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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囚门 作者:姜东霞-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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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这时秦枫却认为批评米兰时机已经成熟。她叹了口气表示结束前面的谈话,然后说:“乔萍萍给你的鸡蛋是从食堂的储藏室里偷的,你知道不知道?”  

  米兰这时才恍然大悟,有了陷进泥坑的感觉。她认为秦枫找她谈来谈去,其根本实质是乔萍萍偷鸡蛋。她想是啊,乔萍萍为什么要偷鸡蛋给我呢?仅仅是为了让我送封信给陈艺吗?她可以找别人转呀?那么是乔萍萍存心害自己了,可能性太小,平白无故她害人又不利己,何必要绕这么多弯呢?想来想去米兰觉得其实事情也没有这么复杂。乔萍萍同情自己,而正好又要转信给陈艺,不如人情一块托在一起。  

  米兰说:“我能不能讲真话”  

  秦枫温和地点点头,目光一直停在米兰的脸上。  

  米兰说:“我不知道乔萍萍偷鸡蛋。其实我和乔萍萍在看守所关系很不好。”  

  米兰吞吞吐吐,语无伦次。她也不知道自己想说清楚什么。秦枫最后告诉米兰如果在看守所与乔萍萍往来密切的话,到了监狱最好不要再往来,在监狱最要好的人,也是最容易坑害自己的人。米兰并不知道秦枫所指的是在看守所乔萍萍企图越狱之事,米兰为自己的愚蠢深感内疚。  

  米兰问:“乔萍萍会不会很惨”  

  秦枫说:“那还得看乔萍萍的态度,目前她们中队的干部还不知道这事。”  

  米兰说:“秦干事,我能不能求你把这事处理了,不要告诉别的干部。”  

  米兰说得恳切,两个眼睛直望着秦枫。  

  秦枫道:“往后你谁的事都不要管。”  

  秦枫说完便叫米兰回监房去。后来米兰得知乔萍萍为这事专门写了检查,好在秦枫并没有对乔萍萍进行深究,也没有把此事转告别的干部。丁大一点事被米兰笨拙地弄得污七八糟,这事给了米兰一个小小的提醒。 
  
第31章 抚平伤痛
 
  临近春节时天气有些好转,依然是很冷,却能看见天空的辽远和残雪覆盖下远山的轮廓。  

  队列比赛完了之后,监狱接着进行大型的文艺演出。年年如此就像是刻在时间上的刀痕那样。  

  所谓“大型”,就是整个劳改农场八个大队,三个男犯大队,五个女犯大队的犯人(以年轻为主)集中在一个大礼堂里观看演出。这是男、女犯人们最兴奋最希望到来的日子。他们把演出的这一天称为“我们的日子”。台上演出的是犯人,台下看演出的主要也是犯人。  

  第二天的演出,头晚他们就开始兴奋得难以入睡。他们希望第二天不要下雪不要下雨,好使自己的鞋在会场里显得干净点。可天公偏不作美,半夜里却下起了冻雨,雨不大但也不小,噼噼啪啪地打在屋檐上,使人不得安宁。气温已经降至零下好几度,天亮之后的冰冻三尺也是意料之中的。冰冻总比下雪好,路面起码是干净的。  

  集合的钟声响起之前,整装待发参加演出的犯人就先排队走了。那些急于想去看演出的犯人纷纷走到门外等着。集合时没有敲钟,各中队干警走进监房后,吩咐各组组长、监督岗到外面去抱稻草。待各中队排着队走出大铁门时,抱稻草的人已等在门口,每人一把稻草,从鞋底扎上来,这样行走在冰冻的路上时,就不至于会摔跤了。  

  当这支队伍不畏艰难歪歪扭扭地来到支队的大礼堂门外时,正好与迎面而来的另一支男犯演出队伍不期而遇。队伍同时出现了喧哗和骚乱。男犯队的干警是个戴眼镜的瘦高个男人,他大声地说了几句什么,谁也没听见,然后他把目光投向女犯带队的干警。他的意思是让女犯队伍停下来,男犯先走。可女干警却偏偏作出不明白的样子,形成两军对垒互不相让的阵势。  

  男干警气得脸通红,一边顿足一边摇头。眼见两支队伍,很快要在进大门的一条小道上短兵相接,他就骂骂咧咧,他认为这个时候,他们得先进去,带队的女干警应该主动叫她的人停下来让路。  

  礼堂内回响着《义勇军进行曲》,情急之中他大声地呵斥走在前面的女犯停下来。前面的女犯在他的呵斥中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继而反过头去看看自己的干部。她们知道这种战斗是与己无关的,她们喜欢这种冲突,接着又走了两步。男干警又吼了一声,声音比刚才提高了两倍,有浓重的火药味,前面的女犯终于不敢再往前走。带队的女干警用冷漠和沉默来表示接受。  

  于是这支长长的女犯队伍便停在了大门外的路边。  

  这时她们清楚地看见一支挺拔的男犯乐队,分列大门两边。礼堂内的《义勇军进行曲》刚刚一停,他们就开始吹奏“五星红旗迎风飘扬”。这支曲子直吹得女犯人个个眼热心跳、手足无措。  

  偏偏在这时又来了六大队的女犯演出队伍,女犯打扮得花枝招展,耀眼炫目,当她们通过乐队中间时,乐队演奏几度中断。中断的原因是男犯们同时换气的时间多了起来。他们一边心不在焉地吹奏,一边目不暇接地寻找。那些五颜六色的衣服上,散发出的脂粉味通过鼻息,直接进入到每个人的内脏,然后进入血管,使他们面红耳赤血管胀大。  

  女犯演员在他们面前走得磕磕绊绊步履艰难妖艳绝伦,把一条并不长的路走得很长。于是男犯乐手们就把曲子吹得悠扬嘹亮弯曲盘旋辽阔无边。这使他们的演奏水平达到了极致。  

  礼堂很大,座位摆成了三排,最后面还横着一排,中间却隔着两人宽的走廊。男犯全都坐在靠左边的椅子上,女犯靠右和最后面坐。每隔10来米就站着一个着装整齐、腰系皮带、戴着白手套的男、女干警。灯光特别的明亮,跟要燃烧似的。舞台背景是一幅宽大的山水油画,颜色分外明朗。用来遮挡舞台的幕布是紫红色的,台子中央的横幅上方写着:热烈欢迎局领导光临指导。  

  装台的几个男犯在舞台上跑来跑去。  

  声音突然停了,喇叭里发出刺耳的吱嘎声,一个浑厚的男声在喂喂地试音。台下除了领导席空着,放眼望去黑压压一大片嘈嘈杂杂嘘咦之声此起彼伏,嗡嗡嘤嘤像两群相望的狼,互为彼岸和终点。  

  过道上的干警走来走去,他们谁也没有想着要去制止演出前的骚动,那种翻江倒海般的骚动,对干警来说已经是见惯不怪视若无睹。  

  领导进场入坐之后,会场顷刻间就静了下来,如潮水退去之后平静的海面。犯群中有经验的人这时拿出纸和笔,开始对自己的目标写情书。趁着报幕的一男一女说汇报演出现在开始时,就把纸团扔给对方。  

  这个时候过道上的干警,也正聚精会神地看着台上,全没在意眼皮底下飞来飞去的纸团。场内响起掌声,丢了纸团的人连忙跟着鼓掌,一边鼓掌一边看对方是否捡到了纸团。他们让场内的掌声持续了半分钟,反正他们有使不完的劲。掌声停下来时,局领导拿起麦克风对大家说了几句关于改造、关于演出的客套话。  

  场下又是一阵欢天喜地不分轻重的掌声。纸团在掌声的掩护下,更加肆无忌惮地飞速滚动。而掌声又是格外地响亮,让人直听出了钢筋断裂的嘎吱声。拍手的人想,无论是讲话还是演出反正都要拍手,要拍就拍他个够。拍手就是表示欢迎,干部不会制止他们表示热烈欢迎的举动。掌声持续的时间,让所有在场的领导都回过头来张望。  

  演出不能因掌声而终止,报幕的男犯已经在台上报出了演出的第一个节目:《妈妈,请你原谅我》。

  台下顿时鸦雀无声。台幕徐徐启开之后,散布在观众眼里的是一副剪影式的造型。妈妈束着发髻,侧身而立,表现出的是痛苦和悲愤。女儿对着布景上一个大大的月亮,在紧挨着妈妈半步的地方低头而跪,伸出的双手表现出绝望、悔恨和乞求妈妈的谅解。  

  音乐响起,女儿慢慢抬头,望着布景上的星空,一个穿着长裙的女犯演员唱道:  

  那一天清晨,不孝的孩儿离开了家,窗棂上映着妈妈忧伤的面容,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妈妈的等待在岁月中渐渐冰凉,你看那南飞的雁子,到了春天又飞回了家中……  

  唱歌的人挥泪如雨,舞蹈的人膝行向前,双手一次又一次地伸向妈妈。妈妈几欲回头抱住女儿,却又突然终止行为。女儿在挣扎,水火交融,痛苦万状。  

  这情景打动得台下的干警眼睛湿润。台上台下都到了高潮。男犯们觉得台上的女犯固然好看,但相隔太远,远水不能解近渴,不如现实点,抓紧时间写情书找目标。  

  共同的命运和处境,化解了人和人之间的堤防,他们直接能通过一个眼神通明透亮地看到对方的内心深处,感到灵魂的震颤。  

  一个男犯突然站起身来,用邻排的女犯都能听到的声音说:“哪个放臭屁!好臭!”  

  两只手还在鼻子前扇来扇去,所有的女犯都调转脸来看着他,无数含情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  

  男干警说:“扰乱秩序,扣你们大队的演出分。”  

  站起来的男犯嘿嘿地傻笑一阵,便又摩皮擦痒地坐下了。这时他看到了米兰。米兰看他的时候目光很忧伤,他便觉得魂被逮去了似的,总禁不住想站起来。他在身上摸来摸去找不到一张纸,他心急如焚。  

  他每隔几分钟就看米兰一眼,米兰也许感到了有人在不停地看自己,便把目光再次投向那个男犯。男犯觉得要晕厥了一般,向监督岗提出要求上厕所。监督岗迟疑半天,便带着他走出了会场。  

  男犯返回时走到离米兰不远处,便迫不及待地扔出纸团,那纸团偏偏又不争气,打在旁边人的肩膀上,滚到了过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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