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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洛瓦嘟嘟嚷嚷地嘀咕了两句,随后去找里瓦尔。 这位专栏编辑还在蒙头大睡。 听到铃声,一骨碌爬了起来。 他看罢那篇短文后说道:“他妈的,现在也只有这条路了。此外一位证人你想找哪个?”
“我也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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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见布瓦勒纳如何?”
“可以,就是他。”
“你的剑术好吗?”
“压根儿不行。”
“真糟糕,那枪法呢?”
“以往打过。”
“那好,你得抓紧练练,其他一切均我操办。 现在请稍等片刻。”
里瓦尔于是走进洗脸间,过了不久便走了出来,不但脸已洗过,胡子也刮了,而且穿得整整齐齐。“随我来,”他向杜洛瓦说。他住在一家旅馆的底层。但下来是一间很大的地下室,靠街的窗口已全部堵死,改成一处供练习击剑和射击的场所。他把杜洛瓦带了下去。地下室分为前后两部分。 墙上悬着一排煤气灯,直达后半部最里边的墙角,那里立着一个涂了红蓝两色的铁制模拟人靶子。 里瓦尔将煤气灯都点着后,在一张桌子上放了两把从后面上子弹的新式手枪,接着开始喊口令,声音清脆而又响亮,仿佛就在决斗那会儿。“各就各位!准备……一、二、三、放!”
魂不守舍的杜洛瓦只得依令而行,不断地举起胳臂,瞄准靶子射击。 因为少年时代常用父亲的老式马枪在院子里打鸟,他数次击中模拟人靶的肚子。 雅克。 里瓦尔格外满意:“好……很好……很好……你看起来会一切都顺利……
一切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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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要走了,行前又向杜洛瓦叮嘱道:“你就这样一直练到中午。这里子弹很多,就是全部打完也无所谓。 我中午来接你去吃饭,并告诉你新的情况。”
说罢,他走了出去。地下室如今在只剩下杜洛瓦一人了,他又打了几枪,也就再也没有劲了。 他坐了下来,心里开始翻腾。无论如何,这事闹成目前这样,实在拙劣透顶!再说它又能说明什么?一个恶棍经过一场决斗,身上的邪气难道就会少些?一个正派人因受到恶棍的污辱而以这种方式去同他拼命,又能得到什么?可见人的思想是多么地可怜,考虑问题是多么庸俗,道德观念是多么地低下!这些话还是诺贝尔。德。 瓦伦前不久对他说的,心情阴郁的他此时不由地想了起来。杜洛瓦不禁大声喊道:“妈的,他的话真是棒极了!”
他忽然觉得口渴。听到身后有滴水声,他回头看了看,见那里有个淋浴装置,便走上去对着喷头喝了两口。 之后,他又陷入了沉思。 地下室气氛阴森,同坟墓无异。 地面上,不时有车辆走过发出的沉闷声,听来像是远方传来的隆隆雷鸣。现在会是几点了?这里时间过得真同除了送饭狱卒的到来能给人一点时间概念,别无其他任何时间标志的监狱一样。 杜洛瓦等待了很久很久。接着一阵脚步声和说话声,里瓦尔最后出现在门边,他身后跟着布瓦勒纳。 一见杜洛瓦,他便向他喊道:“问题已经处理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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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洛瓦认为定是对方写了封道歉信,因而把事情了结了。他高兴得心都要跳了出来,结结巴巴地说道:“啊!……谢谢!”
不料里瓦尔接着说道:“这个朗格勒蒙,办事倒还爽快。 我们提出这样的条件,他全部接受。 双方距离为二十五步,听到口令后才举起枪来各射一发子弹,而非先举起枪,听到口令后向上而下移动。这样打要准得多。 来,布瓦勒纳,你来瞧瞧我刚才的意思。”
说着,他拿起枪来,一连射了几发,把由下往上举枪怎样更能使胳臂保持平稳,有了一番示范。 随后说道:“如今十二点都过了,咱们去吃饭吧。”
他们于是进了隔壁一家餐馆。 杜洛瓦一言不语,只是埋头吃饭,以免露出内心的恐惧。 吃完饭,他同布瓦勒纳一起回到报馆,尽管心不在焉,但仍机械地做些日常工作。 对他的勇敢我感到惊奇。过了不久,雅克。 里瓦尔回来同他谈了谈,约定第二天早上七点,两位证人将乘一辆带篷的马车去他家接他,然后再去决斗的地方——韦济内林苑。事情来得如此突然,瞬间已一切准备就绪,谁也没有来听听他本人的意见,看他是同意还是不同意,总之他并未表示认可,一句话也没有说,而事情已经给定下来了。 因此他瞠目结舌,无言以对,怎么也弄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由于关心,布瓦勒纳整个下午始终没有离开他,并同他一起吃了晚饭。 杜洛瓦于九点左右回到自己的住处。现在身边既已没有任何人,他走开大步,急切地在房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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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回踱了好几分钟。 心里乱七八糟,他的思想怎么也集中不起来。 脑海中所充斥的,只有一件事:明天决斗。 除那么外,便是无边无际的焦虑,一颗慌乱不已的心怎么也安定不下来。他曾当过兵,也开过枪,但那时,枪口是对着阿拉伯人,很有点像是在狩猎场打野猪一样,对自己也不会造成多大危险。无论怎样,这一次,他是该怎样做就怎样做了,都表现过了。 不久之后,人们将会谈到这一点,对他表示赞同和称赞。 想到这里,他的思绪像是受到了巨大震动,不由得大声喊了起来:“这家伙怎么这样不通人性?”
他坐了下来,开始仔细思索。 对手的一张名片,里瓦尔已交给他,让他记住上面的地址。 他刚才回来后将此名片扔到了小桌上,如今,他又拿过来看了看。 一天之中,他的目光停在这小纸片上,已不下二十次了。名字上只印了两行字:路易。 朗格勒蒙。蒙马特街一七六号。此外就什么也没有了。他觉得,这组合在一起的字母,好像十分神秘,个个充满令人不安的含义,因而对着它端详了好久。“路易。 朗格勒蒙”
,这人是干什么的?
今年多大年纪?
身高如何?
长相怎样?
一个素昧平生的陌生人,完全由于心中的一时不快,只是为了一个老女人同肉铺老板吵了一架这种区区小事,而毫无道理地突然来把你平静的生活搅得一团糟,这怎叫人不气愤难消?
“这是一个多么没有人性的家伙!”杜洛瓦又大声骂了一句。 他眼睛盯着那张名片,仍然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心里想着这场荒唐的决斗,一股怒火不禁升起来了。除了憎恨,愤怒中还夹着一种难以言话的不安。 这件事实在太为荒唐!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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倏地拿起放在桌上的一把修剪指甲的剪刀,对着名片上的名字狠狠戳了下去,好似在将一把匕首刺进对方的胸膛。这么说,他是真的要去决斗了,而且用的是手枪?用剑的他怎么也没想到?假如用剑,至多不过是手上或胳臂上受点伤,但用枪,那后果就难以预料了。“无论怎样,这个时候,我可不能装熊,”他自言自语道。听到自己的说话声,他一阵战栗,朝四周看了看,觉得自己这样紧张下去是不行的,因此宽衣就寝。躺到床上后,他吹熄灯,合上了眼。房内很冷,尽管盖着一层薄被,他却觉得很热,怎么也睡不着。 他辗转反侧,平躺了一会儿又侧向左边,稍等片刻又侧向右边。他觉得还是很渴,因此又爬起来喝水。“我是不是害怕了?”他有些不安起来。房内只要是出现一点响动,他的心就怦怦直跳。 连模仿杜鹃叫声的挂钟,每次在报时之前发条所发出的嘎吱声,也会把他吓得一哆嗦。他胸中感到憋闷,必须长长地舒口气,才稍觉好些。 他这是怎么啦?
“难道我害怕了?”他问自己,俨然一副哲学家刨根问底的模样。哪儿会呢?既然他已豁出去了,既然他主意已定,决心前去决斗场,露出一副男子汉的气概,他怎么会在这时候害怕起来呢?不过话虽如此,一个人在这种情况下会不会不由自主地有所流露呢?这样一想,他又紧张起来,心中不由得因此疑虑而感到焦虑不安和深深的畏惧。 是啊,要是他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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坚强的意志,但被这种强大无比、左右一切、无以抗拒的力量控制着,会出现什么情况呢?
当然,他会去决斗场的,因为他主意已定。 但是一旦临阵发抖,吓得晕倒过去,他的地位、名誉和前程也就全完了。他突然产生了一种欲望,想爬起来去照照镜子,因此重新燃起了蜡烛。当他看到光洁的玻璃镜显现出自己的面庞时,他差不多认不出自己了,觉得自己从来不是这副模样。 因为他的两眼好像忽然大了许多,而且面色苍白,简直白得骇人。一种不祥之感蓦然涌进他的心房:明天这时候,我或许已不在人世了。“
他的心又突突地跳了起来。他回转身,向床上看了看,好像看到自己已直挺挺地躺在那里,身上盖着他刚才掀去的被子。 两颊则深深凹陷,同他见过的死人面庞毫厘不差,一双惨白的手动也不动。他因此对这张床怕得要命,为了不再看到它,只得打开窗户,把眼睛朝向窗外。不料一股寒气袭来,冷彻肌骨。他不由地倒抽一口气,急忙后退了两步。于是想起生火,慢慢地总算把炉火烧得旺旺的,但那张床他也不回头看。 因为过度紧张,一双手一碰到什么东西便颤抖起来,脑海中的思绪早已支离破碎,盘旋不定,难于把握,陷入深深的痛苦之中。 因此,他现在简直是像喝醉了酒一样,迷迷糊糊。他所一心挂念的,现在只有一个问题:“我该怎么办?
会不会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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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在房内大步走了起来,机械地重复说着一句话:“无论怎样,我该坚强起来,决不示弱。”
随后,他自言自语道:“我该给父母写个回信,把这事告诉他们,以免一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