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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在这一切都坠入疯狂的时刻,邵华语的脑海中突然升起她妹妹那张年轻、毫无生气的脸,因毒品而安眠于湿冷的陋巷中,紧闭着双眼向这个世界说再见。
“不!”在影像的催促下她扣下扳机,忆起自己曾许下的诺言。她要猎杀暗夜使者,用她的鲜血、用她的灵魂,她怎能忘?
“不……”
她又开了几枪,飞溅的血液有如被击碎的太阳花瓣洒向她浑然不党的脸庞,在极度的错愕中,她失去了全身的知觉,她真的开枪了?
然后,一切归于沉寂。在飞扬的烟灰之中,邵华语仿佛看见鲁维阴高大的身影正朝她走来,脸上挂着赞许的笑容。
鲁维阴先是蹲下来检查已然倒下的香港毒枭,翻动他的身体确定他破实已经死了之后,再踱至邵华语的跟前,抬起手臂来为她清理脸上的血渍。
“别用你那碰过尸体的手碰我!”
她反射性的挥开鲁维阴的手臂,忘不了他冷冷的眼神和冰冷的话语。他明明可以救她却硬逼她杀人,到底有何居心?
“是吗?那么你自己清理。”不想理会她的歇斯底里也无暇理会的鲁维阴眼底跳动的净是生气的火焰,冰冷提醒她现实。
“唯有亲自动手、真正了解该怎么善后,才能在这没有老天帮忙的世界里生存下去!”他嘲讽的撇了撇嘴角,接着大手—推,将她推倒跌至尸体前,硬要她再一次确认自己的所做所为。
“看清楚,躺在你眼前的这个人只是你的第一个战利品,往后还有更多人等着你去杀,更大笔的交易等着你去完成,我相信你绝对不会辜负我对你的期望,做好每一件我交代给你的事。对不对,华语?”
听见他毫无人性的问句,邵华语不自觉的摇头,越摇越猛,越摇越烈。她是人,不是禽兽,更不是杀人机器,她绝不参与如此残暴的行为,她要回去过以前的生活,把今天的事当成一场噩梦彻底忘掉。
“想回头吗,我亲爱的?”看穿她的心思,鲁维阴甜柔的音律随着他腻人的手臂紧紧箝住邵华语想逃的脑波,将残酷的事实灌人她的脑神经中枢。
“太晚了,华语。”他轻啮她的耳垂宣告她的命运,展开的微笑有如撤旦的羽翼将她的灵魂紧紧的包围,斩断她的后路。
“现在,你的手也沾满了鲜血,再也不能重回道德的殿堂。”说完,他的微笑竞成了圈住她的钢筋,一根一根井然有序地排列在她的周围,教她动弹不得。
“只是不知道如此一来,我的第一堂课算不算成功呢?”他又笑,笑容一样可恶,一样教她无法动弹。
没人能像他一样冷血,一样可恶。他竞选择以最残忍、最危险的方式带她进入他的世界,抹杀她的天真,将她带离道德意识的边界。
“我恨你!”她咬紧牙根的说,黑色的瞳孔里扬起进裂的火花,发誓有朝一日非提着他的头到华芳的坟前谢罪不可。
“尽量恨吧,小鬼。”他一点也不以为意。恨是动力的根源,没有动力的玩具对打起来不会过瘾。“但我还是要提强你,别忘了清理你自己制造出来的垃圾。”阴狠的撂下话后,鲁维阴起身,对着横躺在邵华语眼前的男尸挑眉。
邵华语这才发现,自己竞在不知不觉中成了杀手,亲手杀死她原本不想杀害的人。
“对不起……”她哭红了双眼对着被她扼杀掉性命的毒枭道歉。但在她的心灵深处她知道,她将会离道德的范围越来越远,越来越感受不到那份珍贵的罪恶感。
“欢迎坠入地狱,小鬼。”
鲁维阴调侃的声音凉凉的送人她的耳膜,沁人她的心扉,挥动着巨大的镰刀将她勾入黑暗的永恒,忙不迭的为她开启通往地狱之门。
究竞,她该何去何从呢?
这一夜,她哭着入睡。
第三章
如果说昨夜是一场无法清醒的噩梦,那么今天早上她所面对的一切才更教人难以忍受。站在枪靶练习场里面的邵华语,没来由的觉得一阵恐惧。她抬头仰望挑高的天花板,过于空旷的空间中弥漫着沉重的气息,好似被她错杀的亡灵随时会冲出来扼住她的脖子带走她一样。
原谅我吧,我不是故意的!她无声的祈求。同时想办法遏止自胃部不断涌上的酸液和令人不适的恶心感。
“拿去。”默默站在她身边始终不发一言的鲁维阴突然递了一把手枪给她,要她接着。
这人……是恶魔。他明知道她有多怕枪枝,却硬要她面对它。
“不。”邵华语坚决的摇头。“这辈子我绝不再碰任何一把手枪。”一次就够了。
很动听的说辞,但对实际一点帮助也没有。
鲁维阴冷笑,硬将黑色的枪枝塞入她的手中,阴柔地谈论他的计划。“你会,你不但会学会如何开枪,而且将成为一个用枪高手。”
被强迫举枪的邵华语立刻像被火烫着的挥开,将枪挥得远远的,咚隆一声坠地。“我不要!”她对着他大吼,表情倔强。
“我不要学会开枪,也不想杀人。”昨夜的一切历历在目,她无法挥开香港毒枭尸体的触感,更无法忘记他陡然放大的瞳孔。
“太晚了,小鬼。”鲁维阴笑容满面的提醒她早已犯罪。“你已经杀了人,就在昨晚,还记得吗?”
对,她是杀了人,但这又是谁的错?
紧咬住牙根,邵华语的眼中净是怒气。既然已经杀了一个,当然不在乎再杀第二个,她要杀了这杂种为她妹妹报仇!
“我要杀了你!”她忿忿的捡起那把被她挥掉的手枪,冲向鲁维阴将枪指着他的胸口,燃烧的眼神一如她满腔的恨意,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鲁维阴文风不动的迎接她的冲动,还觉得有趣。
“开枪。”灰绿色的眼睛不但没有丧命前的惊慌,反而平静得有如森林中的迷雾,缥缈得教人迷惘。
“我建议你开枪。”说话的同时他亦将枪管拉近,调整她因颤抖而失去的焦距,将枪校对准他的心脏。
邵华语被这一切弄胡涂了,她的枪正抵在他的胸口上,难道他不知道吗?为何他还能表现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
“透过枪管传递出来的心跳很美吧,时而响亮、时而脆弱,端看握枪人的心情。”沉稳的语调低沉得教人憎恨,隐隐透露出一种变态的感觉。
“令人遗憾的是,当有人真正自愿当枪靶时,握住枪的人反而不敢动手了,这就是人性。”淡淡的嘲讽飘散在她的耳际,激起她逐渐流失的勇气。
他说得对,她是该杀了他。他贩毒害死了她妹妹,又逼她杀人,从哪一个角度来看,她都应该杀他。
“扣动扳机。”他微笑建议道。“想想你的仇恨,想想你失去的亲人。等你想通了之后,你会发现扣动扳机并不如你想保中那么困难。”
没有想像中困难……
她注视着他的眼睛,灰绿色的瞳孔中掺杂着些许的绿丝,宛若大海中漂浮的海藻,随着影像的游涡将她转回到往昔,沉缓有如低音提琴的嗓音透过记忆之弦拉出幽冥的乐曲,也拉出了她的眼泪。
回忆的影像如同走马灯贯穿她的视线,在她以为早已遗忘的心土上翻动拨弄,松开她深埋的记忆……
“大姐,我们该怎么办?”十一岁的华芳紧捉住邵华语的衣角仰望着她唯一的姐姐,清秀的脸上净是早熟的惊慌。
“不用怕,华芳。一切有大姐在,大姐会想办法。”邵华语故做坚强硬挤出一个笑容,要她妹妹放心。虽然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但她有信心照顾好她年幼的妹妹,就算她一下子失去双亲好了,只要她肯做,她相信老天绝不会断她们的生路,更何况她妹妹很乖,一定不会给她添太大的麻烦。
也许是她的自信惹怒了老天吧,整天忙着赚钱养家的邵华语万万也想不到她最在意的妹妹竟然染上了毒品,甚至趁她不注意的时候偷她的钱,以购买那些令她疯狂的毒品回家吸用。
“你怎能这么做?!”邵华语捉住她妹妹的肩膀不停的摇晃,疯狂的程度不下于华芳浑然忘我的眼神。“你怎能染上毒瘾?你要我对爸妈怎么交代?!”她无法置信也不敢置信,华芳才十三岁,到底是如何沾上毒品的?
“去他的爸妈!”邵华芳想也不想的挥开她姐姐的手臂,朦胧的瞳孔中净是疯狂。“我就是要吸毒他们又能怎样?你又能怎样?不给我钱买货吸的话就闭上你的狗嘴,少在那里叽哩呱啦的罗唆个没完!”摇摇欲坠的身体却隐藏着惊人的力气。被她这么一堆,邵华语差点跌倒,还撞倒了摆在身旁的一张破椅凳。
这不是她所熟悉的妹妹,而是一个她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人,这一切都怪那些该死的毒品,是它们把她原本可爱的妹妹害成这样,她不能让她再这样放纵下去。
“醒醒吧,华芳。”虽然敌不过她妹妹的力气,她却无法任由她继续沉沦。“把毒品戒掉,否则你的人生就要完了!”她绝望的狂吼,由她妹妹呆滞的眼神中看见拒绝、看见不符合于尘世间的喜悦,瞬间明白她多说无益。
“我不戒,我为什么要戒?”邵华芳一颗小头颅摇得跟波浪鼓一样,轻飘飘的眼神仿佛已荣登极乐世界。“毒品是个好东西,它能让我忘掉烦恼,快乐似神仙。我不但不会戒,还要吸更多。”语毕,她的眼神一变,似乎已经找到能够让她取得更多毒品的管道。
“给我钱。”她朝邵华语逼进,充满血丝的眼珠子早已认不出站在她眼前的便是和她相依为命的姐姐,心中唯一想的只有毒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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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我钱买货,我需要更多的钱买货。我要快乐,给我钱!”
给我钱!
过往的回忆如同铁锤捶打着邵华语颤抖的身躯,一槌一槌敲打在她满目疮痍的心门上,无情的敲碎早已腐烂不堪的心版。她的心好痛,为何华芳会染上毒品?为何她无法帮她?
“扣动扳机吧,我年轻的淑女。”鲁维阴伸出手来稳定她频频发抖的双手,用巨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