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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玉伯看着他的笑容,然后坐上床沿,露出和蔼的微笑,竟伸出手温柔的替律香川顺了顺有些乱的发丝。
“我们之间,非要弄成这样么?”
律香川偏过头,顺势将脸颊贴上孙玉伯的掌心。
惯性一般的,孙玉伯的拇指抚过他眼角的泪痣,一遍又一遍。
律香川的笑容更深,“你虚伪的慈爱,还有对我使用的必要么?”
在自己真心将他当做父亲尊敬时,孙玉伯狠狠的教给了自己什么叫做残忍,什么才是现实。
却又在后来,一面给自己最黑暗的经历,一面慈爱温柔的一遍一遍对自己说,“你就像是我的儿子一样。”
儿子?可笑……何其可笑!
从来,孙玉伯直说对他自己有利的话,总说让人想听的话。
所有人都尊敬他,所有人都崇拜他,所有人都可以为他付出生命。
原本自己也可以,可是他律香川离的太近了,近的已经看不见那层虚伪的假象,近的只能被伤害。
“你以前很乖,很听话。”
孙玉伯的手从他脸颊滑落,拂过肩头,最后落在破碎的肘关节上,没有用力,只是放在那里。
“那时候我只能乖,只能听话。”
“你有最深的自卑,也有最高的自尊。但我发现,只有当你毫无自尊的时候,才能让你乖乖的。”
孙玉伯的手上开始用力,律香川的额头开始渗出冷汗,他的牙关也在咬紧。
“让你像小时候一样,没有喘息的余地,日日让你饱尝煎熬,你才会听话,对不对?”
律香川硬撑着露出笑容,他甚至笑出了声。
“你也只有这些手段了,不是么?你尽管试,看看这次我会不会像小时候一样懂事听话?”
手上的力道已经无法再加大,孙玉伯露出一点笑意,他伸出另一只手散开些律香川襟口,露出颈项到肩头的皮肤。
然后他凑过去,温柔细致的亲吻律香川的脸颊,然后是脖子,最后停留在肩头。
吻变成了暴虐的撕咬,淡淡的血腥气味萦绕在两人之间。
孙玉伯抬头时,律香川已将自己的下唇咬出血丝,眼角的泪几乎要溢出眼眶。
嚼了嚼口中的肉块,孙玉伯随即吞下,律香川的肉。
老伯先擦去自己嘴角的一点血丝,然后伸手擦掉律香川唇上的血珠,之后抚上他的眼角,让律香川眼眶里不肯落下的泪落在他拇指上。
“这么多年,我再没有找到过,比我眼前这双……更漂亮的眼睛。”
他的拇指上还沾着血,孙玉伯将拇指从律香川眼角一路滑下直至下颚,留下一道浅红的痕迹,泪和血的痕迹。
“现在,有没有一点回到当年的感觉?”
孙玉伯捏在律香川手肘上的力道仍旧没有一点放松。
律香川深深吸了口气,然后缓缓吐出,他在试图让自己开口说出话,不要因为疼痛而变得颤抖。
这痛与很久以前相比不算什么,与他每个月要经历一次的痛苦相比更不算什么。
但这种感觉,这种永远无法消除的记忆里最深的黑暗和阴影,才是他需要平息的。
其实,老伯本身,对他就是一种压力,深厚的经年累月的恐惧所形成的压力。
“你我之间,只这阵仗,口味不显清淡了些么?”
孙玉伯看着他强撑着的温润笑容,终于放开了手。
“你说的是,在我想怎么好好帮你回忆起来之前,过几日,先帮你挪挪地方。就……不要住在这里了。”
“老伯一定替我找了个,极妙的去处。”
“我找了工匠,在花园里起了座笼子,很小很窄,大概要委屈你蜷着身体过日子。”
“怕是不止如此吧。”
“缠了荆棘木,这一次,我像养狗一样养着你,狗也不用穿衣服。你猜,你还能剩下多少自尊?”
律香川眼里的泪水还没有完全敛去,映得他此刻温柔的笑容更显露出几分深深的情意,盈盈闪动。
“到那天……再说吧。”
十七
明明是被他抓回来的孩子,却一点都不怕他,用肉鼓鼓的小手抓着他的衣角,睡的香甜。
三岁,大概是太小了,什么都不懂自然不会怕。
幼儿在睡梦里不知见到了什么,叽哩呜噜的发出微弱的声响。
律香川放下手里的针线,伸手轻轻在孩子背上拍着哄着,一下一下。
『你是个幸福的孩子,无论是在从前还是日后,都会在温柔的宠爱里长大。』
待孩子重新睡的安稳,律香川又拿起放在身边的针线和布料。
他在给孩子做衣服。
其实这本无必要,满大街的成衣店,多的是孩子的小衣裳。
但律香川决定要对一个人好的时候,偏偏就是如此。
连一针一线,他都不会找人代劳。
他会要那个人怎么都忘不了,他给的好处。
无所不在,细致温柔的好处。
风月成立后,律香川甚少亲自出门,就不用说带着叶想一起了。
叶想第一次同律香川一起走在外头,是他十岁那年的上元灯会。
姑苏城里满目灯火,人声鼎沸。
『爹,那个花灯好看』
『面人!啊,那个画糖做得好』
『糖葫芦,爹你看,那个卖桂花糕的生意多好』
小孩子提到过的所有东西,都会在下一刻被买下。
不多会儿,跟随他们的雷鬼已经满手乱七八糟的玩意儿了。
叶想欢快的蹦来蹦去,上蹿下跳。
其实律香川从未限制过他外出,但对叶想而言,重要的不是去哪里,而是跟谁一起去。
『爹,以后……能不能每年都陪想儿出来玩一次?』
他没有说话,只是温柔的揉揉叶想的脑袋,微笑着点点头。
焰火绚丽烂漫,叶想的眼里却已经没有了焰火。
只有律香川的允诺。
他听不见叶想在说什么,有些烦躁的想开口,却发现张口发不出一个音节。
但叶想的声音渐渐大起来,变得清晰。
『我要离你们所有人远远地』
『你们继续斗吧,继续吧』
『不过我再也不想看了』
『我走了』
转身离去的背影越来越远,但他脚下像生根一样动不了一步,也发不出一个声音。
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亲手养大的,最听话的孩子,离自己越来越远。
“回来!”
律香川猛然张开眼,夜色里是他熟悉的环境,他在孙府自己卧房的床上。
竟然是被疼醒的,律香川带些自嘲的想,他竟然在睡梦里想伸手阻拦少年的离去。
而现实中,牵动了伤处,所以他醒了。
梦……两段真实的记忆,一段可能会成真的未来。
让律香川诧异的是,他竟然会做梦。
他本是一个没有过去的人,他不该会做梦,因为他没有值得缅怀的过去,他只有恨。
他的眼睛只看着现在和未来,他怎么会做梦?
可是如今他会做梦,他会梦到往事,他会被不想看到未来惊醒。
他有了过去,他有了让他觉得可以去怀念的过去。
不。
不能这样。
律香川,这不像你。
他狠狠的告诫自己,律香川,你没有可以留恋的东西,没有,从来都没有。
律香川感到一种刻骨的寒冷,仿佛从灵魂深处而来的寒冷,逃离不开。
他想要紧紧环抱住自己,寻回一些温暖和安全感,但残碎的关节让他无法如愿。
这种无力感让他产生出一种空虚,一种惶惶然的无措和迷惘。
律香川,你的心已经死了,死了很多年了,你怎么还能感到空虚和难过,你怎么还能感觉到疼痛?
你不能!
可是胸口里这种仿佛窒息的闷痛是什么?
这种像被紧紧攥住心脏的感觉到底是什么?
他本以为,即使错算了叶想,真的让他一去不回,也没有关系。
他是律香川,他总能找到别的办法扳回劣势。
可现在这种感觉是什么?
他绝不能接受梦里的那种可能,他不能接受。
叶想不能离开自己,不能,那个孩子决不能背弃他,他不能忍受这种背离。
为什么会这样?他该站在一边冷眼观看别人的挣扎和痛苦,他不该同他们一起沉沦和心痛。
律香川甚至不懂,究竟是哪个环节出了错。
为什么自己的心好像渐渐活了过来,却活的那么不是时候。
律香川的茫然失措,让他甚至没有察觉到,有人进入了房内。
来人是孟星魂,他从呼吸声中判断出律香川醒着,他不好点灯。
“我知道这个时间不好,但是只有此时守卫弱一些,我才有把握进来。”
律香川没有回应,孟星魂想他如今状况,戒备心比平日更强也对。
“我……我去过花园,听到了老伯的一些打算,我觉得那有些过分……”
孟星魂的话语止住了,因为此刻月色透过云层落进屋内,让他看清了律香川的样子。
他的四肢关节已毁,自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