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阮克:(声音更低了,眼睛直着看前面)现在我只能一切都丢下──
娜拉:胡说。我们不许你离开。
阮克:(还是那声调)连表示威谢的一点儿纪念品都不能留下来,几乎连让人家叹口气的机会都没有──留下的只是一个空位子,谁来都可以补上这个缺。
娜拉:要是我问你要──?不。
阮克:问我要什么?
娜拉:要一个咱们的交情的纪念品。
阮克:说下去!
娜拉:我的意思是,要你给我出一大把力。
阮克:你真肯让我有个快活的机会吗?
娜拉:你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阮克:那么老实告诉我。
娜拉:阮克大夫,不行,我没法子出口。这件事情太大了──不但要请你出点力,还要请你帮忙出主意。
阮克:那就更好了。我猜不透你说的是什么。赶紧说下去。难道你不信任我吗?
娜拉:我最信任你。我知道你是我最靠得住、最要好的朋友,所以我要告诉你。阮克大夫,有件事你得帮我挡住。托伐怎么爰我,你是知道的。为了我,他会毫不踌躇地牺牲自己的性命。
阮克:(弯身凑近她)娜拉,你以为世界上只有他一个人肯──
娜拉:(有点吃惊)肯什么?
阮克:肯为你牺牲自己的性命。
娜拉:(伤心)喔!
阮克:我已经发过誓,在我──在我走之前一定要把话说出来。我再也找不到一个比这更好的机会了。现在我已经说出来了,你也知道你可以放心信任我。
娜拉:(站起来,慎重安详地说道)让我过去。
阮克:(让她过去,可是坐着不动)娜拉──
娜拉:(在门洞里)受伦,把灯拿进来。(走到火炉边)喔,阮克大夫,刚才你太不应该了。
阮克:(站起来)我象别人一样地爱你应该?
娜拉:不是说那个,我说你不应该告诉我。实在用不着──
阮克:什么?你从前知道──?
爱伦把灯拿进来,放在桌子上,又走出去。
阮克:娜拉──海尔茂太太,我问你,你从前知道不知道?
娜拉:喔,我怎么知道我知道不知道?我实在没法儿说──阮克大夫,你怎么这么没分寸?咱们一向处得很合适!
阮克:不管怎么佯,你现在已经知道我的整个生命都可以由你支配。往下说吧。
娜拉:(瞧着他)往下说?现在还能往下说?
阮克:告诉我,你想要我做什么。
娜拉:现在我不能告诉你了。
阮克:快说,快说!别这么捉弄我。只要是男人做得到的事,我都愿意给你做。
娜拉:现在我没有事情要你做了。再说,我实在也不要人帮忙。将来你会知道这都是我胡思乱想。不用说,一定是胡思乱想!(在摇椅里坐下,含笑瞧着他)阮克大夫,你是个知趣的人!现在屋子里点了灯,你自己害臊不害臊?
阮克:不,不一定。可是也许我该走了──永远不再来了。
娜拉:那可不行。以后你应该跟我们照常来往。你知道托伐没有你不行。
阮克:不错,可是你呢?
娜拉:喔,你知道我一向喜欢你上这儿来。
阮克:我上当就在这上头,你是我猜不透的一个哑谜儿,我时常觉得你喜欢我跟你作伴儿几乎象海尔茂跟你作伴儿一样。
娜拉:是呀,你不是看出来了吗?有些人是我最爱,也有些人我喜欢跟他们说话作伴儿。
阮克:不错,这话有道理。
娜拉:我小时候当然最爱我爸爸。可是我老喜欢溜到佣人屋子里,因为,第一,她们从来不教训我,第二,听她们聊天儿怪有意思的。
阮克:喔,我明白了。现在我代替了她们的地位。
娜拉:(跳起来,赶紧向他跑过去)啊,阮克大夫,我不是这意思。你要知道,跟托伐在一块儿有点象跟爸爸在一块儿──
爱伦从门厅走进来。
爱伦:对不起,太太──(低低说了一句话,把一张名片递给她。)
娜拉:(向名片瞟了一眼)哦!(把名片揣在衣袋里。)
阮克:出了什么事?
娜拉:没什么,没什么。只是为了我的新衣服。
阮克:你的新衣服!不是在那儿吗?
娜拉:喔,不是那件。是另外定做的一件。千万别告诉托伐。
阮克:哈哈!原来是桩瞒人的大事情。
娜拉:当然是。你去我他吧,他在里屋。我这儿有事,别让他出未。
阮克:别着急,反正他跑不了。(走进海尔茂的屋子。)
娜拉:(向爱伦)他在厨房里等着吗?
爱伦:是,他八后楼梯迸来的。
娜拉:你没跟他说我没工夫吗?
爱伦:我说了,可是不中用。
娜拉:是不是他不肯走?
爱伦:不肯走,太太,他说要见了您才肯走。
娜拉:那么就让他进来吧,可是要轻一点儿。爰伦,你别跟人家说。这事得瞒着我丈夫。
爱伦:是了,太太,我明白。(走出去。)
娜拉:事情发作了!祸事到底发作了。喔,不会,不会,祸事不余落在我头上!
她走到海尔茂书房门口,唑外面轻轻杷门闩好。爱伦给 柯洛克斯泰开门,等他进来之后又把门关上,柯洛克斯泰身 上穿着出门的厚外套,脚上穿着高筒靴,夫上戴着皮便帽。
娜拉:(迎上去)说话声音小一点,我丈夫在家。
柯洛克斯泰:好吧。其实跟我没关系。
娜拉:你来干什么?
柯洛克斯泰:报告一个小消息。
娜拉:那么,快说。什么消息?
柯洛克斯泰:你知道你大夫已经把我辞掉了。
娜拉:柯洛克斯泰先生,我实在没法子阻挡他。我用尽了力量帮助你,可是不中用。
柯洛克斯泰:你丈夫把你这么不放在心上?他明知道你在我手心里,还敢——
娜拉:我怎么能把实话告诉他?
柯洛克斯泰:老实说,我也没想你去告诉他。我的朋友托伐·海尔茂本不象那么有胆量——
娜拉:柯洛克斯泰先生,请你时我丈夫客气点。
柯洛克斯泰:当然尽量地客气。不过我看你这么着急想把事情瞒起未,大概因为今天你对于自己做的事比昨天多明白了一点儿。
娜拉:我心里比你说的还明白。
柯洛克斯泰:是啊,象我这么小坏律师。
娜拉:你究竟未干什么,
柯洛克斯泰:没什么,海尔茂大大,只是来问候问候你,我替你想了一整天。我虽然是个放债鬼,虽然是个下流记者,总之一句话,象我这样一个人到底也还有一点儿人家常说的同情心。
娜拉:有就拿出未。替我的孩子想一想。
柯洛克斯泰:你和你丈夫替我的孩子想过吗?不过这种话不必再提了。我今天来只想告诉你,不要把这事看得大认真。我目前不会控告你。
娜拉:当然不会。我知道你不会。
柯洛克斯泰:这件事很可以和平解决,用不着告诉人。只有咱们三个人知道。
娜拉:千万别让我丈夫知道。
柯洛克斯泰:那怎么做得到?剩下的债务你能还清吗?
娜拉:一时还不清。
柯洛克斯泰:这几天里头你有法子凑出那笔钱来吗?
娜拉:法子倒有,可是那种法子我不愿意用。
柯洛克斯泰:即使你有法子,现在也不中用了。不论你给我多少钱,我也不肯把你的借据交还给你。
娜拉:你留着做什么用?
柯洛克斯泰:我只想留着它,抓在我手里。不许外人知道远件事。万一你把心一横,想做点儿傻事情——
娜拉:那又怎么样?
柯洛克斯泰:万一你想丢下丈夫和儿女——
娜拉:那又怎么样?
柯洛克斯泰:再不然下一你想做点儿——比这更糟的事情——
娜拉:你怎么知道我想做什么?
柯洛克斯泰:万一你有那种傻念头,赶紧把它收起。
娜拉:你怎么知道我心里想什么?
柯洛克斯泰:咱们这种人第一步差不多都是这么想。起初我也那么想过,只是没胆量做出来。
娜拉:(声音低哑)我也没胆量。
柯洛克斯泰:(放心)我没有,你也没有吗?
娜拉:我没有,我没有。
柯洛克斯泰:再说,有也很元聊。至多家里闹一场,事情过去就完了。我身上带着一封给你丈夫的信。
娜拉:信里把这事完全告诉他了?
柯洛克斯泰:信里把情节尽量说得轻。
娜拉:(娜拉)别让他看那封信。快把信撕了。我好歹给你去弄钱。
柯洛克斯泰:对不起,海尔茂大大,我记得我说过——
娜拉:喔,我不是说我欠你的那笺债。我要你告诉我,你想问我丈夫要多少钱,我去想法子凑出来。
柯洛克斯泰:我一个钱都不想跟你丈夫要。
娜拉:那么你想要什么?
柯洛克斯泰:告诉你吧。我想恢复我的社会地位。我想往上爬,你丈夫一定得给我帮忙。在过去的一年半里我一件坏事都没干。虽然日子苦得很,可是我耐着性子一步步往上爬。现在我又被人一脚踢下来了,要是人家可伶我,只把原来的位置还给我,我决不干休。我告诉你,我想往上爬。我一定要回到银行里去位置要比从前高。你丈夫必须给我添个新位置——
娜拉:他决不会答应。
柯洛克斯泰:他会答应。我知道他的脾气,他不敢不答应,等我做了你丈夫的同事,你瞧看吧。用不了一年工夫,我就是经理离不开的一个好帮手。那时候合资股份银行真正的经理是厄尔·柯洛克斯泰,不是托伐·海尔茂。
娜拉:不会有这种事。
柯洛克斯泰:你是不是会——
娜拉:现在我有胆量了。
柯洛克斯泰:喔,你别打算吓唬我!象你这么个娇生惯养的女人——
娜拉:你瞧着吧!你瞧着吧!
柯洛克斯泰:是不是躺在冰底下?销在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