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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能在这样满室腥臭的环境下这样讲话,本就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更何况,他就是这修罗场的始作俑者。
“为……为什么?”
“令尊是第一个在关外决定跟随老伯入中原的人,老伯曾说过孙府会永远庇护侯家,除非孙府有一天不复存在。请问侯老爷,在下应该没记错吧?”
侯天赐的眼里露出一丝兴奋的光芒,刚才他吓坏了,他怎么忘了,对了,他有孙家可以依靠,他受老伯的庇护。律香川曾经败在老伯手上,他该忌讳的,他该的……
“是,所以你不该这样做,律香川,现在放了我,你还有机……”
肥硕的身躯倒落下去,几滴鲜血溅上律香川黑色的斗篷下摆,将黑色染的更深。
侯天赐的半张脸上布满密密麻麻的暗器,各不相同,将半张脸戳的稀烂可怖,而真正致命的却是颈间贯彻咽喉的一根细长银针。
“本想让你死的体面些,做什么偏偏要激怒我,真是傻瓜。”
律香川的语气里带着半分嗔和半分宠,听上去倒像是情人间的喁喁细语一般。
一道黑影从律香川身边闪过,地上侯天赐的尸体已经不见踪影。
他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然后戴上兜帽,走出去。
律香川在侯府门外停下脚步,他拿出一条雪白绢巾细细的擦拭着靴子白底上显眼的血色。
“啧,倒是我失误,擦不干净了。只可惜了这新鞋,还没穿过几次。”
毫无意义的自言自语,律香川随后头也不回的将手里的绢巾往后运劲抛出。
沾着血迹的绢巾落在熊熊的大火里,转眼就被火舌舔着不见了踪影。
一大早,叶想站在孟星魂身边,他们如今所在是孙府的大厅。叶想同孟星魂一样略低着头,四周安静的没有一点声音。直到上首传来瓷器碎裂的声响,叶想抬头,看见孙玉伯手边的杯盏碎裂,桌子上的茶水一滴滴的顺着桌沿滚落。
内力通过桌子震碎了杯子么?而木桌毫无损伤。叶想也有些佩服老伯的内力深厚,不过此时他更确定了自己需要加倍小心。
老伯在生气,他也有理由生气。
天还没有亮,孙府门口就被送来了一具尸体。现在,这具尸体就在他们面前,被摆放在大厅的中央。
侯天赐的尸体被钉在他侯家的牌匾上送来,对杀人的武器和手法都毫不掩饰,这是明显的挑衅。
已经很多年了,这江湖上没有人敢如此挑衅孙家,更何况,灭的还是侯家的满门。
老伯冷淡毫无起伏的声音回响在厅内。
“星魂,找到他,杀了他。”
他早该死了,他不该活着。
即便是活着,他不该这样挑衅自己。
“是的。”
“老伯也喊我来,说明我有可以帮上忙的地方。”
孙玉伯点点头,他确实越来越欣赏这个孩子的聪慧。
“我想欠叶公子一个情。”
“哦?”
“星魂要找的人不好找,而风月,有江湖最庞大的消息网。”
“能让老伯欠我一个人情,这无论如何算,都是我占便宜的。”
“那就麻烦叶公子了。”
叶想跟在孟星魂身后走出,然后站定。
于是孟星魂也停下脚步回过头。
“那……老伯要你杀谁呢?”
孟星魂闭了闭眼睛,脸色沉重。
“一个亡魂,也是一个噩梦。”
九
律香川……
叶想将这个名字在心中又念了一遍,他终于知道了,父亲真正的名字。
自小,他就知道父亲对外都用的是化名,因为父亲从未掩饰过。
父亲给他起名叶想,一个跟随父亲的化名得到的名字。他明白,这是因为他不能拥有真正的名字。
因为他们要对付的是孙府,他们面对的是老伯。他们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失误。如果他有一个真正的名字,如果他有两个名字,他就多了一个破绽。
所以叶想不在意自己十几年来都用着一个不属于自己的假名,因为他确信,当一切尘埃落定的时候,父亲会给他一个真正的名字。
也会告诉他所有的故事。
如今知道了父亲的名字,他要做的就是不动声色,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但是叶想还年轻,更何况他对自己的父亲有一种盲目的依恋和崇拜,所以他会好奇。
于是他的目光落在面前正拿着点心讨好他的女人身上,孙蝶是个疯女人,但她不算疯的太厉害。
这正是满足自己好奇,最好的源头。
“你……知道律香川么?”
孙蝶本来看着他时还有些微神采的眼一下子睁的更大,空洞洞的如同盲眼之人。
松软的发出腻人甜香的点心落在地上,孙蝶浑身开始微微颤抖。
然后她开始抓乱自己的头发,猛的转身扑向床上,将铺叠整齐的被褥拉开,缩成一团钻进去。
“魔鬼……魔鬼……宝宝……还给我……还给我……”
模模糊糊的传出意义不明的词语,孙蝶显然很害怕,但更多的是疯狂。
叶想皱眉,神情里带着微薄的轻蔑和倨傲,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堪入目的脏东西。
“疯女人。”
少年的语调是与他年纪不符的冰冷,甚至带一些恶毒意味。他拂袖而去,脑中想的是不知父亲会如何对付孟星魂。
风月的病书生曾在一次任务中,险些被自家少主一剑毙命。那之后,他曾讲过一句话。
除了主人外,少主对任何人,都是凉薄无情的。
但后一句话他藏在心里,没有说出口,因为当时律香川正微微而笑,淡淡的看着他。
叶想这种脾性,是律香川刻意造就的。
孟星魂的手里握着剑,他的眼神很冷,但他的手心里都是冷汗,他在紧张。
从到达目的地开始,他就开始紧张了。
他原本是得到了风月的消息,来律香川的所在准备偷袭。
但真的等到了才发现,是他自己被瓮中捉鳖了。
先不提律香川本人,单是他身边那个脸上有狰狞疤痕的大汉就不好对付,要收拾那大汉,至少要十五招。
而且,现场还有一个人,虽然隐蔽着,但孟星魂能感觉到那种压迫的气息。
这个隐藏着的人,比疤面大汉更强。
“孟兄,许久不见。”
律香川这样说的时候,脸上露出了孟星魂所熟悉的笑容。
然后孟星魂只觉得手上一麻,接着是自己的剑落地的响声,他惊讶的去看自己的手臂,上头十几根银针泛着冷光。
他甚至没有感到痛,不,该说他甚至没有看见律香川有过任何动作。
律香川只是站在那里对自己笑而已,所以孟星魂现在的心情几乎可以用惊恐来形容。
孟星魂在想,他没有见过老伯的底线,而这样的律香川,不知道老伯有没有把握能对付。
至少现在的自己,不能。
“老伯不该派你来,孟兄不是我的对手,也许老伯该自己来。”
律香川仍旧对着孟星魂微笑,然后他轻轻抚了一下嘴唇,露出思考的神情,“不过我知道,老伯不会自己来,来的一定是孟兄。”
律香川是最了解老伯的人,现在依然是,孟星魂是知道的。
“哦,对了,虽然现在提醒大概有些晚了,孟兄,我在针上淬了麻药。”
“你……”
孟星魂眼前一黑,已经失去了意识。
等他再次睁开眼的时候,看到的是一片色彩鲜嫩的床顶,鹅黄色的床帐用碎金和翠玉铺绘出孔雀花纹,被撩开着,让他可以看清房间里的情况。
房间的四角各放着四颗鸽蛋大小的夜明珠,璀璨夺目,但孟星魂没有去看。
孟星魂的视线停在房间中间那个人身上,他坐在那里,侧身以对。
律香川在绣花,他的手势轻而快,在绢面上舞动,看上去如同蝶翼拂过娇嫩的花朵。
孟星魂知道律香川用绣花来训练手的灵巧,他是用暗器的人。
但这是他第一次亲眼看见律香川绣花,这画面说来诡异,却又很和谐。
律香川显然不可能察觉不到自己醒来,但他没有任何表示,所以孟星魂也不动,他只是看着。
孟星魂的视线渐渐的就停在律香川的手上,修长白皙,很漂亮的一双手。
粉色的绢面衬着律香川的手,他指间拈着针,动作看上去那样轻柔。不知为什么,孟星魂突然就觉得他的动作,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妖异。
随后孟星魂察觉到自己身体上异常,他轻轻的皱起眉,隐隐升起的燥热让他略微不安。
律香川仍旧保持着动作不变,但他却开口了。
“这屋里点的香,掺了催情的草药。律某知道这些年,孟兄过的很是压抑,想一尽地主之谊,好好款待你一番。”
孟星魂没有回话,他想省下些力气,穴道被封住了,这才是首要该解决的。
“孟兄不用多花心思,那是我的独门手法。”他说完,抬手将针在发间轻轻擦了两下,然后对着门口瞥了一眼。
“魅娘,进来吧,好好服侍孟爷。”
进屋的是一个妖娆妩媚的女子,看上去不过二十多岁,但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