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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亚哑然失笑。“我要它干什么？”他说，“我自己有。”
“那你干吗总是拿着我的不放？我的东西很好吗？？”
尼亚不跟这个满口歪理的家伙理论，只是轻轻笑了一声，然后将寐罗再次用力托起。他已经有些出汗了，衬衫和皮肤粘粘地贴在一起，男孩真重。一滴汗水从额头上滑落下来刚好掉在他的睫毛上，尼亚不适地眨了下眼睛，却让整个视线跟着一起模糊起来。他有些睁不开眼睛，再次用力地闭了闭眼，想要把那滴水迹驱赶出去。然后，他感觉到一片皮肤扫过他的眼部四周，带去了睫毛上那滴辣得刺眼的汗珠。视线重新变得清晰起来，他微微侧头看了眼寐罗，男孩正悄悄看着他，然后赶快声明，“我只是怕你看不清路然后摔到我。”
“嗯，谢谢。”尼亚说到，“那你就好好抓着我。”
“我不会掉下去的。”寐罗别扭地哼了一声。
尼亚背着男孩回到了学校。
很糟糕的是寐罗脚踝有些轻微骨裂，大夫叮嘱他要在房间里休息至少一个月才能外出。寐罗听到后差点把医务室的房顶掀掉——他大吼着让大夫三天之内把他的骨裂治好，否则就把他们全都扔进五大湖。几个医生哭笑不得地告诉他这是没办法的事，必须好好休息才行。寐罗像个小孩子一样在床上打着滚叫喊他根本没法在房间里躺上一整天，直到尼亚不得不亲自上阵奋力按住男孩乱扭不停的身体，他的双手死死压住寐罗的肩膀不让他再动，低头俯视着男孩告诉他必须听医生的话，否则以后那点伤会搞得他相当麻烦。“你要是不肯让它慢慢地好起来，以后会很容易就让自己因为一个扭伤爬不起来，”他警告他，“你想清楚。”
“我不想在床上躺着！”寐罗大闹，“简直要无聊死了！！”
“你可以看书，看电视或者玩游戏机不是吗？”尼亚说到，“何况你家里有那么多保姆佣人，让他们轮流陪你玩牌也行。你就乖乖地在家里躺上一个月，以免以后会更麻烦。”
“我不要！我不要！！”寐罗继续撒泼，“都是因为你这个混蛋才让我这样！！”
“我……”尼亚说不出话，不得不有些软下态度。虽然寐罗打架受伤是他自作自受，但毕竟是尼亚在先让男孩摔到了腿——否则寐罗不会那么容易受伤。“好吧，我很抱歉，”尼亚跟他很诚恳地道歉，“是我做得不对，我会去看你，好吗？现在打电话叫司机来接你回家。”
“我不要回家！那不是我的家！！”寐罗的脑袋左右乱摆，“我不回去！！”
“那不是你的家是什么？”尼亚诧异，“好了寐罗，别闹了——或者我帮你打电话。”
“那不是家！”寐罗大吼，“那是房子！那就是房子！！”
“房子……”尼亚有点发楞，听到一个男孩吼着叫嚷他每天所住的地方不是家而是一个房子，他承认这种话让他心里很不是滋味。豪华奢侈满是佣人的房子。这就是寐罗住的地方。“那你也要回去，”尼亚说到，“无论如何那都是你的家——不然谁来照顾你？？”
“我要你照顾我！”寐罗突然坐起身体，像是想到一个极棒的主意，满眼放光得看着他，当尼亚本能地后移身体流露出一丝躲避情绪时男孩已经手疾眼快地一把抓住他衣领朝他理直气壮地大吼，“都是因为你这个混蛋才让我这样！难道你不该照顾我吗？！我要住你的房子！然后每天你要像保姆一样照顾我——要不我就让老爸拆掉学校把罗杰扔进大西洋里！！”
“喂你怎么能……”尼亚哭笑不得，他抓住寐罗的手想要把男孩从自己面前拉开，寐罗紧抓着他衣领不肯放手，两只手一起死死地抓着他让他毫无任何挣脱的可能，尼亚估计自己再多做一份努力就会让他的衬衫意外身亡——他一向比较习惯于让东西寿终正寝。所以为了挽救他的衬衫，尼亚不得不放低态度跟男孩妥协，“寐罗，我现在住在学校的员工宿舍里，平时还有很多工作要做，不可能总是陪在你旁边好好照顾你——这样吧，我先带你回我的宿舍里休息一会儿，然后打电话叫你的司机来接你回家。我会常常去看你，好吗？”
“不！！”寐罗又躺下去抬起腿停在距离墙壁半米远的位置，“要是你不答应我就踢到它骨折为止——然后让你辞掉工作去看着我，当然，可能你不用辞职，我会把学校炸平。”
想到杰瑞提醒过他寐罗的老爸也在做军火走私的违法交易，私藏炸药大概对他们来说是家常便饭，炸个学校也是小事一桩——尼亚只觉得冷汗涔涔而下。他看到周围几个医生都在用恳求他快点答应寐罗的目光看着他，再看看一脸坚决不容妥协的男孩，以及寐罗那条快要搭上墙壁的腿，他沮丧地叹了口气，知道自己是无法从这场意外事故里全身而退了。
“我要踢它了！”寐罗大叫，“我要骨折了——都是你这个混蛋搞得！！”
“好好我带你回我的宿舍，”尼亚连忙答应，“你把腿放下来。”
“你真的答应了？！”寐罗顿时来了精神，像只小动物一样迅速爬起来瞪大眼睛看着他。“你说真的？？——你要带我回宿舍然后每天负责照顾我，还要给我做饭吃和跟我说话！”
“……我有很多工作，”尼亚为难地看着他，“我只能从餐厅给你拿东西吃。”
寐罗转着眼睛想了一会儿，“你得把工作拿到宿舍来做。”
“那——那不行，”尼亚摇头，“如果学生们有问题找不到我，不是很麻烦吗？”
“你管他们去！”寐罗满不在乎地挥挥手，“让他们笨死算了！”
“啊对了，”尼亚突然想起，“我不在宿舍里的时候，你要一个人好好看书……”
“我不看！”寐罗做了个鬼脸，“我才不要，你去给我搬电视和游戏机来！！”
“不行，”尼亚板起脸说到，“我会每天晚上给你补课，你要是不按照我说的去做，我就打电话让你父亲把你接回去——我相信他更愿意让你在家里好好休养而不是在外面躺着。”
“你敢！”寐罗大闹，“你不许告诉他！不然他一定会把我塞进特级病房里！！”
“……那你要说什么？”尼亚皱眉，“你不回家，你父亲不会过问吗？”
“我会打电话告诉他我突然想去法国度假，他不会怀疑的。就算我去半年也没所谓。”寐罗振振有辞地说到，然后伸手到他面前，“快点把我的手机给我，尼亚老师！”
尼亚看了他一会儿，只能掏出手机放在男孩手里。“要是他不同意，你就乖乖回家。”
寐罗只是愉快地按着号码，刚刚按下两个突然抬头看着尼亚，“老师，你的号码几号？”
“什么？”尼亚没听明白，“我的号码？”
“你的手机号码，”寐罗鄙夷地瞪了他一眼，“快点，把你的手机号码告诉我！”
“我为什么……”尼亚想想还是不要跟寐罗争的好，于是把他的号码告诉了寐罗。
男孩飞快地记录下来然后抬头朝他得意地一笑，“要是我在宿舍里有什么事我就会打电话给你，你必须要接我电话——不然我就爬到教室去找你！你看着办！”他愉快地点着头把手机塞进口袋然后大咧咧地伸出两条手臂给尼亚，“快点背我回你宿舍，老师！”
【NM】慢慢微笑 06
katt 发表于 2007…7…8 16：44：00
这一周对于尼亚而言异常安静。虽然在他的目光偶尔掠过那个空荡荡的座位时，会有点不是滋味。他曾经想过要打电话给寐罗，问问那个男孩伤势如何，不过想到那仅仅是扭伤而已不会严重到什么可怕地步，尼亚便按捺下那些想法，让自己专心于工作。
他和班上的学生熟悉起来，能够很自如地和他们在课上自由讨论和谈话，学生们似乎都很喜欢和他说话，课堂的气氛也随之变得轻松随意，他喜欢这里坐着的每一个孩子，不管是喜欢在作业本上画画的琳达还是平时很少开口却能解出最难的数学题的柯特，总是提出稀奇古怪问题的布莱恩，或者脑袋里总在想些机器人构造之类的德瑞克，还有那对可爱的双胞胎姐妹杰西卡和詹尼弗，以及作业和考试总是得到A＋的洛特，他都能够说出他们在座每一个人的特点，当然，这直接得益于前任老师留下来的学生手册，也有他自己热衷于去挖掘他们内在的功劳在内。总之尼亚对他的学生们还算满意，也很喜欢。他认为能有这样一班的学生作为他教师生涯里所教的第一个班级，是幸运的事。除此之外只有一个最让他头痛的家伙。
他的眼睛再一次扫过空着的课桌，不明白为什么他的心里竟然也有种空荡荡的感觉。
不过这又有什么呢——担忧自己的学生没什么可奇怪的。尼亚暗自想着，何况寐罗受伤在很大程度上是因为自己的缘故。他猜寐罗一定恨死了他，每天要把他从头到脚骂上几百次才能安然入睡。他失笑地摇摇头，觉得自己想得似乎太多了些。很快寐罗就会再次张牙舞爪地出现在他面前，带着一股要把他塞进垃圾桶里的狂暴气势——那会是真的么？？
尼亚合上课本告诉学生们可以下课，转过身刚要走出教室，却猛地愣住。
寐罗正站在教室门外满脸阴沉地盯着他。
“老师！”麦奇跑过来把书本放在他面前，“我可以问个问题吗？”
“呃，好的。……”尼亚紧张地再次看了一眼寐罗，赫然发现门外那里空荡荡没有半个影子。难道寐罗没有来吗？他困惑地想着，不明白到底刚才还是现在产生了错觉。
“老师，你在看什么？”麦奇跟着好奇地看教室门外，“那里有什么吗？？”
“……不，没什么，”尼亚摇摇头，转过目光移到面前的书本上，“这个问题……”
对于为什么会产生寐罗的幻觉这个问题，尼亚在想了一个下午和一个晚上也没能给自己一个答案之后，终于拿起手机，对着它迟疑着，仍然无法确定是否要打个电话给寐罗。