,真好!〃谢飞蝶喃喃道:〃凭他是谁,再也休想把我们分开!〃〃是,我们不会再分开。〃舒望星肯定地回答,默默感觉失去了四年多的内力,也开始缓缓在体内蓬勃,虽不是太顺畅,但各处阻塞不通的筋脉显然已大有好转,不觉惊喜问道:〃我是不是服了什么道家至宝仙丹?小蝶你那一刀好生心狠,我总以为自己一定已活不了。〃〃谁知道你居然没躲开?〃谢飞蝶咬牙道:〃好在我取到了锦瑟华年珠,真正救死回伤的圣物。〃〃锦瑟华年珠?〃〃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星,我不要聆锦瑟之繁弦,思华年之往事,我要一生一世与你琴瑟和鸣,共度华年。〃谢飞蝶理出舒望星发际那一根根的雪色,伤感道:〃再有四五年那样的分离岁月,我们都活不了了。〃舒望星的鬓上有了星点白发,而谢飞蝶的眼角未始没有细细的皱纹。
相思一夜情多少,地角天涯未是长。怎不使人老?
二人再不想说话,小心避开舒望星腹间的伤口,紧紧相拥。纵是千言万语,也不如彼此温暖的怀抱,更易消除分别四年多的隔阂。
舒望星那特用的阳光般的清新,甚至那属于修仙者的清灵气息,嗅在谢飞蝶鼻中,一时如醉,只想更深更深沉溺进去,掩住前日在极乐殿黑水池所遭遇的肮脏污浊,呼吸竟渐渐急促。这时,听闻得舒望星柔声道:〃小蝶,等我身体略好些罢。〃谢飞蝶心下一惊,忙坐起身来,却见舒望星温柔凝视自己,挂了意味深长的了然笑意。做了那么久的夫妻,他自然对妻子的生理反应再了解不过,必以为她这许多年来太过孤寂的缘故。
〃我,我去给弄早餐来。〃谢飞蝶说着,逃一般飞跑出去,脸上不由涨得红了。
为何突然迸发出如此强烈的欲望?到底因为那么久的分别和孤寂,还是因为迫不及待想用舒望星的清新掩去自身曾遭受的腌臜?
谢飞蝶自己亦是迷惑了。
谢飞蝶刚离去,月神已缓步进来。舒望星急要坐起身来,月神已按住他,握了他脉门细细切脉。
〃没想到极乐殿那样的地方,竟然有如此神奇的宝物。望星,瞧来你的运数,终于是否极泰来了。〃月神将他的手放入被衾中,怜惜地感慨。
〃我的运数?否极泰来?〃舒望星惘然,然后问道:〃踏雪和惜儿呢?〃月神将头扭向窗外,道:〃惜儿很好。花影在照顾她。〃舒望星怔了怔,叹道:〃踏雪是不是已经死了?〃月神没有提南宫踏雪。而舒望星中刀时,南宫踏雪还好端端的,但他此时语气,仿佛早就料定她的结局一般。
月神一时无语,只拍了拍舒望星的肩。
舒望星甚至没有问踏雪是怎么死的,只是侧过首去,竭力将眼中的泪水逼回去,咽下满喉的哽涩,用尽量平稳的口气道:〃哥哥,可不可以不要再阻拦我和小蝶?我想和她在一起,有一天,是一天。〃月神没有回答,缓缓踏步出去,到门槛时,他才望了一眼浩翰无边的碧空,轻轻道:〃你们的日子还长呢,现病着,不要说这等不祥的话来。〃舒望星的身体一天天好起来,方岩等俱是开心,小嫣、云英等开始变着花样弄些可口清粥来给舒望星食用……他的肠胃受损,一时只能进流食,每顿都喝白粥,未免腻了。
梁小飞和小晴年纪最轻,见了北极无恙,日日在外游荡玩耍。月神因有了舒望星之事,一时也懒得干预他们,更是纵了二人性子。
这日傍晚,方岩看舒望星吃了半碗粥,谢飞蝶又旁若无人与他亲呢,忙告退出来,却不见了小嫣。去找云英询问时,却见她正在厨房里给叶惊鸥煮着醒酒汤,并不曾遇到小嫣。
方岩寻了一圈不见,天已渐渐黑了。正猜测她是不是和小晴等一起外出玩耍时,院中红影一闪,忙探头看时,正是小嫣,拎了一坛酒,迅捷闪入叶惊鸥的房中。
这小妖精,又要做什么?云英那里忙着给叶惊鸥醒酒,她居然还送酒去?
方岩正要跟上去询问时,忽想起他们相处四年余的情份,焉知不是小嫣偶尔想起什么,有甚么体己话要与叶惊鸥说?一时顿住,只回了房中,隔了院子迟疑看着对面叶惊鸥房间那半掩的门。
眼见小嫣进去足足有两柱香工夫,依旧没有动静。方岩心头不安,再按捺不住,悄然跃出窗外,正要去察探时,只见红影一闪,却飘向厨房。
方岩见她身法灵活,眸中隐有狡黠之意,在星光下格外清亮,更添几分疑惑,遂悄悄跟了上去,在厨房外静听。
只听小嫣正急匆匆向云英道:〃英姐姐,不好啦,叶大哥又喝了好多酒,我刚才闻着酒味进去瞧,吐了一地,居然还在灌着呢!〃云英惊呼一声,道:〃他下午已喝了不少,刚特地和他说了,不能再喝了,他答应我了啊,怎的又喝了?〃小嫣道:〃嗯,你快去瞧瞧吧,劝他别喝伤了身子!我今天玩得累了,先回房啦!〃云英应了一声,端了醒酒汤匆匆赶了过去。
第七十一章 暖日微醺话琴瑟小嫣藏身于一丛灌木之后,远远瞧她进了屋子,不久,屋中传来碗跌落在地的清脆碎响,又隔了片刻,那半掩的门〃嗒〃地一声,已被轻轻阖上,瞧那力度,却是高手用掌风随手带上的,然后屋中的烛火灭了,一片静默。
小嫣不觉立起身来,目光煜煜,温柔地喃喃念着:〃叶大哥!叶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