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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莲娜把眼睛睁得好大,“啊,不知道啊,亲爱的,我再也没想到会碰到他啊。”
甘逸世·马歇尔很平静地说:“我以为也许就是因为他们要来才让你想到要来这个地方的,当时你很坚持要我们到这里来呢。”
艾莲娜把睫毛膏放下,转过身去对着他。她微微一笑——笑容中充满了诱惑,她说:“有人跟我说起这个地方,我想是李南夫妇吧。他们说这个地方太好了——完全保持了很纯正的风光!你难道不喜欢这里吗?”
甘逸世·马歇尔说:“我不知道。”
“哦,亲爱的,可是你最喜欢游泳跟闲散了,我想你一定会喜欢这里的。”
“我知道你的意思是说你自己会享乐。”她的眼睛更睁大了一点,有点不知所措地望着他。甘逸世·马歇尔说:“我猜实际上是你告诉雷德方说你要到这里来吧?”
艾莲娜说:“甘逸世,亲爱的,你可不是要找我麻烦吧?”
甘逸世·马歇尔说:“哎,艾莲娜,我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们是对很好的小夫妻,那个男孩子真的很爱他的太太,你难道一定要去搅和人家吗?”
艾莲娜道:“这样怪我未免太不公平了,我什么也没做——一点也没,我也不能管着别人不——”
他追问道:“不怎么样?”
她的眼睛不停眨动,“哎,当然,我知道很多人都为我而疯狂,可是那也不是我的错,他们就是会这样嘛。”
“那你承认雷德方为你疯狂了!”
艾莲娜喃喃道:“他实在太蠢了,”她向她丈夫走近一步,“可是你了解的,是吧?你知道我真正爱着的只有你一个人。”
她抬起眼来,透过刷了睫毛膏的睫毛望着他,她的表情很动人——很少有男人能抗拒得了。甘逸世·马歇尔阴沉地俯视着她。他的脸上神色如常,声音平静地说:“我想我相当了解你,艾莲娜……”
走到旅馆南侧的阳台上,海滨浴场就正在阳台下面,也有一条小路通出去。绕过悬崖到岛的西南侧,往前走一小段路,有几级石阶通到一连串在悬崖上开凿出来的凹处。在旅馆地图上标注做“阳光崖”,这些地方都设有座椅,雷德方夫妇在一吃过晚饭后,就到了一处这样的地方。夜色清明,月光很亮,雷德方夫妇坐了下来,沉默了好一阵,最后派屈克·雷德方说:“夜色真美,是不是?克莉丝汀。”
“嗯,”她的语气里有一丝也许会让他感到不安的表情。
他坐在那里,没有看她,克莉丝汀用她平静的声音问道:
“你原先就知道那个女人要到这里来的吗?”
他车转身来,说道:“我不懂,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想你明白。”
“哎,克莉丝汀,我不知道你这是怎么了——”
她打断了他的话,她的声音很低,颤抖着。“我怎么了?是你怎么了!”
“我没有怎么样。”
“哦,派屈克,就有!你坚持一定要到这里来,你非常的固执,我本来想再去我们以前度蜜月的地方,可是你非要来这里不可。”
“哎,为什么不行呢?这是个很好的地方呀!”
“也许吧,可是你之所以想到这里来,是因为她要来的缘故。”
“她?谁是她?”
“马歇尔太太。你——你爱上她了。”
“我的老天,克莉丝汀,别搞得你自己出丑。这样吃醋法,简直不像是你。”他这脾气发得有些不自然,相当夸张。
她说:“我们一直很快乐!”
“快乐,当然我们一直很快乐呀!我们现在也很快乐!可是要是我一跟别的女人说话,你就吵吵闹闹的话,那我们就不会快乐了!”
“不是这么回事。”
“就是!结了婚的人也一定得——呃——和别人维持友谊。你这种疑心的态度完全不对。我——我一跟个漂亮女人说话,你就马上推出结论说我爱上了她——”他停了下来,耸了耸肩膀。
克莉丝汀·雷德方说:“你本来就是爱上了她……”
“啊,别傻了,克莉丝汀!我——我只不过是跟她谈了两三句话而已。”
“才不是呢。”
“不要养成我们一碰到漂亮女人,你就吃醋的坏习惯。”
克莉丝汀·雷德方说:“她可不止是一个漂亮女人而已!她——她和别人不一样!她是个坏女人!一点也不错,她就是,她会害你的。派屈克,我求求你,放开她吧,让我们离开这里。”
派屈克·雷德方不高兴地将下巴伸了出来,很孩子气地辩解道:“别傻了,克莉丝汀,我们——我们别为这种事吵架。”
“我不想吵架。”
“那就好好讲点道理,来,我们回旅馆去吧。”
他站起身来,克莉丝汀略停了下,然后也站了起来,她说:“好吧……”
在隔壁的凹处,赫邱里·白罗坐在那里,他有点忧伤地摇了下头。有些人也许会在可能偷听到别人谈话时赶紧走开,可是赫邱里·白罗却不会,他完全没有这种想法,“何况”他后来向他的朋友海斯亭说:“事关谋杀。”
海斯亭瞪大了眼睛道:“可是,当时谋杀案还没发生哩。”
赫邱里·白罗叹了口气,他说:“可是,我的朋友,事情已经很明显有这种迹象了。”
“那你为什么不事先制止呢?”
赫邱里·白罗叹了口气,像他以前在埃及时说的一样,说要是有哪个人决心要谋杀别人的话,就不容易防止了,对所发生的事情,他一点也不怪自己,据他说,那件事根本是无法避免得了的。
三
罗莎梦·戴礼和甘逸世·马歇尔坐在岩顶剪得短短的草坪上,下面就是鸥湾。这里位于岛的东侧,有些人在早上到这里来游泳,因为这里比较安静。罗莎梦说:“能离开人群真是好。”
马歇尔含糊地应道:“嗯,”他翻过身去,嗅着草皮,“气味真好,还记得家乡的草原吗?”
“当然。”
“那些日子真好。”
“嗯。”
“你没有变多少,罗莎梦。”
“变了,我变了好多。”
“你一直很成功,你也很有钱,可是你还是以前那个罗莎梦。”
罗莎梦喃喃地道:“我倒希望真是这样。”
“你说什么?”
“没什么,甘逸世,我们没法保持年轻时那些好的本性和很高的理想,实在是一件可惜的事,是不是?”
“我倒不知道你的本性有多好,孩子,你以前常常会大发脾气。有一次在发火的时候差点把我给扼死了。”
罗莎梦大声笑了起来。她说:“你还记得那天我们带托比去抓水老鼠的事吗?”
他们谈了一阵子往事,然后停顿下来,罗莎梦的手指玩弄着她皮包的搭扣。最后她终于开口说道:“甘逸世?”
“嗯。”他的回答似乎听不清楚,他还俯身躺在草坪上。
“要是我说几句实在不该说的话,你以后会不会从此不再和我说话了?”
他翻过身,坐了起来,很严肃地说道:“我想我绝不会认为你有什么话是不该说的。你知道,你是很有分寸的人。”
她点了点头,表示接受他最后那句话的意思,只掩饰了她因这句话而感到的高兴。“甘逸世,你为什么不跟你的太太离婚?”
他的脸上起了变化。表情变冷了——原先的快乐都消失不见。他将烟斗从口袋里掏了出来,开始装烟丝。罗莎梦说:
“要是我这话冒犯了你,请你原谅。”
他不动声色地说:“你没有冒犯我。”
“啊,那,你为什么不离婚呢?”
“你不了解。”
“难道你——那么喜欢她吗?”
“不只是这个问题而已,你知道,我娶了她呢。”
“我知道,可是她——声名相当狼藉。”
他想了想,仔细地将烟丝填装进去,“是吗?——我想也是。”
“你可以跟她离婚的,甘逸世。”
“亲爱的孩子,你实在不该说这种话,只因为别的男人对她会昏了头,并不表示她也会昏了头。”
罗莎梦忍住了要说出口的话,然后说道:“你可以安排得让她主动提出和你离婚——如果你情愿那样子的话。”
“当然是可以的。”
“你应该这样做。甘,真的,我不是开玩笑,你还要考虑孩子的事。”
“琳达?”
“是的,琳达。”
“琳达和这件事有什么关系?”
“艾莲娜对琳达不好,真的。我觉得琳达对很多事情有她的感觉。”
甘逸世·马歇尔划着了火柴去点烟斗。他吸了两口烟,说:“嗯——这是个问题,我想艾莲娜和琳达彼此并不好,也许对那个小女孩来说不是一件好事,这有点叫我担心。”
罗莎梦说:“我喜欢琳达——很喜欢,她有些——很好的地方。”
甘逸世说:“她就像她母亲,她对什么都很看重。”
罗莎梦说:“那难道你不觉得——真的——该摆脱艾莲娜吗?”
“安排离婚?”
“是呀,随时都有人这样做的嘛。”
甘逸世·马歇尔突然忿忿地说:“不错,我正是讨厌这一点。”
“讨厌?”她吃了一惊。
“不错,现代人的这种生活态度。要是你弄上一件你不喜欢的东西,马上就尽快摆脱掉。该死的,世界上总该有所谓信心这东西吧。要是你娶了一个女人,决心要照顾她,哎,那你就要做到,这是你的责任,是你自己找的,我实在讨厌结得快,离得也容易的婚姻,艾莲娜是我的妻子,事情就是这样子了。”
罗莎梦的身子俯向前去,她用低沉的声音说道:“你就是这样的想法?至死不离?”
甘逸世·马歇尔点了点头,他说:“正是如此。”
罗莎梦道:“啊。”
由一条曲折而又狭窄的小路回到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