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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立伏兵于幕,恐十王夺位。
至来日,众臣皆到,唯三王起来奏帝曰:“念臣自小离帝业长安,久在江南。臣不识在朝文丈,臣不敢自专,取大王圣旨,乞一名坐者甚官,各说功者饮酒歌乐。”陈平起奏曰:“高祖才晏驾归天,只此盏为令。”
斟酒间,惠帝曰:“朕父王功不可说。”平曰:“上至皇帝,下至黎庶,应干与楚战征敌,各各告其功者,登筵饮酒。”言讫,一人身长八尺,穿金章紫绶,不言功,至于筵前便坐,拈盏。刘长问曰:“尔乃是谁?有甚功劳?”答曰:“我乃食别人之功。我蒙太后娘娘保吾为官来。”刘长便骂:“匹夫,叵耐尔无寸功,怎敢得坐,特无上下!”大喝一声,审存遂起。
刘长忿怒,腕悬金锤,锤落处,正中审存,当下身死。太后见之大怒,命陈平奏刘长罪。陈平奏帝曰:“审存其人越酒,合当可以赐死。”帝赦于刘长。众官各各辞帝,愿归本职。惠帝让位,众宣皆不肯受,辞帝出宫。
太后知三大王归于本郡,即离长安。太后暗使张仓领兵五百,先去霸桥上伏兵截路。有陈平知,急差樊亢提兵一千,送刘长至霸河桥上。伏兵张仓起曰:“三大王,太后有诏!”前进无由得脱,犹豫未决,忽然樊亢引兵至于此。亢见张仓邀住刘长。樊亢纵兵击之,杀张仓不能措手,仓兵大败。亢送刘长过河至华州。
亢辞刘长,兵回至长安见帝。亢说张仓霸河上截刘长之事。惠帝闻之:“三大王多怨寡人否?”亢曰:“三王并不怨陛下,只怨吕后。”惠帝只是不乐。
吕后知刘长被樊亢救了,送至华州。吕后转闷,饮酒讫,绕宫散闷,前至一宫,号曰贻阳宫,见金辉光曜,荷花放,乃昔日高祖盖下的红锦棚,鹅鸭沼。御园四围,红锦云龙雾罩。忽见三十个采女转来迎接太后。太后问曰:“尔等因何在此?”众女曰:“臣等昔奉高祖敕,此宫塑戚氏夫人真容,臣等侍奉。”太后闻之大怒,令左右将十个妇人尽推在井中,上用土石填之。左右曰:“将妇人填了。”太后大恨高祖。
行至长信宫,忽闻丝竹之声,问左右:“何人奏乐?”左右曰:“乃戚夫人也。”太后令人唤至戚夫人,责曰:“高祖才是归天,陵土未干,尔乃快活,我辈如何?”戚夫人泣而对曰:“高祖晏驾,是夜梦见高祖敕令臣:‘与朕真容前至奠酒动乐来。’”太后听言大怒,恨高祖在日偏宠此贱人,死魂尚于此贱人处托梦。
太后痕恨,令左右将戚夫人拖在紫章宫内。太后与吕胥曰:“此贱人,高祖在日,夺恩爱。今日在我手,如何?”吕胥曰:“且休斩,先剪头发齐眉,将新衣剥了,头面脱下,换与单薄衣服,贬在冷宫者!”
戚夫人朝暮烦恼,即渐花容憔悴,致受此苦,思:我儿如意赵王,怎知我苦!正恨太后之间,忽闻雁声悲切。戚夫人仰面长叹,告雁:“你是灵禽,肯与贱妾传一书信,下与邯郸赵王我儿如意,教兴兵前来长安救我?”言讫悲泣。常言道:口是祸之门。正大哭,至夜深,宫人听知,告与太后。
太后点首会意,与吕胥议曰:“不如先杀了赵王如意。”吕胥曰:“赵王小可,先取了上大夫周昌。”太后曰:“然。”吕胥写诈诏令,使往赵国取周昌。使至,赵王接诏,读了诏。赵王信之,速令左右擒下周昌。周昌曰:“大王不合信之,此是太后之计,先取了小臣,然后来取大王也。臣死小可,以后大王如何?”太子赵王不信良言,将周昌吩咐与使,还长安。周昌入奏:“小臣死去也。若有再宣诏,大王是必休来长安。”
周昌随使入长安街上,周昌高叫:“省会街市人等,我今无奈就死去也!若有人去邯郸说与赵王,是必休来长安!来时必死。”言讫,周昌恐遭太后之手,自刎而亡。
使命将头进与太后,太后见了大喜,斟酒与妹曰:“周昌中计而死也,赵王如何杀之?”吕胥口毒如蛇,告娘娘曰:“再写诈诏,宣赵王年幼,手下无周昌,难治国事,早入长安,同治国事;若来时,一见如意,娘娘便赐鸩酒。”
吕后即发使命,持诏下赵国,至赵地,入邯郸。赵王接诏读讫,赵王便随使命入长安。有下大夫崔遂奏曰:“大王不可去,是太后之计,图我王之命。惠帝不有发此诏,真乃诈也。便杀,小臣当谏。大王岂不见周昌乎?”赵王不信,乘马冲大夫崔遂。崔遂不免再谏曰:“臣扯君衣,合当死矣,愿王从之。”又不从。崔遂拽住马死谏。如意甚怒,用马鞭子打,崔遂苦谏不住。遂曰:“君不听臣之良言,如意可惜长安就死,臣乃自刺咽喉而死,免后人是非。”遂死。大王随使去,赵国百姓泣留不住:“如意痛哉,王不可去,去无还国!”赵王随使出邯郸,送行百姓有诗曰:
不听忠臣死谏言,便随天使入长安;
岂知太后施谋计,香魂再不赴邯郸!
赵王至长安,街上父老无不嗟叹。赵王入城门,有把门柴武见赵王拜毕。武曰:“奉惠帝敕令,每一门差军五百,不得教王私过。”如意入城,柴武引如意见帝。帝问赵王曰:“寡人不宣何来?”如意曰:“臣奉宣诏,怎敢违矣,言‘宣弟同治国事。’惠帝知是娘娘计谋。惠帝曰:“且住三五日,差使送太子复回邯郸。”帝曰:“令太子休入太后宫。”
有人说与太后:“如意来也。”太后自知其诈,心犹豫。如意三日不见母亲戚夫人,惠帝夜梦殿柱折,遂问大臣:“此梦如何?”有大监叔孙通奏曰:“此梦不祥,柱折者必损一良将,亲人受苦。”惠帝曰:“何如此灾怎免?”通曰:“大王御驾出猎,方可免难。”帝依奏出猎,欲将如意同去,奈醉不醒。惠帝亲差二十个宫女,谨把宫门,休叫太子出宫。帝出猎去讫。
赵王酒醒出宫,要见母亲。宫监曰:“惠帝有圣旨,不叫大王出宫,恐有谏失。”如意不从其言,走出来。赚入未央宫,视之曰:“作怪!我母在长信宫,今却入未央宫!”奶娘告曰:“夫人只在此处与太后同宫,臣奉惠帝命,叫伏待夫人。”
赵王至殿下拜毕,太后曰:“远路劳神。”如意举头视之大惊。娘娘曰:“我儿来到子童宫中,子童与我儿洗尘。”如意怎生奈何?太后斟酒上来,如意见酒味别,便疑惑不肯饮。太后令宫人揪住耳朵,将药酒灌之,即死。赵王如意处分,左右拖如意尸首于后花园梧桐树下,锦被盖之。又令人唤戚夫人,叫来未央宫,道:“恁儿来也,现在后花园梧桐树锦被盖之,睡得浓也。”
戚夫人得知大惊,知太后狠毒,言:“我儿争肯此处睡也?”夫人急来,见锦被盖着。夫人视之,连声叫苦:“我儿死也!”七窍出血,夫人气倒,已无人救,良久方苏,泣詈吕后:“贱人毒害我儿,今死,汉天下如何?上苍不佑尔哉!”吕后闻之,骂:“贱人,怎敢骂我!”令左右人就于此处将帛勒死,把尸首拖在一处。
却说惠帝出猎回,不见赵王。帝问宫人。宫人曰:“入未央宫去了。”惠帝来见太后,问:“赵王曾入宫来否?”太后讳道:“不曾来,闻赵王在长信宫带酒未醒,正在睡哩。”帝往觑见赵王和戚夫人子母二人,皆死在梧桐树下矣。
帝放声大哭,到前殿聚文武评议。帝曰:“寡人治家犹难,怎生治国?”遂传旨撞金钟,王与文武一齐持孝。第七日葬入山陵。
前后三个月余,忽有一日,黑风一阵簇入未央宫殿下。惠帝惊视,至赵王死处,闻空中哭声不绝。其赵王死处,地草不生。惠帝伤心不忍,烦恼感恨。又见一答花砖粉碎,皆是药死如意,打碎花砖。忽觉一阵药气,惠帝似醉倒了,宫人扶起,唬杀近臣。醒来面如经纸。
天子驾升前殿,太后来问:“我王有甚风疾?”帝痛哭,见母转添烦恼。太后知帝意,更不敢问,即便归宫。帝与众臣共议,发殿宫三员,王放大臣三日不朝。只第二日,惠帝患病。太后知,诏吕胥议曰:“惠帝若归天,暗使兵部官闻闹中扶吕氏为君。”太后依言,勾兵部准备。夜至三更,惠帝归天,在位七年,寿福二十四岁。
前汉书续集卷下
却说吕后见惠帝归天了,令郦商等伏兵内门。第三日,文武来朝,却见内门闭,众文武内外交闹,文武甚惊。自帝崩,前后六七日,有王陵,陈平商议间:“内门紧闭,如之奈何?”二人话间,见一人提辔而来,下马参拜二相,却是樊亢。拜毕,陈平曰:“谁如您父子?”亢曰:“昔日父踏鸿门,若用樊亢,愿往之不惧。只此闭九重禁门,只为惠帝六日不知好弱。”樊亢曰:“二相看我不踏开此门,誓不为汉臣。”有樊亢进步向前,手摇金环,一脚踏门两开;又至五门,被亢踏之,三座门开。太后忙问,吕胥急开门,见太后曰:“惠帝归天也!”
文武大哭罢,商议:“不可一日无君,教请关外十王来。”太后闻之甚怕,又与吕胥议论:“这事如何?”吕胥曰:“今有惠帝正宫有孕,后十月满足,长得是太子,为后主;若是公主,教他文武扶立十王未为迟也。”众文武不曾敢言。
后时昭阳宫停尸七昼夜,后葬惠帝入山陵毕,文武皆退。太后与吕胥商议,吕胥教一般貌相女人选一个,诈做皇后,至于前殿。众文武都皆谩过。内有陈平知是伪诈。
后惠帝归天经一月余,太后使六宫大使张石庆,于民间买十数个怀孕妇人,约得八九月内降生的,教入宫来。数内有一妇人,是屠户张永之妻,十月满足,降生一子,生得端严,可为后主。除外将九个妇人怕漏泄了天下,尽推入井中,用大石盖了井口,尽皆身死。那九个妇人不曾分娩,不见光明,死之苦矣。
太后等后一个月,皇后降生一子。吕后诏请众文武赴长乐宫与太子作满月,设一大宴,聚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